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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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恩禾下意識抿緊唇瓣,心跳像鼓點,一下高過一下。 她慢慢移開視線,將那枚包好的餃子放在案板上,輕聲道:“你可以試試,很簡單的。” 恩禾不太習慣眼下這種微妙的氣氛,怎么說都有點奇怪。 偏偏宋越川卻不這么覺得。 眼前的男人忽然伸手,溫涼的指尖輕抬起她的下巴,還未等恩禾開口,那只修長如玉的手指蜷縮,動作很輕地蹭了蹭她的臉頰,薄唇輕掀,緩聲道:“別動,臉上有面粉。” 比起宋越川的沉靜鎮定,恩禾就顯得很沒骨氣,撞進那雙漆黑剔透的眼眸里,白皙干凈的臉頰驀地浮上抹淡淡的粉暈。 像是幾秒,又像是過了很長時間,見宋越川蹭了她的臉頰好幾下,恩禾忍不住皺眉,有點懷疑這家伙是不是騙她的。 她下意識舔著干澀的唇瓣,狐疑道:“好了沒啊。” 恩禾微仰著腦袋,粉唇微微翹著,有些羞惱。 宋越川眼底劃過抹笑意,身體微微前傾,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黑如鴉羽的睫毛泛著抹柔軟的光芒,低頭靠近她耳畔,壓低了嗓子,聲線溫柔繾綣:“恩禾,你臉紅了。” 男人的氣息有些重,帶著燙人的溫度鋪天蓋地地壓過來,隱忍又有點放肆,若有似無的縈繞在她耳畔,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恩禾咽了咽干澀的喉嚨,臉頰上的粉暈不受控制地一直曼延到瑩白的耳朵尖。 也許是因為兩人此時處在有點曖昧又敏/感的地點,也許是太過靠近的距離。 恩禾努力控制著呼吸,有些慌亂地偏過頭去,低聲反駁:“我、我只是覺得熱。” 聞言,宋越川沒再逗她,緩慢起身,意味深長地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而后認真點點頭,居然沒反駁,可唇角的笑痕卻越發明顯。 兩人一塊包完了那些餃子皮,碗里的餃子餡也剛好用完。 宋越川雖然會做飯,但卻從來沒有包過餃子,一來不會,二來他很少吃面食。 鍋里的水冒著白氣,恩禾將兩人包好的水餃放進去。 單從水餃的個頭來看,就能一眼看出哪些是她包的,哪些是宋越川包的。 她的小巧玲瓏,宋越川包的水餃個頭都快跟小籠包一樣大了。 兩人難得有像現在這樣獨處的時候,這是五年來,宋越川不曾感受到的靜謐和溫暖。 他們像極了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妻,一同在廚房里消磨時光。 這一幕就已經讓他忍不住想到了后半輩子。 豐英起步的第一年,宋越川幾乎每天都住在辦公室里,記憶里的冬天都是灰色陰冷的,從未像此刻一樣,溫暖的像是春天。 晚飯后,宋越川自告奮勇去洗碗,恩禾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襯衫,于是從廚房里拿了條圍裙遞給他。 一條印滿了淡粉色hellokitty的圍裙,王慕寧特意買來送她的閨蜜圍裙。 恩禾雙手撐在洗手池邊,微歪著腦袋,看著宋越川一點也不嫌棄地將其掛在脖子上,她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雖然很違和,但有點可愛。 宋越川卷起襯衫袖子,從旁邊的大理石臺面上拿起洗過一遍的白瓷小碗,放在水龍頭下繼續沖洗,露出的手臂冷感白皙,緊繃的肌rou,線條利落流暢。 恩禾沒什么事干,于是拿了塊抹布擦餐臺,時不時偷瞄一眼水池邊的人。 頭頂上方的燈光落在男人頭頂,淡淡的光暈勾勒出他五官立體的輪廓,不得不說,宋越川的長相很精致,極富有欣賞性,絲毫不輸娛樂圈里的那些小鮮rou。 怪不得他微博上會有一大群女粉絲。 棄商從娛,說不定也能開辟出一條路。 恩禾還在胡思亂想,宋越川腰上的圍裙帶子松開,他垂眸掃了眼手上的泡沫,扭頭看向恩禾,狹長幽深的眼底有求助的意味。 恩禾丟了抹布過去幫忙。 隨著女孩的靠近,宋越川一動不動,空落落的胸腔像是慢慢被什么東西填滿。 呼啦啦的水流聲關閉,靜默一瞬,耳邊忽然傳來女孩溫軟的聲音,輕飄飄地,像極了窗外飄飄忽忽的初雪。 “宋越川,你知道嗎?” 恩禾垂眸看著男人圍裙上的那個蝴蝶結,臉上慢慢浮現抹清清淺淺的笑。 她說:“記憶里,你好像很少對我這么溫柔。” 以前,一旦恩禾對宋越川表露出一點點跡象,都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掐斷,像是刻意回避。 話音一落,廚房忽然靜了一瞬,空氣都仿佛凝滯。 宋越川步子有些沉的轉身,漆黑剔透的眼望著她,喉間溢出的聲音晦澀微啞:“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的事情太多,以至于這三年來,宋越川甚至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在絕望和希望中反復橫跳。 他微垂著眼,眸色深深,溫熱寬厚的手牽住那只柔軟纖細的手,輕輕捏了捏,低聲說:“從今天起,以后我只對你一個人溫柔。” 恩禾不過是有感而發,但顯然這話像是戳到了宋越川某根敏/感的神經。 廚房里一片寂靜,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恩禾眼睛睜大,回過神后推了他一下,可惜力道在宋越川看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她無奈,語氣格外認真地開口:“你別想用甜言蜜語蠱惑我。” 