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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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后,低聲問道:“若按現在的用法,不出一年……” 李崇音:“計劃有變,我要他半年內——暴.斃。” . 今晚的襛盛庭格外寂靜,魏司承踩著點過來,見門窗緊閉,主屋里暗寂一片,有些奇怪,她這么早睡下了? 晚風襲來,魏司承莫名打了個寒顫。 他將青棗扔到窗邊,咚、咚、咚。 很規律的響聲,也是他和李云棲見面的暗號。 黑黢黢的屋內,云棲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角落,黑暗仿佛將她整個籠罩在里面。 好一會,才聽到窗外規律的聲音。 一顆青棗從窗縫中溜了進來,云棲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她走去將窗打開,果然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熟悉無比也陌生無比的人。 云棲安靜地凝望他。 似乎想仔細看,不錯過每一個細節。 魏司承察覺到云棲的不對勁,她從沒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過他。 “小七,你怎么這么看我。”小七是偶爾在書信中的昵稱,魏司承不喜隨眾人一般喊她云兒,他總想弄個獨屬于自己的稱呼。隨即注意到云棲紅腫的雙眼,眉頭緊凝,“你的眼睛怎么和兔子似的,誰欺負你了?” 云棲的聲音有點沙啞:“你低頭。” 魏司承不動,她到底怎么了? 云棲重復了一遍:“低頭。” 看她現在多大膽,還敢命令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李云棲,你出息了。 魏司承自成年后,從未在女子面前低過頭。 聞言,順從地彎下了身,兩人身高差較大,云棲踮了踮腳,將他的銀色面具摘了下來。 魏司承也沒阻止,只是道:“你以前不是看過嗎,怎么還看?” 云棲不回答他,面具除去后,一張淡雅俊俏的臉露了出來,與李達還有些許想象,這應該是李嘉玉原本成年后的樣子。 幼時的毒素也去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如蛛網密布,現在只有淡淡的傷疤殘留。 真是高端的易容.面具,還帶循序漸進的。 他的騙術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她怎么可能玩得過? 就是玩不過,才想著躲開。 這次,云棲不像第一次那樣,充滿揭人傷疤的愧疚。 她很平靜地將面具放在一旁,抬起手,冰涼的指尖觸到魏司承的下頷部位。 “你……”魏司承驚得說不出話,云棲是個相當守禮的世家閨秀,平日絕不可能這般主動接觸男子。 云棲在摸他的易容痕跡,一般面具做得再精致,與真實的肌膚也會有連接痕跡,這樣的破綻魏司承會注意,近看看不出來,只能靠摸。 片刻后,云棲眼睛微微一黯,收回了手。 怒極反笑,聲音像羽毛般飄落:“端王殿下,好玩嗎?” 第092章 聲音像羽毛般飄落:“端王殿下,好玩嗎?” 她發現了?什么時候! 魏司承驚覺剛才云棲動作的含義,她是在檢查他的易容痕跡,云棲總是能出乎他所料,一般閨閣小姐怎么可能知道這些,還能猜到破綻處。 還不等他再次心動,就被云棲冰涼的目光鎖在原地,一股淡淡的寒意流向四肢百骸。 哪怕對以前的李映月這些人,她也從未有這種目光。 被云棲一個眼神就看得方寸大亂,魏司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怎…” 云棲輕笑了一下,卻像是壓著某種強烈的情緒,導致她表情像脹滿的隨時都會爆開的球,道:“想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云棲直接拿出那塊玉佩,中間有一道細微的裂痕。 魏司承早就忘了玉佩的事,他那日醉了根本不記得自己給了小販貼身玉佩。直到想起客棧里乙丑提過的事,才想到那個可能已死的小販。 剎那間,想到被滅口的小販,若是云棲讓人取,小販不會憑空消失,那么必然是他人所謂,為何最終會再次落到云棲手里,這其中會有什么聯系。 但現在沒時間讓魏司承思考這些,當務之急是先哄好云棲。 “這應該不用臣女來提醒王爺了,”端王是目前京城中地位最高的王爺,他的私人配飾不可能有人盜用,更遑論上面還有王府記號,“物歸原主。” 魏司承幾乎本能接了過來,下一刻,一陣掌風襲來。 “啪!” 云棲一個耳光狠狠拍向魏司承的臉。 