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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棲青雀臺[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4節

第144節

    第108章 大婚(上)

    難道一段時間不見,她真的又重新對李崇音有了旁的想法?

    但怎么可能,如若她沒有經歷過一次,定然不會注意到這忽如其來的情愫,只會以為自己對兄長可能有了非分之想。

    云棲覺得自己的神志與情感仿佛割裂了一般,一方面知道不會,另一方面卻控制不住。

    她清楚知道自己在痛徹心扉后已經放下了,絕無可能再對李崇音重燃心火,一個火坑跳一次就夠了。

    她想要努力控制這種失控的狀態,面上多少就顯了些出來。

    這就有了李崇音面前,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不斷冒冷汗的云棲。

    “云兒,可是身體不適?”李崇音起身,想要攙扶她,語含憂心。

    任誰看到這般蹙眉擔憂的李崇音,都會忍不住想要撫平他的憂愁,不讓旁的雜事污染了他的高潔。

    他天生就有這樣的吸引力,云棲再清楚不過他的魅力。

    云棲卻在那白玉般的手指觸碰到自己時,縮了一下。

    李崇音的手僵在半空,氣氛短暫地凝固了一般。

    云棲不敢讓觀察入微的李崇音發現自己的異常,盡可能平靜道:“兄長是男子,還是應當注意男女之別。”

    “只是關心你,未有任何逾矩。”李崇音輕笑,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孩子。

    見云棲低垂著視線,李崇音觀察了一下,云棲神情雖不顯慌亂,但整個人的姿態卻微微后仰,透著一絲抗拒。

    李崇音深知云棲的每一次心動,也知她近來情緒浮浮沉沉,身上的母蠱無聲訴說著一切。

    遙想碎片記憶中她對自己的唯命是從,滿心滿眼全是自己,就仿若黃粱一夢。

    李崇音的心像是微微抽了下,平靜地走了出去,在云棲松了一口的時候,他又再次踏步進來,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面。

    這次踏步時,他的腳步仿佛有意識地停頓,他擅長以動作、眼神、說話語氣等來迷惑他人,讓身邊人不知不覺地按照自己的步驟來。

    李崇音因身份限制,從小就極盡所能地開發從屬的能力,他手中的暗探大多是在極為嚴苛的條件下被訓練而成。

    “云兒可還記得前些時候你為兄長做的長壽面,今日得空我便自己嘗試了一下,你看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李崇音與云棲驚訝的目光對視了一會,唇角緩緩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

    他語氣舒緩,整句話都仿佛掌控了某種韻律,云棲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了神情。

    李崇音見云棲神情稍有放松,卻依舊沒動,對他的防備竟這么深嗎,他笑道:“這是為兄第一次下廚,便賞個臉吧?”

    云棲推拒不過,再拒絕以他的性格說不得會有更無法控制的事發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實她也不知為何如此防備,分明這輩子他也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唯一讓云棲想不通的就是,前世對她棄若敝履的人,這一世時常會主動與自己攀談,但一個人性格天生,總不能重來一世就有什么巨大變化吧。

    云棲接過筷子,嘗了幾口,表情瞬間停頓了一會。他做的是青菜牛rou面,咬下牛rou的瞬間,香味從口中爆開,蔬菜清爽脆口,那湯頭都是燉得入了味,比她做的還好吃了一些。

    似乎每一種菜都掌控好了它該有的火候,李崇音就像精準地掌握了手中每一個食材最恰當的烹煮時間。就像他對身邊人一樣,總是能精準地找到對方的軟肋,將之玩弄鼓掌之間。

    李崇音看云棲的驚訝目光,便知道小姑娘是喜愛的。

    云棲看似對食物沒什么偏好,但若是在懋南院多用上幾餐,仔細觀察便能看出她在吃喜歡的食物時,神情是有些不一樣的。

    投其所好,很簡單的方式,卻不是誰都能輕易能做到的。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她再喜愛,也不過禮貌性地用了幾口就放下,那之后再也沒碰。

    “不合胃口?”