宋越川的手很大,掌心輕輕一握,就能將她的手輕而易舉地包裹住。 恩禾試著抽回手,結果試了兩次都沒用,于是微仰著腦袋看他,說:“你現在還在考核期,我可什么都沒答應。” 宋越川頓了頓,慢慢松手,聲音微繃,老老實實答:“我努力。” 晚飯后,恩禾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于是催促還賴在這的某人回家。 宋越川還想再待會,但一想到那個考核期,那些剛冒出芽的念頭迅速被扼殺。 將人送到門口,恩禾側目看了眼窗外依舊不見停的大雪,估計這會路上肯定很滑,于是叮囑道:“雪天路滑,你開車小心點。” 女孩眨巴眼,巴掌大的小臉一本正經。 宋越川眉心微蹙,薄薄的嘴唇動了動,看了恩禾一眼,欲言又止。 于是,恩禾開門后,望著眼前的大男人慢慢經過電梯,在對面的門口停下。 恩禾:“?” 按下密碼鎖之前,宋越川抿唇,有些心虛的回頭,當看到女孩微瞇著眼瞧他時,心底越發沒底。 小姑娘穿著毛茸茸的家居服,抱著胳膊,軟白的腮幫子氣鼓鼓的,微抿著唇瓣看他。 這就是他說的住在附近? 更過分的是,對門的房子從上上周就已經開始裝修了,這家伙今天突然入住,分明是蓄謀已久! 宋越川剛想解釋,恩禾抿唇哼了一聲:“騙子。” 撂下一句話后,隨即“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宋越川:“......” 看來這考核期越來越長了。 晚上,宋越川以每小時n次的發消息頻率問候恩禾,確認小姑娘沒有將他拉進黑名單。 發的都是些廢話,恩禾基本上掃一眼,不回。 臨睡前,手機又傳來振動,恩禾終于忍不可忍,回復了一句:“你要是再不睡覺,我就真的拉黑了!” 消息一發出,瞬間安靜了。 第二天恩禾起得很早,這個月又輪到她們組要=去福利院給小孩子做體檢,由于天氣原因,醫院沒有組織大家集合,只要在十點之前到那就可以了。 宋越川知道她要去那,昨天也沒問時間,于是比恩禾起得更早,便在過道里等。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路面上厚厚一層積雪,此時已經結成冰霜,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兩人只好去坐地鐵。 兩人肩并肩一塊走,某人自動自發地伸出手想牽她,恩禾看了眼,只當沒看見,但路上太滑,恩禾走幾步都會趔趄一下,搖搖晃晃的像個不倒翁。 宋越川眉心微擰,實在看不下去,也不管她會不會拒絕,二話不說,直接牽住恩禾的手,將人一把扯進懷里。 “別動,我扶著你。” 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低啞磁沉的聲音,恩禾耳根一熱,不甘心地掙扎了一下,腳底立馬打滑,這下扎扎實實栽進某人懷里,瞬間老實了不少。 一小時后兩人終于到達福利院。 其他同事都還沒有過來,恩禾到得最早。 站在福利院門口,遠遠地便看見一群小蘿卜頭在追著跑,清脆悅耳的笑鬧聲慢慢傳過來。 恩禾原以為這樣的天氣,所有的人都會選擇待在教室,畢竟外面太冷了,呼出的白氣很快能凝成水霧。 國旗臺前的小廣場上一群孩子正追著鬧著在一塊打雪仗,在雪地里打滾,幾名老師也加入其中。 白茫茫的雪地里,笑鬧聲格外清晰。 門衛給兩人開了門,剛走進去,當看到一排堆好的雪人,恩禾激動地直拍宋越川的胳膊,干凈澄澈的眼底難掩驚喜的亮光,興奮地喊著:“你快看,那有好多雪人!” 女孩晶瑩剔透的杏眼彎彎的,比夜晚的月牙還要漂亮,宋越川勾唇輕笑,眼底有不易察覺的寵溺,藏著溫柔繾綣。 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恩禾仍然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宋越川垂眸,抬手理了理恩禾脖子上歪掉的圍巾,他眼尾輕挑,聲線柔軟舒緩:“想要嗎,我堆一個送你。” 恩禾眨巴眼,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太過興奮,瓷白干凈的小臉驀地紅了一瞬。 兩人安靜地對視幾秒,莫名其妙地笑出來。 他們一塊走過去,周圍全是追逐打鬧的小孩子,路面很滑,稍不注意都會摔個四腳朝天,眼前的雪球也丟來丟去。 孩子終歸是孩子,摔倒了還能在地上樂呵呵地打個滾,恩禾最怕疼,于是可憐兮兮抓著宋越川的衣角,跟只烏龜似的,小步子慢吞吞往前挪,還得深刻提防周圍搞偷襲的雪球。 雪人背后幾個小男孩搞潛伏,看到恩禾跟宋越川過來,眼底放光,像是發現了新目標。 人群里忽然傳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興奮地喊著:“jiejie,看招!” 恩禾預感不妙地抬頭,便看到正前方的雪人后面,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小男孩笑得像只小狐貍,緊跟著手里拋出一個超大的雪球朝她直直砸過來。 恩禾嚇得閉眼,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攬過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松松扯進懷里。鼻尖充斥著她熟悉的氣息,清冽好聞,帶著一點冬日冰雪的味道。 恩禾松了口氣,耳邊傳來一群孩子的歡呼聲:“哇!敵人被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