魏司承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也許是完全沒預料到她會這么做,或者說他對云棲全然沒防備,他身上的氣勢瞬間變化。看過來的眼神讓云棲想到傲視群雄的狼王,因為怒極瞳孔甚至有些像倒豎著的。 強烈的危機預感,讓她想立刻逃開,這才是真正的他,她激怒他了! 最后一絲僥幸也沒了,他不是李嘉玉。 魏司承哪容得她退開,瞬間抓住她的手腕,靠近她。 氣息幾乎拂過云棲臉頰,云棲陣陣顫粟。 在云棲以為魏司承會動手的時候,卻聽到來自男人安撫的聲音:“云棲,別怕,我不會對你生氣。” 他閉著眼,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云棲沖動過后,倏然就想起,前世魏司承曾對著功敗垂成的肅王說:“在你們把我母妃的排位丟入糞坑時,我就發誓過,所有侮辱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云棲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魏司承的神情,似乎什么都撼動不了他。 他是一個定下目標,就會竭盡全力一步步去實現的人。 臉,是天下人最重要的門面,皇家人尤其是。 就是肅王當年,也沒打過魏司承的臉。 但云棲并不后悔,哪怕知道她的行為很可能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她打了就會認,上輩子她忍得夠多了。 她想,自己應該是第一個敢于打他耳光的女子。 “云棲,李云棲……”魏司承呢喃著,仿佛只是在呼喚這個名字。 分明他手里就抓著云棲,卻仿佛離他很遙遠。 幼年時,譏誚的嘲笑聲,踹在身上的力道,尿在身上的溫熱感……那些遙遠的以為忘記的過去,破開冰封的牢籠,涌入腦海。 自從在淑妃母子手里活下來,他就刻意遺忘,將之存封起來,待日加倍奉還。 羞辱的行為,是魏司承的逆鱗,不可觸碰的區域。 云棲只是恰好勾起了他想隱藏的東西。 這次魏司承回京后,隨軍太醫就讓他要注意自己的情緒,一旦有失控的情況,就要想一些能讓自己舒服的人事物,無論是什么,只要能讓他平靜下來就行。魏司承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戰役,后期越來越無法入眠,一閉上眼腦海里都是廝殺場面,有一段時間白日情緒也常常焦慮,容易失控,甚至有過幾次軍令失誤。 幸虧身旁老將蒙齊讓他修養一段時間,加上手下多了一位驍勇善戰的將領卓嵐,減輕一定負擔,魏司承才有短暫的喘息時間。 一旦發病,魏司承就會不斷喊著那三個字。那也是為什么醉酒時,他會喊云棲的緣故,這是刻入他靈魂的名字。 云棲沒聽清魏司承的聲音,只以為他在思考怎么處置自己。 “您很生氣嗎?那么退婚吧,民女承受不起。” “乖,別說氣話。” 魏司承呼出兩口濁氣,睜開眼,松開了云棲,拿出隨身的青花瓷瓶倒出一些藥膏,抹在被自己抓過的手腕上,將藥瓶遞給云棲,“往后如果哪里痛,都可以用上。你不收的話,你知道我有多少辦法讓你收下。” 他的神情平淡,似乎不記得那個耳光一樣。 云棲怔怔地看著瓷瓶,又怔怔地看著他。 上輩子是她真實經歷過的,那么這輩子面前的他又是什么。她知道他的秉性,一個能隱忍無數年,最終榮登大寶的男人。 此刻的他不像一頭充滿危險的狼王,反而像個高大但乖順的犬類,低聲道:“手打疼了嗎?” 淡淡的月色下,雨后的潮濕空氣帶著淺淺泥土味,他整個人像是融入畫卷中。 您真是厲害,這輩子演技更好了些。 見云棲只垂目,根本不愿意看他,魏司承喉嚨發干。 你對我的所有好都只建立在“李嘉玉”的身份上,一旦換成我本身,為何天差地別。 我到底哪里比李嘉玉差? 魏司承酸得仿佛胃里塞了幾只檸檬,將另一邊臉也湊了過去,將腰身彎更低,低聲道:“還氣的話,還有另一邊。這事是我的錯,你能出氣就行。” 從身份被拆穿后,魏司承就沒自稱過本王。 這樣的他,很陌生,云棲心顫了顫。 “民女不想陪您玩了,您……放過我吧。”無論是不是演的,她都不想摻和進去。 她不想在他們的愛恨情仇里當個丑角,又蠢又傻。 “不是玩,我怎么會玩你?”他自認用端王身份時,對她禮數有加,她卻始終拒之千里,每次見他都像看什么洪水猛獸,“你覺得我送上門讓你打,是玩你?我絞盡腦汁地討好你,我若是玩你需要做到這程度嗎。不是我自夸,我若想玩,這京城想給我玩的不知凡幾…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云棲輕笑,不答。 云棲不忍魏司承用李嘉玉的臉,這般受傷地看著她,她幾乎就要失去理智地妥協。 “殿下,我與您云泥之別,并不適合。” “是,你是云,我是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