    “晚上在懋南院用的多了些,有些積食,見笑了。”

    她的警惕心依舊沒放下,看來這個突破口并沒找好。

    但一次不行,卻總有能讓她上心的事。

    李崇音又開始從余氏的心病聊起,說起自己云游時找到的藥材,云棲一聽與余氏有關便接住了話頭。

    李崇音也的確沒在湯面里做什么手腳,他今日的目的并不在此。

    云棲因之前莫名對李崇音起的心思而心生警惕,用了面湯也不過想快點打發此人,卻架不住李崇音提到了余氏的病情,話語中夾雜著對自己的溫和關懷,十足的兄長模樣,云棲是余氏教導出來的閨秀,沒有伸手打笑臉人的習慣,便也會禮貌性地回上幾句。

    漸漸的,在一來一往的談話中,幾個月的生疏也消散了許多。

    李崇音恨懂得語言的藝術,又是說了書院里的一些趣事,平日讀的有趣的書籍打開了話茬,還與云棲打趣說她架子上有幾本游記出自他之手,都是他這些年游歷的見聞。

    云棲知曉李崇音在學術上的天資,她自來羨慕這一點,也習慣向身為師父的李崇音討教。

    討教了好一會,云棲若有所得,李崇音才與云棲說起了她的婚事,話語間都是淡淡的祝福,并說若是端王往后欺負云棲,他這個哥哥自會出面打得端王滿地找牙。

    見李崇音那仙姿佚貌的模樣,卻說出這么不著調的話,云棲被逗笑了。

    云棲漸漸沒了剛開始的草木皆兵,雖然心里還懷疑自己怎會死灰復燃,但此前幾年李崇音始終與自己保持一定距離,也沒做出什么讓她無法接受的事,再冷臉實在說不過去。

    李崇音看著桌上那碗面,道:“可惜,少了香菇,不然應該更入味才對。”

    他的語速很松散,太過閑話家常,根本令人防備不起來。

    云棲只覺得是閑話家常,并未想太多,隨口就提了一句:“你吃香菇會發疹子,還是換成別的吧。”

    李崇音凝視了云棲一會,那沉甸甸的眼神落在云棲身上,仿佛讓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

    云棲的心咯噔了一聲,糟糕!這一世難道沒人知道?

    李崇音吃香菇發疹子,上輩子身邊幾人都是知道的,但這輩子她在靜居時間不長,并不確定。

    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李崇音不緊不慢地說:“云兒知道哥哥不能吃香菇?”

    李崇音也不提這件事是否有人知道,只是像隨意地問著。

    云棲立刻收斂了表情,道:“在靜居時,偶然聽說的。”

    良久,兩人都沒說話。

    李崇音忽然笑開了,眼眸深處厲色一閃而過:“嗯,看來云兒還是關心哥哥的。”

    前面這么多鋪墊,等的就是云棲心神失防的瞬間。

    這輩子,他沒將這個弱點告訴任何人,甚至為了隱藏這個缺陷,他會在有香菇的菜色上來前,先服用藥物預防。

    該知道的不是這輩子的李云棲,而是那個有記憶的李云棲,她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阿棲。

    云棲一句話,露出的一個小小破綻,這個破綻是因前世與今世的信息偏差造成的,卻立刻被抓住了。

    李崇音終于確定那些碎片般的夢境,不是虛構的,她也有記憶,還可能比他的完整。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兩次面對的李云棲,在行為上會有極大偏差。

