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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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步步往門外退,門口只剩下陳仰跟朝簡。 氣氛繃到了極點。 李正閉眼喊:“我不能吃海苔!”他喊完露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仙女,你昨天帶的壽司里放了那東西,我吃完整個人都不好了,撐到下班就去了醫院。” 喬橋狐疑的看他:“你不能吃為什么不跟我說?” 李正沒吭聲。 陳仰目睹這一幕,基本可以確定是辦公室暗戀了,他走進來:“你說你早上出院的,有證據嗎?” 李正懵懵的站著。 “我有病歷本!”李正眼睛一睜,他手忙腳亂的翻自己的背包,“我早上直接來公司的,病歷本就在包里,你們等等……” 年輕男人背對著大家碎碎叨叨,徒然“啊”了一聲,大叫:“找到了!” 周遭流動的氣流乍然凍結,大家全都盯著李正的后腦勺,很怕他突然轉過頭就是怪物的嘴臉。 膽小的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昏過去。 然而他們以為的場景并沒有發生,李正轉過來的時候,臉還是原來的樣子,手里也真的拿了一個病歷本。 普普通通的病歷本。 病歷本上全是鬼畫符,陳仰只認得日期,其他的都認不出來。 朝簡拿過病歷本看看,丟到一個桌上。 陳仰從朝簡的神情里判斷出信息,李正確實是昨天下班就去醫院了,也的確是早上出院的,他沒撒謊。 李正默默從背包里拎出醫生開的藥,解開袖扣往上一卷,露出手臂上的針眼,他偷瞄了喬橋一眼,羞澀的撈起襯衣,咬著下擺,用手電往前胸后背上照。 那上面隱約還有一點點未退的小紅痘印。 眾人:“……” 局勢大反轉?!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會看出來了,李正請了假還屁顛屁顛的來公司,不是喜歡上班,他是因為愛情。 這是愛情的力量。 . “所以說,弄錯了啊。” 那個對李正有好感的女孩看潘霖,眼里是歧視跟怪罪。 潘霖垂著頭,一副窘迫的樣子:“陳先生,我……” “我不用解釋了吧?”鄭之覃的聲音響起,“公司員工太多了,我記不太住,沒想到引起了這么大的誤會,幸好小李能把事情講明白,不然我,小李,喬橋,我們三就要被打包處決了。” 半開玩笑的說完,鄭之覃對潘霖招招手:“不是讓你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嗎,你怎么往我那跑,還翻我辦公桌?” 男人的眼底映著煙火,語氣聽不出是什么情緒,潘霖卻打了個寒戰,他攥著手指,聲如蚊蚋:“我……我害怕。” “我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我沒想亂翻你的東西,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文件,撿的時候無意間看見……”潘霖說著就哭起來,不對稱的臉在手電簇成的光暈里顯得猙獰,他可憐兮兮的望著鄭之覃,猶如一條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土狗。 陳仰看向鄭之覃。 “當時我在里間。”鄭之覃給了陳仰一個答案,看都沒看潘霖就回辦公室。 潘霖慌忙奔向鄭之覃,他的腰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扭曲著嘶了幾聲,捂著腰搖搖晃晃的追著消失在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喂,畸形怪,不會是你想用請假單混淆視聽吧?” 后面傳來一個惡劣的聲音,潘霖的腳步滯住,他瘦弱的肩膀輕微顫動:“我沒有……我沒有……” “不是我!”潘霖通紅著眼回頭嘶吼了聲,聲音刺耳尖銳,他不再多說,別人無所謂,最主要的是鄭之覃,不能讓鄭之覃把自己丟開。 潘霖連手機都拿不好,他的眼淚止不住,眼里的慌意卻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清醒。 最開始的時候,潘霖聽到隊伍里有人死了,他的心態沒怎么崩,那會他想的是,就算是下地獄,只要有鄭之覃在,那也沒關系。 可當他見到李正的請假單,懷疑鄭之覃,喬橋,李正三人都是怪物,死亡真的要攤到他頭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是怕的,所以他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跑去找了陳仰。 好死不如賴活著。