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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與你愛濃在線閱讀 - 第65節

第65節

    一開始她會刻意回避,后來每天被很多事充斥,她也慢慢地將某人拋之腦后。

    如今看到這條熱搜,恩禾神情微頓,一個人蜷縮進被窩里,身體比大腦率先做出反應。

    她鬼使神差地點開微博上的圖片,一張一張緩慢地劃過去。

    照片上的人好像瘦了一點,頭發變得更短,尤其兩鬢,狹長的眼尾勾出一道窄窄的褶皺,皮膚冷感白皙,五官的輪廓也愈發立體深刻,眉骨硬朗,臉頰瘦削,看起來冷漠又堅硬。

    一雙疏離寡淡的眼睛,低垂著眉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

    單憑幾張照片來看,宋越川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唯一令恩禾驚訝的,竟然是,這人的身邊居然沒帶女伴。

    有關宋越川的新聞,評論都不少,畢竟這人長得好看,那張臉就算放在娛樂圈里,也不比那些當紅愛豆差。

    恩禾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沒有看完評論區,便抱著手機,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恩禾終于在救治傷患的帳篷里看到忙得滿頭大汗的馮醫生。

    一個村民今早才被消防隊員從廢墟底下挖出來,腦部被鋼筋刺穿,需要緊急做開顱手術,但這里醫療條件有限,馮醫生只能幫他小范圍止血,等救援車輛過來,去就近的醫院進行手術。

    病人現在神志不清,馮醫生正要催促助手趕緊拿紗布過來,他剛一扭頭,一卷紗布便直接遞到他面前。

    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胳膊上還有臟兮兮的灰塵和泥濘。

    馮醫生抬眸,便看到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里有光芒流動。

    藍色的醫用口罩遮住一張熟悉的臉。

    師徒兩人似乎什么都不必說,便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

    馮醫生看了恩禾一眼,迅速接過她遞來的紗布和藥物,而恩禾也緊跟著上前,在馮醫生動手前,幫他固定住傷患的肩膀,以免處理傷口時,傷患反應劇烈。

    處理完傷員,恩禾跟著馮醫生走出帳篷。

    “你這孩子,性子簡直比驢還倔。”馮醫生雙手背在身后,剛走兩步路,還是忍不住開訓。

    恩禾唯唯諾諾地跟在老師身后,老實巴交地小聲附和:“老師您說的對。”

    馮醫生回頭,板著臉:“既然是跟著學校的志愿者過來的,這次檢討就免了。”

    聞言,面前的小姑娘眼睛瞬間亮起來,笑盈盈地點點頭:“謝謝老師!”

    馮建明神色無奈地看她一眼,這丫頭的倔脾氣簡直跟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要不然兩人怎么能成師徒呢。

    馮建明待會就要坐車去最近的一家社區醫院,給患者做手術,恩禾準備送送老師,兩人沒走幾步,迎面碰上有記者采訪。

    由于天氣原因,三個攝像師,一個拿著話筒的記者都穿著雨披,行動困難地繞過坑坑洼洼的地面,褲腿上早就濺滿了泥點子。

    救援行動還在進行中,記者很難采訪到消防官兵,所以只能將目光移向周圍的醫護人員和志愿者。

    當看到馮醫生跟恩禾走出帳篷,記者像是看到了希望,攝像師也連忙扛著攝像機跑過來。

    “您好,請問可以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嗎?我們是央視記者,想要了解一下現場的情況。”

    女記者拿著話筒直接攔在了馮醫生面前,神情有些急切。

    馮醫生一向不喜歡將自己暴露在鏡頭面前,之前救治病患,還有什么表彰大會,都被他給回絕了,現在來個記者,直接將攝像機懟在他面前,馮醫生不悅地皺緊了眉頭,而后偏過腦袋,朝恩禾遞了個眼神過去。

    恩禾無辜地眨了眨眼,隨即便聽到自己的師傅和顏悅色地對記者開口:“你們問我徒弟,盡量長話短說。”

    恩禾:“......”

    此時遠在a市的宋越川,看到新聞的第一時間,便派人去查恩禾的消息。

    不出他所料,恩禾的確報名了b大的志愿者,已經奔赴災區。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越川放下所有的工作,買了直達b市的機票。

    但由于天氣原因,航班被迫停在一處經停站,只能等天氣情況好轉,才能繼續飛行。

    待在候機室的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正前方的屏幕上還在播放著實時新聞,當主持人播報漳縣的受災情況時,宋越川屏氣凝神,那雙漆黑深邃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的消息。

    主持人連線災區現場的記者,鏡頭中慢慢出現破舊灰敗的殘垣斷壁,周圍是行色匆匆的消防隊員和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當看到災區現場的環境時,宋越川不受控制地擰緊了眉心,兩手虛握成拳,冷白的手背脈絡緊繃。

    他實在沒辦法想象,恩禾在這樣的處境下是如何生存的。

    記憶中的她一直都是嬌滴滴的,以前周末的時候,宋越川偶爾會帶恩禾去爬山,每一次兩人跑步到山腳,小姑娘便紅著臉氣喘吁吁,嚷嚷著自己跑不動了。

    很多時候她會故意撒嬌讓他牽著她走,亦或者背著她。

    這時候宋越川總是不厭其煩地蹲在她面前,小姑娘則樂呵呵地趴在他背上。

    明明說好兩個人去爬山,最后都會變成宋越川的負重登山。

    就在宋越川以為恩禾很有可能受不了災區的惡劣環境時,鏡頭改變方向,對準記者身后站著的女孩。

    看到屏幕中出現的那抹熟悉纖瘦的身影,宋越川整個人愣在原地,周遭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臟。

    女孩面對攝像機時,甚至不知道該具體看哪個鏡頭,有一瞬間的局促和緊張,但很快鎮定下來,面對記者提問也條理清晰,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女孩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耳邊,仿佛她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宋越川的視線不曾移動半分,想要穿透冰冷的機器到她身邊。

    當提問進行到最后環節,記者問道:“參與救援是不是很辛苦?”