    那可能是沒有喝孟婆湯的上輩子,這個壞孩子裝作第一次認識他,將他騙的團團轉。

    也是在這瞬間,李崇音決定不能讓云棲知道他也有部分記憶。

    他兩世的小禁.臠會嚇到的,畢竟,她現在想要逃離他。

    李崇音沒再多說什么,如往常那般云淡風輕地走了,云棲卻心神不寧。

    她不確定,他到底信了沒。

    云棲懊惱地捂著頭,她分明一開始就提高了警惕,為何最后還是會在他的誘導下防備降低。

    她畢竟沒有在這方面受過特訓,玩不過李崇音是必然,但這不是理由。

    太可怕了,他想要套話的時候,是無聲無息的,哪怕有了防備也有可能中招。

    云棲對李崇音實在心有余悸,只能安慰自己就算被拆穿,大可說自己亂猜的,知道了也不代表什么吧。

    魏司承承諾了云棲之后,立刻將任務指派了下去。他的情報網傳承自生母,駐扎在京城幾十年,想要尋一婢女雖如大海撈針,但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根據幾條可疑的消息,魏司承排除用了大半日,找到了一個較為有用的信息,從這個消息中又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個關鍵人物。

    前日,宮中有幾位太監帶著宮牌出去,其中就有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李嘉鴻,李嘉鴻到了宮中就改了名,叫做應鴻。李家的嫡長子李嘉鴻早就查無此人了,這也是考慮到了李家聲譽才這般做的。

    一看到李嘉鴻幾個字,魏司承立刻聯想到此人成為太監的過程。

    若不是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往李家安插了不少探子,也不知會有那般精彩的往事。

    而云棲提到的紫鳶,就與此人有扯不斷的聯系。但如果真是李嘉鴻,這些沒嘴的茶壺想要折騰人的法子又多又匪夷所思。

    如今已經超過二十個時辰,那姑娘恐怕兇多吉少了。

    魏司承還抱著一絲希望,面色沉凝地找到李嘉鴻的住處。

    李嘉鴻已是一個小有權勢的四品太監,住所外還有幾個認干爹的小太監要攔住他。

    魏司承冷笑一聲,掏出了屬于端王的宮牌。

    那小太監以前是冷宮的,剛調出來沒多久,還不認識鼎鼎大名的端王,嚇得腿一哆嗦,人都軟了,不斷磕著頭。

    魏司承看里頭房門緊閉,一腳踹開。

    里面的場景饒是見慣大場面的他,都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他說過人只要有一口氣,定然能為云棲尋到,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腰間系著一條塊長裙,衣料在空中搖曳。

    殷紅緩緩落下,滴嗒滴答。

    兩空洞處早已看不清,幾個圍著的小太監拿著利器揮舞,他們嬉笑間口吐惡言,抓了一把鹽灑開。

    一小太監跪坐在地,輕輕為李嘉鴻敲打著腿,李嘉鴻嘴里哼著小曲兒,在一旁喝著熱茶,悠閑自得,偶爾抬眼笑看著這一幕。

    當端王踹開門后,那沉重的聲音驚醒了里面的人,李嘉鴻看清了來人,大驚失色下摔了桌上的茶盞,立刻跪了下來。

    “端王殿下,奴才這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宮女,怎么就驚擾了您。您怎能來這污穢之地!”李嘉鴻在這后宮中,早就學會了一套陽奉陰違,對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那是全然的仰望討好。

    “宮女?你再給本王說一遍看看!”魏司承冷怒的聲音剛落,一腳踹到李嘉鴻的胸口,將人踹出幾米遠,疼得李嘉鴻齜牙咧嘴,不敢再隨便編排紫鳶的身份。端王久經沙場,平日收斂得仿佛文雅書生,可一旦爆發的時候,幾乎是肆無忌憚地狂暴。

    旁邊的小太監們一聽是端王駕到,又看端王一言不合就將人踹個半殘,扔掉了鐵棍,跟著一起瘋狂磕頭,瑟瑟發抖地跪在一起。

    魏司承根本不去理會這群陰毒的太監,他盯著上方人。

    他們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但被吊著的少女一絲反應都沒有。

    魏司承捂住了臉,沉聲讓身后做仆從打扮的乙丑將人放下來,乙丑像是抱著易碎的瓷器一樣,將少女摟在懷里,將手按在她的脈搏處,眼神告知魏司承,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雖然她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

    魏司承走向忍著疼痛不斷磕頭的李嘉鴻,李嘉鴻做這些事都是隱秘的,哪知道會惹來這個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