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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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聲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軟綿綿的,淡不可聞。 宋越川卻愣住,終于正眼掃了那護士一眼,接著不露痕跡地收回目光。 兩人的身高懸殊太大,宋越川坐在病床邊,一聲不吭地任由護士幫他差紗布。 身后的人手法顯然跟之前來換藥的護士不一樣。 動作很輕很慢,顯得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他。 宋越川唇角收緊,呼吸都忍不住慢下來。 他抬眸看向正前方的窗戶,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身旁的人。 女孩的身影纖瘦單薄,此時微垂著腦袋,淡藍色的醫用口罩遮住她的臉,唯有那雙干凈澄澈的眼睛,此時目光專注地幫他一道一道拆掉背上的紗布。 只一眼,像是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電流傳進他心口,直擊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來這之前,恩禾不知道宋越川的情況到底怎么樣,如今親眼看到他脊背大面積的灼傷,盡管有每天都在換藥,但腥紅的傷口還是有感染發炎的地方。 正在愈合的地方慢慢長出新的皮膚,脆弱得暴露在空氣中。 這樣的傷口以后肯定會留下疤痕的。 恩禾咽了咽干澀的喉嚨,熟練地拿起藥水和棉簽,動作很輕,一點一點處理掉那些感染發炎的部位。 傷口看著很疼,但身前的男人卻一聲不吭。 從上藥到包扎,兩人誰也沒說話,恩禾的速度很慢,整個動作有些顫顫巍巍。 因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身前的人正雙眸定定地注視著她,一動不動。 恩禾穩定心緒,鑷子捏著棉球,垂眸沾了碘酒,來來回回,幫他消毒傷口。 宋越川心口酸酸脹脹,卻沒有催她。 系緊紗布之后,恩禾總算悄悄松了口氣,她手腳利索地收拾好藥物,就在她準備離開時,身前的人忽然伸手輕扣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guntang,包裹住她手腕上的皮膚,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溫度。 恩禾垂眸,卷而密的長睫像兩把毛茸茸的小刷子,低低地覆蓋下來,一雙烏黑圓澄的杏眼干凈剔透。 兩人視線相撞,周圍浮動的空氣都仿佛慢慢凝滯。 窗外是茫茫冷寂的黑夜,病房里卻一片明亮,溫暖如春天。 面前的男人眼窩深邃,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顏色極淡,神情靜默。 宋越川呼吸都頓住,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眼神都不曾移動半分。 這樣的視線直白,帶有不加掩飾的侵略性。 恩禾眸光微頓,向后退了一步,試圖抽回手。 但宋越川卻絲毫不給她逃離的機會,溫熱寬厚的手掌握著她的手腕,壓根沒有松手的跡象。 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做夢,卻又無比真實。 宋越川唇角收緊,沉靜的眉眼凝視著她,艱難地咽了咽嗓子,聲線低沉沙啞,小心翼翼喚她的名字。 “恩禾。” 恩禾眼睫輕顫,目光落在男人微擰的眉心處。 她嘴唇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宋越川的手緩緩向前摩挲著,掌心慢慢覆上女孩微涼的手背,輕輕握住。 他唇角稍揚,似有若無的弧度像是在笑,漆黑剔透的瞳仁有不易察覺的光芒和溫柔,宛如一池深潭。 他說:“我以為,你不會來。” 不知道為什么,恩禾聽到這句,眸光微動,心口一下子充滿酸澀,止不住的冒出來。 腦子里再一次回想起白天在警局看到的監控畫面。 宋越川凝視著她,接著慢慢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捻住口罩的下端,動作極緩地拉下來。 淡藍色的口罩下移,漸漸露出女孩精致小巧的鼻尖,瑩白干凈的臉頰,嘴唇緊咬著,慢慢泛白。 看到恩禾的臉,宋越川眼神驀地變軟,只剩溫柔,定定地看著她,唇角的笑意也隨之蔓延開。 恩禾攥緊指尖,目光掃過剛才替換掉的沾血的紗布,眼眶酸酸脹脹,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努力克制著呼吸,聲音有點啞,問他:“你不怕死嗎?” 當時那么大的火,如果不是運氣好,兩個人很可能都沒命了。 女孩微垂著腦袋,小巧的鼻尖微微發紅,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此時褪去一身尖銳的刺,終于愿意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 宋越川像是長期身處在一座密不透風,昏暗陰沉的密室,此時終于瞥見一縷光照進來,于絕望中生出最后一絲希望。 