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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棲青雀臺[重生]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蒟蒻和那老mama已經(jīng)消失了很長時間,仿佛不存在。

    余氏像是無意提了一句,錦瑟回道還在蘅香苑關(guān)著,等著二夫人詢問。

    兩人被關(guān)了個把月,早就已經(jīng)被余氏磨掉了所有銳氣和張揚。

    自從蒟蒻兩人來了府上,就被余氏快速關(guān)了,沒掀起多少風浪,隨著關(guān)押時間加長,就是懋南院的人都快忘了她們的存在。

    余氏自然不是忘了,時間是最讓人恐懼的東西,她需要磨光那兩人的僥幸。

    這蒟蒻不是云棲,她沒心思讓人去調(diào)查,耗費人和時間,還不定得到什么答案,不如想辦法讓她們自己開口來的方便。

    余氏柔和地看了眼正在桌案邊幫忙寫春聯(lián)的云棲,云棲低著頭,執(zhí)筆動作自然,氣質(zhì)安靜柔美。

    西苑大大小小的院落都貼上了春聯(lián),余氏幾位兒女都有寫,就是剛開蒙沒幾年的雙胞胎都寫了一些張貼,其中尤以李崇音寫的最受歡迎,甚至還發(fā)生第二日起來,那幾幅春聯(lián)都消失了的情況。

    婢女們私下都在猜是誰晚上不睡覺,取了那些墨寶藏著。

    余氏得知后,也有些哭笑不得,她這個長子這年紀就已經(jīng)迷得女孩兒三魂沒了七竅,往后也不知該給他尋個什么樣的妻子才能壓得住桃花運。

    無奈下,余氏也不打算讓李崇音再寫,就讓云棲補幾幅上去。

    待云棲寫完,余氏滿意地看了看,交于無端幾人重新貼上去。

    “云棲,你將她們帶到湯mama那兒吧,若還不說實話,就讓湯mama看著辦吧。”

    云棲心一提,低聲回道:“是。”

    云棲帶著幾個粗使丫鬟向蘅香苑走去,這兒已經(jīng)沒了初時的吵鬧聲,里頭的人被關(guān)的時間太長,雖衣食無憂,卻實實在在被嚇破了膽,但凡有人來,那老婦都痛哭流涕地求饒,只想被放出去見見天日。

    那兩位看管她們的老mama見到云棲,立刻觍著笑臉:“是什么風把云棲姑娘給吹來了,連這院里都亮堂了。”

    說著趁著后頭丫鬟不注意,給云棲塞了點銀錢。云棲恍惚想起自己幾個月前還是粗使丫鬟時,也是到處塞銀錢的。

    這是后宅的規(guī)矩,她不收就是特立獨行,云棲自然不想鬧什么特別。

    這一個個在余氏手下混的老mama,哪個不是人精,她笑了笑收下了這孝敬銀兩,兩老mama笑容也放大了。

    一開門,屋里的人看到外面的明亮光線,還睜不開眼。

    她們屋里是沒蠟燭的,看到真來了人,老婦涕淚橫流地撲了過來,云棲躲避不及,被抱住了腿。

    “這位姑娘,我什么都說,求你把我們放出去。”

    云棲沒理會腳邊的老婦,只看著那個本來就膽小的小姑娘,如今更是畏縮在角落里不敢說話。

    但云棲并不說什么,若不是她們抱著目的,犯了余氏的忌諱,又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看到她們的模樣,云棲也很慶幸,她沒在一開始向李府說些“真相”,說不得就是她在這里了。

    湯mama住在較為偏僻的紅纓院,云棲帶著人過來,是一個粗使丫鬟迎了出來,院里傳來規(guī)律的打板子聲,是犯了事的小廝趴在長四尺、寬六分的竹板上被杖責,那小廝口中還喊著求饒聲。

    求饒聲不能停,還要喊得動聽,要主子說停才能停。

    這會兒沒主子來,自然是湯mama說了算。

    大戶人家對奴才罰板子,也有分“責”與“邢”,只是杖責的話,一般次數(shù)少,也不用扒衣,像現(xiàn)在這樣在私底下進行的,是主子輕饒的,要到大庭廣眾下,能讓某些面皮薄的丫鬟懸梁。

