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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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邊的朝簡驀然轉身,他用德語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么,一瞬不瞬地盯著陳仰。 陳仰對上那道目光,他看見了冬夜里的深海,海底有只困獸睜開了眼睛。 那一霎那,陳仰心跳漏了一拍,他翻個身趴著,手摸索著拉開背包拉鏈,從里面摸出耳機往耳朵里一塞,按著手機開始聽歌。 旁邊柜子上的香爐在飄著青煙,陳仰聽著特意下載的催眠曲,眼皮合在了一起,很快就睡著了……并沒有。 陳仰拽出身下的被子把自己裹上,手在手機屏上劃拉,不行,必須找點事轉移注意力。找點什么事好呢……陳仰點開微信問武叔,武玉的情況怎么樣。 武叔:小玉今天也還沒醒。 手機屏的光照在陳仰熱度冷卻的臉上,他打字回復:會醒的。 武叔:早早,錢的事…… 聊天框的上頭顯示正在輸入,消失了,又有。陳仰發過去一條:不著急。 一串腳步聲從窗戶那里走近,停在了床邊,陳仰立即放下手機閉上眼睛。被子被掀開,亮光爭先恐后落在他抖動的眼皮上面。 朝簡把陳仰拉了起來。 陳仰被那股力道帶著靠在了床頭,裝睡是裝不下去了,他搓著臉啞聲道:“你電話打完了啊?我們現在是要聊……” 冷不丁地發現朝簡將手機屏轉過來,指尖點了一下發過來的視頻,陳仰微彎的腰背乍然挺直繃緊,他以為是朝簡家人,下意識整理頭發跟衣服。 視頻開通后,朝簡將陳仰的臉扳過來,讓他正對著鏡頭。 “lee,我的主治醫生。”朝簡厭煩又冷漠。 不是家人啊,陳仰舒口氣,他往視頻另一頭的窗口里看,那邊的光線很昏暗,只能看見一個男人深坐在皮椅里,模糊不清的輪廓上面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那是一種被叢林野獸盯上的感覺。 陳仰還沒從那種壓迫感里抽離出來,就瞧見朝簡指著他,用稀松平常的語調說:“陳早早,我的藥。” 他愣住了。 下巴被捏住,朝簡對他說:“哥哥,打個招呼。” 陳仰還愣著。朝簡描摹了幾遍他下巴上的線條,低頭握住他的手,對著視頻揮了揮。 第133章 現實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視頻那頭的人明明是朝簡的主治醫生,卻讓陳仰有種見家長的縮手縮腳局促感。 家長好像還不太友好,認為是他拐跑了自家孩子……???對他怨恨許久很不滿意印象分為負, 恨不得隨時給他開支票讓他滾蛋。 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就很氣。 陳仰被自己腦補的信息給刺激到了, 尷尬得一張臉赤橙黃綠青藍紫,他想撓額頭手卻沒抬起來,這才發現朝簡一直握著他的手,指縫跟指縫交錯, 十指相扣。 “互相認識了?”朝簡開口。 陳仰點點頭,視頻里的男人似是勾了一下唇角, 像上個世紀的吸血鬼公爵, 神秘尊貴而危險。 “掛了。”朝簡關掉了視頻把手機丟床上,手還扣著陳仰。 房里靜得掉針可聞。陳仰眼神左顧右盼了片刻,忽然道:“你的主治醫生聽得懂中文?” 朝簡看他依舊不光滑的幾片指甲。 陳仰得到了答案, 眉頭輕動了一下,敢情說德語是那部分內容不想讓他知道。 “我后天早上的飛機。” 耳邊響起聲音,陳仰腦子一空,他緩慢抬頭:“你說什么?” “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朝簡單手劃著手機屏, 似乎在忙什么, 忙得沒功夫跟陳仰對視。 然而屏幕上的字一個都沒落入他眼中。 陳仰放空的腦子里開始飄雪花點,亂糟糟的,朝簡的病情很嚴重,確實應該盡早接受治療,越快越好,這也是他一直期望的。 可是…… 陳仰垂眼看扣在一起的手, 在他心里點了一把火的人還沒好好善后就要暫時離開了,那他怎么辦?被燒死? “好吧。”陳仰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你決定了就好,那一路順……”他想到是坐飛機就改了口,“一路平安。” 從前聽說坐飛機不能祝一路順風,他覺得好笑,現在他成了那個好笑的人。 手被攥疼,陳仰聽見了朝簡神經質的笑聲:“我還沒走,你連送別的話都說了,就這么巴不得我離開?” “……順嘴說的。”陳仰動了動被攥著的手,“能松開了不?” 朝簡:“不能。” 陳仰噎了噎,他跟朝簡現在這算……什么? 溫水煮青蛙的結果就是,青蛙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熟了。根本沒有機會從鍋里跳出來。 