宋越川喉嚨發緊,薄唇牽動,輕吐出一個字:“怕。” 恩禾垂眸,黑白分明的杏眼望著他,扯著嘴角,想笑卻笑出來,“怕你還要逞強?” 聽賀子羨說,宋越川開進去的那輛車,事后拖出來的時候只剩一副焦黑的鐵架。 如果宋越川再慢幾分鐘,恩禾都不會活著出來。 宋越川舔了舔干澀的唇瓣,語氣誠懇卻認真:“只是不想讓你受傷。” 宋越川一直都記得,恩禾最怕疼,身上磕磕碰碰一點小傷,都會疼得抹眼淚,以前就連生病打針都要他陪。 他沒辦法想象,女孩身處火海,真正受傷的時候該是怎樣一副畫面。 比起心痛,他寧愿替她扛下所有苦難。 恩禾低垂著眼,看向兩人相握的手,有一瞬間的愣神,也不知是病房里的空調溫度過高,還是別的,恩禾只感覺到手背都在發燙,不容忽視的溫度一點一點曼延進心口的位置。 她抿唇,終于回過神來,慢慢收回手,開口說:“宋越川。” “謝謝。” 女孩的聲音很輕,軟綿綿的,一字一語卻格外清晰。 掌心落了空,宋越川胸膛微微起伏著,手掌虛虛握住。 “你的公司真的......” 話說到一半,恩禾欲言又止,擔心“破產”兩個字又會戳中宋越川某處傷口。 宋越川抿唇,沉黑如墨的眼底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淡聲回答她:“嗯,破產了。” 周圍靜寂無聲。 網上看到那些傳言,與此時親耳聽到他本人承認,完全不一樣。 記憶里的宋越川一直都高高在上,似乎一直都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的公司面臨破產,這種一夜之間從高處墜落深淵的感覺,恩禾不知該如何安慰。 只短短一瞬,宋越川甚至很清楚地在恩禾眼底看到一種叫悲憫同情的情緒一閃而過。 宋越川微頓,眼底意味不明。 兩人沒再說話,氣氛再次陷入沉默中。 恩禾的視線下意識下移,忽然耳根一熱,隨即偏過腦袋,拿了旁邊的衣服遞給他,“先把衣服穿上。” 剛才兩個只顧著說話,現在才留意到宋越川裸/著上半身已經大半天了。 宋越川掃過恩禾手中的衣物,黝黑的眼底笑意一閃而過,聲線低沉,很輕:“幫幫我?” 一本正經,又有點懇求的意味。 恩禾看他一眼,沒多想,撩起袖子,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口。 系扣子的時候,宋越川配合地微俯下身子,兩人視線平齊。 恩禾抬手扣好第一顆扣子,面前的男人微垂著腦袋,黑如鴉羽的眼睫低低的覆蓋,深邃溫柔的目光安靜無聲地描摹過女孩精致清麗的眉眼,滑過秀挺的鼻梁,落在花瓣似的粉唇,停了幾秒。 兩人誰也沒吭聲。 恩禾微微仰著腦袋,眼神澄澈如水。 宋越川看了她一會兒,狹長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她,臉上分辨不出情緒。 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恍如夢境,他擔心只要一睜眼,就會消失。 兩人清淺的呼吸慢慢交融在一起,屬于宋越川的氣息清冽好聞,夾雜著淡淡的藥水味,充斥在周圍,近在眼前。 近到恩禾能看清他濃密的眼睫,眼底的陰影。 恩禾的手抖了一下,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她悄無聲息地身體向后傾了一點,視線不敢再看他,只盯著他胸前的紐扣,一顆一顆往下扣,神情卻隱隱有些慌亂。 似乎隔了太久太久,宋越川看著眼前的女孩,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女孩的一顰一笑就已經在不經意間深深印刻在他心底,或許比他想象中的更早。 宋越川抿唇,嗓子壓低聲調沉靜平緩,在她耳邊輕輕開口。 他說:“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心疼?” 空氣靜了一瞬。 男人黑黢黢的眼沉寂無聲地望著她,眼底有種不易察覺的執拗和認真。 兩人的視線相撞又錯開,恩禾的心臟卻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她粉唇一翕一合,輕聲喃喃:“沒有如果。” 他們都好好的,逃離了那片火海,人生又得以延續。 所以這種假設并不存在。 聞言,宋越川的目光頓了頓,忽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余。 但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卻始終扎著一根刺,輕輕一撞就難受。 然而事實上,當宋越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恩禾的眼神就已經無處安放了,全靠表面的鎮定,心跳猶如打鼓。 身邊的男人忽然淡聲開口,聲音輕似低喃:“......你跟齊星遠。” 他低聲詢問,卻只有不完整的半句話,忍耐克制的沉默中,后半句卻仿佛在唇齒邊咀嚼了無數遍。 后半句他不用說出口,恩禾就已經知道內容是什么,她抿唇,搖了搖頭,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跟他說明同齊星遠的關系,“我們是好朋友。” 簡簡單單一句話,宋越川很明顯愣了一下,看著女孩白嫩細瘦的頸線,唇角緩慢地勾起一抹清淺的笑痕。 他“哦”了聲,喉間溢出的聲音帶著低沉性感的磁性,說:“那是不是表示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