    看到那小廝被打得哭爹喊娘還要感恩主子,蒟蒻和老婦已經(jīng)抖得如同篩子。

    也許她們從老家出發(fā),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湯mama其實年紀并不大,三十來歲,有些瘦削的臉上,顴骨偏高,眼睛狹長,穿著刻絲鍛袍,頭綰圓髻,沒什么裝飾,只是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帶著令人無法直視的氣勢,即便云棲也要嘆一句不愧是宮里出來的。

    “見過湯mama,云棲奉二夫人命,將蒟蒻及其嬸娘帶來這里。”云棲無視那些板子聲,聲音都沒變化。

    “云棲姑娘客氣,就是她們了吧。”湯mama看了眼后頭連走路都要人扶著的一老一少,她們癱成了軟泥,湯mama眼中露出一絲不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當二夫人這里是什么慈善院呢,什么都收。

    云棲往后一看,輕聲道:“是的,帶她們上來給湯mama過過眼。”

    湯mama讓身后的幾個小廝上前,把那癱軟如泥的人送到里頭小屋,現(xiàn)在這嚇傻的模樣,估摸著膽子都嚇破了,要問出有用的東西,還需讓她們清醒清醒。

    “請二夫人給我三日時間,必讓二夫人滿意。”

    “云棲會將話帶到。”

    “姑娘慢走,這可不是你這樣嬌嫩的姑娘該來的地方。”

    云棲微微一笑,行了禮后便帶著人退出。

    湯mama還以為這次來的是錦瑟或是無端幾個大丫頭,哪想到派了這眼生的云棲,看到這場面,該不會回去嚇到做噩夢吧。

    她哪里知道,余氏是在訓練云棲對后宅的認知,以及讓云棲看到后宅的另一面。

    云棲回去復(fù)命后,余氏正伏在桌案上寫著什么,聞言也沒抬頭,問云棲:“可覺得我做的太狠?”

    “奴才犯錯,自應(yīng)受罰,您何錯之有?”

    余氏微微一笑,抬頭:“有的規(guī)矩要立,就要立的深刻,不然不會長記性,循環(huán)往復(fù),奴大欺主,對主家就是災(zāi),你可明白?”

    云棲心微微一動:“是,云棲盡力…明白。”

    她前世根本沒管過魏司承的后院,其實這方面的經(jīng)驗約等于零,這一世,也不知會如何,若能嫁個小戶人家,應(yīng)該會幸福些吧。

    “那蒟蒻呢,同情嗎?”

    “不,她們來的時候應(yīng)該就明白結(jié)果,您只是沒上當。”

    余氏聽到云棲的回答,展開笑靨:“小滑頭,好了,你要知道一點,能不自己親自動手就不動手,下去好好悟。”

    云棲離開后,余氏在紙上寫著的正是李府每個院落里的主人姓名,大部分都被她劃了叉,最終在李老夫人、李正陽兄弟、李崇音三人名字上,畫了圈。

    該選哪一個呢?

    *

    云棲偶爾會在懋南院遇到來請安的李映月,看到自己的時候與對旁人沒什么不同,但云棲發(fā)現(xiàn)她臉上敷的脂粉越發(fā)厚了。

    這一日,無端擬定的午食單子明顯多了許多,云棲隨口問了一句。

    “這是三公子要回來用飯,自然會多一些。”

    云棲想到前些日子將人得罪的死的不能再死,換了她是李崇音,都不想再見這個丫鬟。

    李崇音那句“如你所愿”到現(xiàn)在還在耳邊回蕩。

    云棲不想去觸霉頭,何必去那人面前晃眼,上趕著讓李崇音加深印象,恨不得李三公子再回想起那些糟糕回憶和這個丫鬟的可惡?

    云棲哆嗦了下。

    嗯…

    遺忘是最美好的相處之道。

    便央著無端說今天想躲躲懶,能不能換個差事。

    “你不知道這是個肥差嗎,多少人搶都搶不來,我給你這樣的機會你還往外推。算了,你還沒到及笄的年歲,父母還沒教你這些,怕是不懂。你要知道你推掉的可是天大的好事,旁人恨不得以身代之,真不要啊?”