要是根據肢體接觸來劃分情感層次的話,他們同居,同床,偶爾還在被窩里有四肢糾纏,以及間接接吻,生死相依…… 陳仰大夢初醒一般,整個人既清明又恍惚,他發現竟然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區域來定義他和朝簡的現狀。 陳·青蛙·仰呆呆坐著,是他太遲鈍,還是朝簡太精明?像是摸透了他的脾性和強弱點,會不會連他欲蓋彌彰的猶豫掙扎都算到了? “你……”陳仰的指尖被摩挲了一下,他頓時忘了嘴邊的話,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的家人都在德國?” 朝簡垂著眼眸:“死了。” 陳仰滿臉難以掩藏的驚詫跟無措:“都……” 朝簡微頓:“嗯。” 陳仰沒有注意到朝簡那一兩秒的微妙停頓,只是在哀傷地想,他的家人也都不在了。 ——他們以一個人的身份相遇,成了兩個人。 . 香爐里的熏香燃沒了,朝簡起身去換,另一只手沒放開,還扣著陳仰的手指。 陳仰不得不亦步亦趨地跟著朝簡,他去哪,自己去哪。 “你喜歡我什么?”“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以后有什么打算?”“你的秘密能跟我分享了嗎?”“為什么恨我?”“為什么你那么痛苦”等所有問題全部凝聚成一個光點,嵌在相扣的手上,隨著每次的指間摩擦而發熱發燙。 答案不重要了,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就像陳仰沒去糾結為什么他的靈魂深處無法抗拒朝簡,也像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當初在去小尹島的船上對朝簡盲目的信任來自哪里。 畢竟他的人生充滿了疑點,多如牛毛,感情這一塊能簡單就簡單點吧。 陳仰在意的是,我的搭檔喜歡我,他有一顆赤子之心,也有藥物控制不了的病態心理。 可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我。 陳仰看著朝簡的側臉想,我是哥哥,干脆就由我來…… 點熏香的人驀地出聲:“我想親你。” 陳仰的眼睛睜大。 “我想親你。”朝簡把打火機放柜子上,直起身面向陳仰,一字一頓地重復著。 陳仰看著朝簡淡色的唇,喉結滾了一下:“那……來吧。” 四周一片寂靜。 朝簡像是傻了,愣愣低頭看著陳仰。 陳仰被朝簡的反應整懵,怎么,他不該答應得這么直截了當?應該猶猶豫豫半推半就?他倒是想,可他不是那樣的人。 既然踏出去了那一步,他就會大步向前走,不可能停在原地磨磨蹭蹭。 等了又等,陳仰有一點不耐煩了:“又不想親了?”如果朝簡還傻兮兮地站著,他就自己上,再這么等下去他的緊張會壓不住地翻上來。 陳仰重復問了一遍,給朝簡發最后的通牒:“你還想不想親?” 朝簡:“想。” 這個字的尾音輕輕落在了陳仰的唇上。 陳仰還沒從“初吻壽終正寢”的心情里回過神來,就被朝簡又是摸脖頸,又是摸心跳。 “冷靜點。”朝簡腮幫子繃緊,牙關咬了咬。 “我很冷靜啊,”陳仰看著朝簡的緊張不明所以,他連嘴唇上的溫軟觸感都忘了。 朝簡拉他去衛生間:“洗臉。” 陳仰下意識照做,涼水浸透他臉上的情熱,身體上的躁動慢慢下降。他忍不住胡亂猜測,難道他的腦子里裝了芯片,腎上腺素不能飆太高,心跳的頻率也有限制,不然就會短路燒掉? 所以朝簡才會對他采取“量變引起質變”模式,導致他們跳過了激情階段,直接進入老夫老妻淡如水? 陳仰的嘴角抽搐,這個奇幻的想法跟前世今生有得一拼。 每次他做任務被厲鬼嚇到,或者發現線索逃離險境,他一樣會心跳加速,也沒見朝簡這么在意。 陳仰洗臉的動作一停,所以朝簡為什么在親完他以后,第一件事是檢測他的體溫和心跳,帶他來這洗臉降溫?正常情況下不是該溫存一番嗎? “我不冷靜會怎樣?”陳仰關掉水龍頭轉身看朝簡,目光探究。 “不會怎樣。”朝簡抹掉他眼睛上的水珠。 陳仰眨了下眼:“那你為什么這么……” “是我不想你太激動。”朝簡拉著他的手,“你不能太激動。” “我激動的時候多了去了……” “這件事上不行,”朝簡打斷陳仰,半響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字,“閾值。” 陳仰深吸氣,盡管朝簡沒表情,語調也平平的沒什么起伏,他還是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憎惡痛恨。 閾值這個詞陳仰知道,可他卻是頭一次聽朝簡說,他仿佛已經觸到了什么屏障,揭開就是一個新的世界。 朝簡捏緊陳仰的手指關節:“再等等。” 陳仰忍著疼痛問:“等什么?” “等我回來。”朝簡闔了闔眼,嘶啞道,“等我回來,時機到了,你適合聽了,我什么都告訴你。” 什么叫我適合聽?現在的我不適合?陳仰視野里的朝簡全身發抖,眼角猩紅,眉間是隱忍跟克制,他看著看著,心臟抽了一下,腦海深處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