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而且潘霖最怕的是,鄭之覃不會跟他一起去地獄,他很有可能會一個人去,那不行,絕對不行!他得抓緊鄭之覃,這樣活著出去的幾率才會大一些。 陳仰把視線從潘霖的背影上收回,他掃視其他人,思慮畸形怪是誰喊的? 張嵐看出陳仰的想法,她主動出聲,態度和善道:“抱歉,我家小嶼沒有惡意。” 陳仰:“不用跟我道歉。” 肖環嶼:“你跟他道什么歉!” 他們兩人同時說話,場面十分尷尬。 張嵐被肖環嶼拽走,她的安撫跟哄聲漸漸模糊。 李正也在哄被他連累的喬橋。 “原諒你。”喬橋大度的說,“下次我再給你吃的,要是你哪個吃不了就直說,我不是玻璃心,被拒絕不會胡思亂想傷春悲秋,你還是我的好哥們。” 李正噎了噎:“不一定就有下次。” “好了啦,不要這么悲觀,我們盡人事。”喬橋摸摸他的狗頭,“小李子,你本周的星座運勢雖然比我差點,但也不是死局。” 她轉而又去看門口的一群人,注意力集中在一個身上,輕抿唇:“陳先生,現在誤會解除了,怪物另有其人。” 這話如同往冰水里砸進來一塊巨石,寒涼的水飛濺在大家心頭,他們迅速打著抖拉開距離,防備的暗流在那一瞬間達到實質化。 還站在一起的陳仰跟朝簡顯得格格不入。 陳仰琢磨著“23除23”的提示,23除23等于1,22除22也是1……19除19還是1,都是1。 人數不論怎么變,除出來的都是1。 “1”究竟指的是什么…… 陳仰覺得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被固定思維套牢纏住了,掙脫不開,他心不在焉的問朝簡:“回公司還是?” “去吃東西。”朝簡說,“午飯時間早就過了,我餓了。” 陳仰一看手機,快到下午三點半了,他尋找到啞巴的身影,叫上她一起下樓。 . 一到大廳,陳仰就感覺哪里不對,他謹慎的掃動四周,忽地停在一處。 遮著兩具尸體的披肩塌下去了一大塊! 陳仰呼吸急促的走了過去,他用朝簡的拐杖撩開披肩,又把披肩放了回去。 兩具尸體幾乎沒剩多少了。 藏匿的怪物要吃rou,這就是尸體不消失的原因。 陳仰若無其事的回到朝簡身邊,就在他把拐杖還給對方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嘭” 一具肥胖的尸體從三樓丟了下來,是那個被吃掉大半個頭的中年人。 鄭之覃扔完尸體,彈了一撮煙灰下來,他站在護欄那里看了看深海,夾著煙的手對陳仰擺擺,走了。 陳仰沒把那具尸體拖到角落里的另外兩具那里,而是把它放在大廳最中央……樓上三層只要站在護欄就能看見的方位。 他們人這么多,說不定就有哪個撞見怪物吃尸體。 片刻后,陳仰坐在咖啡店里,吃著熱騰騰的老壇酸菜面,旁邊是吃著紅燒牛rou的朝簡。 啞巴坐在他們對面,她吃的是陳仰給的蛋糕。 幸虧這是陳仰從公司冰箱拿的,不是他自己的東西,不然她都不敢吃。陳仰家的那位領地意識太強了。 陳仰在泡面桶里找酸菜吃,他隨意的問啞巴:“你住哪?” 啞巴把塑料叉子戳進蛋糕里,速度從牛仔裙的口袋里掏出便利貼本跟筆,寫下幾個字轉給陳仰看。 【青城,北郊。】 “北郊的啊。”陳仰有點意外,“我住在三連橋。” 啞巴呆住了。 陳仰看著她說:“你也是?” 啞巴很用力的點頭。 陳仰更意外了,這還是他遇到的,除了朝簡以外的第二個三連橋人,他看著啞巴的眼神都柔和了起來:“我怎么沒見過你?” 【我很小就出國了,這些年一直在國外讀書,治療嗓子,去年年底才回來的,我住表哥家。】啞巴激動的在紙上寫著,臉上寫滿了驚喜。 陳仰抵著朝簡腿部的腳動了動,那難怪沒見過。 【哥哥,如果這次我能活著出去,出去了還記得你在三連橋,我會挨家挨戶敲門找你的^v^】 陳仰看到小啞巴寫的字,默了默,他拿出筆記本說:“你把你的聯系方式寫在這上面。” 啞巴不僅寫了聯系方式,她還忍不住寫了自己的任務經驗。 前面的那些人都寫了,她也要寫。 這是一件很有儀式感的事,也有紀念意義。她希望自己經歷的一切能夠被人看見。 陳仰發現小姑娘寫的非常認真,小學生記筆記一樣,她寫完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問題才把筆記本推還給他。 那份筆記的末尾是——啞巴。 . 陳仰喝了口泡面湯,嘆口氣,請假單的烏龍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怪物想要利用李正干擾大家,他拿出手機點開服務臺錄的視頻,一眼不眨的看了一會,頭疼的關掉,繼續嘆氣。 “你還吃不吃?”朝簡用膝蓋碰他。 “不吃了。”陳仰剛說完,泡面桶就被朝簡拿走了,他說,“只剩一點了,別吃了,食物夠用,你沒吃飽可以再泡一桶。” 朝簡不理他。 陳仰冷不丁的瞧見啞巴盯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難盡的樣子,很糾結,他疑惑道:“怎么?” 啞巴刷刷寫了什么,豎起便利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