    無端逗著云棲,她特別喜歡看云棲那裝大人的小臉上,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云棲打著撥浪鼓:“好jiejie,我也想歇歇,今兒就多多勞煩你了,回來給你捶腿。”

    無端以為云棲只是累了想歇歇,也沒懷疑:“這口蜜餞兒,行了,我待會讓蒔花替你吧,她在我面前可是說了不知多少次了,耳朵都要出繭了。”

    蒔花兩次都沒在李崇音面前表現(xiàn)出個好歹來,加上上次對云棲的諸多埋怨,讓無端成了她訴苦的對象。

    無端便想著,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連云棲都不在,若還不行,那就別肖想不屬于你的機會了。

    李崇音如期而至,蒔花果然非常積極應(yīng)對這個機會,穿著最美麗的衣裳,連蔻丹都細細做了。在他面前小心布菜,在余氏院子里她也不敢太過,只是找著機會展現(xiàn)自身,不過李崇音顯然沒接收到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與展現(xiàn)的婀娜身姿。

    李崇音用完飯,choucha了雙胞胎的課業(yè),再次回到余氏這里。

    李崇音親自取了小爐上的水壺,為杯中注水,道:“母親似有心事?”

    “還不是你和月兒的事,她近日甚少出門,杜家那邊來了幾次請?zhí)膊灰娙ィ膊恢隽耸裁词隆!?/br>
    李崇音略知一二,不過是詩詞方面的問題,李映月又是個心氣高的,次次被比下去,自然是不想去的,這些,余氏怕是也明白,只是兩人都不會當著面說。

    “還有你,我聽聞你沒碰院子里的丫鬟?”

    李崇音一愣,不知怎么話題拐到這里,無奈笑道:“兒子課業(yè)繁重,實在有心無力。”

    “我看你是無心,更不想出力。”

    李崇音連連討?zhàn)垼骸斑€請母親再寬限幾年吧。”

    李崇音本就覺得于男子而言,過早并不是好事,白白xiele精、氣、神,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從小遇到前赴后繼的女子太多,單單是自己院里的丫鬟,都被退了好幾波,若不是后來雷霆處理了些,現(xiàn)在他恐怕不得片刻安寧。

    關(guān)于男女之事,讓他本能地排斥。

    余氏若有所思,倒沒立刻說什么,對長子院里的事,她也是略知一二。

    沉默了一會,李崇音像是無意提到:“今日怎的不見那女紅出色的丫鬟?”

    “你說云棲?她讓無端代了一次。”

    李崇音喝了一口熱茶,guntang的茶水落入喉間,有些刺痛,細細密密地刺激著經(jīng)脈。

    躲得,很干凈。

    余氏在想事,后知后覺長子第一次主動提起女子,驚訝道:“你還記得她?”

    “有印象。”非常深刻。

    余氏深深望著云淡風輕的長子,以他對女子的冷漠,必然不會對云棲有旁的想法。

    加之為人沉穩(wěn),院里人也規(guī)矩了許多,倒不失為一個去處,只是讓長子答應(yīng)可不容易。

    本來已經(jīng)屬意邰平閣的余氏,昨日去了一趟,奈何遭到李老夫人的拒絕。

    在事情還沒明朗前,李老夫人不想白白染上因果,免得日后見之傷心、傷神。

    李老夫人這條路被堵了,只剩兩人。

    她又知雙胞胎太過頑皮,而且他們與映月走得近,難免會出岔子。

    余氏緩緩將目光放在沉靜喝茶的李崇音身上。

    “有件事……困擾了數(shù)日,母親想與你商量商量。”

    “母親請說,但凡崇音能做到的。”

    “你那院里,司琴犯了事走了,還缺一位貼身丫鬟吧。”

    “兒子覺得足夠了。”李崇音哪會聽不懂,間接拒絕了余氏。

    “別的地兒母親實在不放心,在你那兒我卻是放心的,就當是母親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