    恩禾對著鏡頭露出抹鼻尖的小動作,而后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清淺的弧度,杏眼彎彎如皎月。

    “是有一點辛苦,但參與救援的消防隊員和醫護人員比我們付出的更多,只要能多救出一條生命,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沒有官方化的客套,女孩的話誠懇樸實地可愛,聲音軟綿綿的,卻極具沖擊力。

    宋越川就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頎長挺拔的身影仿佛雕塑一般沉寂地佇立在原地,喉嚨里像是吞咽了玻璃渣,心臟都要裂開。

    女孩抿唇輕笑,干凈澄澈的眼眸彎成一道月牙,清清淺淺的模樣,就這么深深地印刻在他心里。

    災區的新聞結束,很快跳轉到下一條時事新聞。

    宋越川久久沒有緩過神來,不知怎的,眼眶酸酸脹脹,似乎有什么東西滿得快要溢出來。

    男人的手指蜷縮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抬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見面

    第33章

    等到天氣狀況好轉, 宋越川的航班起飛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后。

    a市到b市不過兩小時的飛行時間,結果從上午推遲到下午。

    飛機落地b市機場時,已經傍晚十分, 天空還沒有完全黑,遠處的天邊余暉綻放出最后一抹斑駁的顏色, 慢慢黯淡,隱隱有下暴雨的趨勢。

    從機場到漳縣的鎮安村還要再坐四個小時的大巴車,到達目的地估計晚上九點了。

    從a市到b市宋越川都是一個人,拒絕了鄧助理的同行。

    坐上去漳縣的大巴, 沿途的風景慢慢從高樓大廈變成低矮陳舊的平房,窗外有同樣前往漳縣的車輛,車身拉著支援災區的橫幅, 車廂里裝著滿滿的救援物資。

    一輛接著一輛, 井然有序地穿行在愈發濃稠的夜色里。

    從上飛機到坐上車,宋越川走得太匆忙,滴水未進,大巴行駛在坑坑洼洼的路面,車身劇烈顛簸, 宋越川起先還能撐著,時間一長,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擰眉,捂著胸口的位置,那張冷感白皙的臉此時透著病態的蒼白, 薄薄的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

    宋越川用力推開車窗,一股潮濕冰涼的冷空氣隨即涌了進來,夾雜著輕如牛毛的細雨。

    冷風吹在臉上, 宋越川低垂著眼簾,大半張臉遮擋在黑色的帽子里,側臉白皙,挺鼻如峰,輪廓立體而深刻。

    男人神情靜默地注視著窗外匆匆掠過的山林,眉眼沉寂,眼里的情緒很淡。

    大巴不斷行駛,距離恩禾所在的位置也越來越近。

    宋越川今天沒穿西服,穿了件簡易輕便的衛衣休閑褲,腳下一雙運動鞋。

    不知道那丫頭看到他這個樣子,還能不能認出他來。

    一想到待會就要抵達目的地,宋越川低垂著眉眼,手掌虛握,掌心滲出潮濕的細汗,清冷俊逸的眉眼間掩飾不了的不安和緊張。

    生平第一次局促地像個20出頭的小年輕。

    有多久沒見她?

    幾百個日日夜夜,宋越川只能在夜深人靜時看看郵箱里的那些照片,從別人口中了解她的生活近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那姑娘有時固執的要死,但大徹大悟之后,也比任何人都決絕。

    她應該早就放下了,快兩年的時間,宋越川卻拿得起放不下。

    他甚至每天都在后悔,如果恩禾離開的那天,他開口挽留,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兩人像兩條永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很快豆大的雨點砸在脆弱的玻璃上,發出“砰砰”的響聲,遠處電閃雷鳴,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20分鐘后,大巴車終于停在距離鎮安村兩公里的地方,剩下的一段路需要大家徒步走過去。

    宋越川跟著一群志愿者,領到紅色的志愿者馬甲,還有黑色的雨披。

    聽帶隊的人說,前天救援部隊跟第一批志愿者都是沿著這條泥濘不堪的路徒步走到鎮安村的,那天的雨比今晚的更大,路上的石塊也沒有清理干凈。

    救援環境遠比新聞上的報道困難的多。

    宋越川沉默無聲地跟著隊伍,背影挺直,走在最后面,每走一步,心里酸澀復雜的情緒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籠罩在其中。

    他無法想象,恩禾這些天經歷了什么,但一想到她在鏡頭前的微笑,宋越川心里難受之余,有種無法言說的驕傲,甚至還有深深的悲哀和自嘲。

    恩禾遠比他想象中的堅強勇敢,早就可以獨擋一面,女孩身上最寶貴的財富就是勇敢和善良。

    而宋越川離開宋家,就什么也不是。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依靠的依然是宋家,如果放棄這一切,他將一無所有。

    他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她是救死扶傷的醫生。

    光憑這點,宋越川忽然覺得,這輩子再也追不上恩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