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再次寂靜，他們?nèi)箭R刷刷的看向李二板。

    李二板的臉上灰白一片，他死死瞪著趙老頭，雙目充著血，滿是恨意。

    而趙老頭卻笑著看著他，張了張自己的嘴，然后道：“吃了！沒了！”

    “啊！”

    李二板哭著大吼了聲，cao起水里的一塊石頭，踉蹌著朝趙老頭沖了過去。

    等到了身前，他揚(yáng)起手臂，舉著石頭瘋狂的砸向趙老頭。

    “嗵！”

    鮮血飛濺，趙老頭卻安然無恙，因?yàn)槔疃逶业氖撬约骸?/br>
    李二板神情茫然，眼神呆滯，他仿佛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砸的是自己，攥緊了石頭，不停的猛砸自己的腦袋。

    “嘭嘭嘭”

    一直在砸，就像是在釘木樁。

    李二板一下一下把自己的頭徹底砸爛。

    他的尸體就真的像木樁那樣，筆直站在水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除了不斷滲出的鮮血與白漿。

    人群驚恐起來，他們沒有心思再去管趙老頭，也顧不上李二板的尸體。

    “天啊，又開始了。”有人驚呼。

    “我還年輕，我可不想死啊！”

    “……”

    “別說了！趕緊抓魚！”

    所有人跌撞著撲進(jìn)河中，雙手貼著泥水瘋狂搜索。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yàn)，這些帶名字的魚，都是成群出現(xiàn)的，只要出現(xiàn)一條，就代表它們來了，后面還有。

    張大成焦急的一把撒出漁網(wǎng)，心中無比緊張。

    “除了李二板，其他人的魚一定要到了……”

    “說不定就有我自己的。”

    鎮(zhèn)民們都是相同的想法，有人更是一頭扎進(jìn)水里，試圖看清水里的魚群。

    然而由于河道并不是很寬，鎮(zhèn)上的男女老少全都下了河，就連小孩子都被自家大人拖了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人擠人的想象，現(xiàn)場亂作一團(tuán)。

    驚呼、吼罵、慘叫……混成一片。

    陳仰一行人來到幾米高的河岸上，他們看著下面的一切，表情各異。

    “啊！”

    大眼妹指著水里的尸體尖叫：“死，死，死人了！”

    珠珠攥著手機(jī)：“我們都看到了。”

    水是流動(dòng)的，血被沖到下游，很快就散了，只有尸體還站在原地。

    “下去的路在那。”向東對(duì)陳仰指了指，“我先去了。”

    話落就闊步離開。

    接著是畫家，葛飛，謝老師，錢漢。

    剩下的人都在岸上。

    老吳跟喬小姐站在一塊兒，進(jìn)鎮(zhèn)到現(xiàn)在一直這樣。

    珠珠猶豫著想下去，她摳了摳手機(jī)：“不下去的話，就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了。”

    大眼妹咬唇：“可河里有尸體。”

    珠珠說：“查不到線索，我們都有可能成為尸體之一。”

    大眼妹臉上一慌，之前哭過的眼睛又紅了起來：“那，那我們?nèi)グ伞！?/br>
    珠珠沒有立刻行動(dòng)，她看了看沒出聲的其他人。

    陳仰扶著朝簡慢慢坐下來：“我跟我弟弟就不下去了。”

    香子慕說：“我怕水。”

    珠珠：“……”

    大眼妹拉了拉她的防曬衫，用嘴型說：“裝的。”

    珠珠沒說什么，她跟大眼妹沿著石階下去，途中往老吳那瞟了一眼。

    老吳被那一眼瞟的很不自在，他對(duì)身邊的女人說：“喬小姐，我也去看看好了。”

    喬小姐把一頭大波浪撩到一邊，捋著碎發(fā)笑：“注意安全啊。”

    送走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喬小姐踩著紅皮，鞋噠噠噠的走到香子慕那里：“香女士，這個(gè)任務(wù)不出意外是要下水的，你怕水，那要受罪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香子慕的頭發(fā)很黑，長度在肩部左右，風(fēng)一吹，發(fā)絲往白瓷的臉上揚(yáng)，像黑白畫卷。

    喬小姐比她高挑不少，微低頭湊近點(diǎn)說：“你的眼睛顏色很淺，眉毛也淡，我閱人無數(shù)，還是頭一回見你這樣。”

    香子慕后退一步：“天生的。”

    喬小姐笑了笑，她啪嗒按開小皮包，從里面拿出女士香煙跟打火機(jī)，隨意的問起地上的年輕男人：“陳先生，你進(jìn)來前是在購物啊。”

    陳仰看了眼風(fēng)塵味很重的女人，這都做第四個(gè)任務(wù)了，不可小覷。

    “嗯。”陳仰應(yīng)道。

    喬小姐慵懶的拔出一支香煙，紅唇輕含：“你弟弟不愛說話。”

    陳仰眼皮一跳。

    朝簡的眉眼全藏在帽檐的陰影里，身上的戾氣卻遮不住。

    陳仰趕緊岔開話題：“不知道河里什么情況。”

    喬小姐剛才那句似是隨口一提，陳仰換了個(gè)話題，她就跟著換，并不在意他那幾根沒什么指甲的手指。

    “陳先生會(huì)抓魚嗎？”

    陳仰說：“還行。”

    假的，他不太行，死魚他一抓一個(gè)準(zhǔn)，活的就……眼睜睜看著魚從指縫中溜走。

    朝簡現(xiàn)在雖然能用兩條腿站著，可他站不久，一分鐘就已經(jīng)是超常發(fā)揮了，而且下盤還不穩(wěn)，他根本抓不了魚，他們倆這回要完蛋。

    陳仰嘆口氣：“哎。”

    朝簡把他扯近，不耐煩的低語道：“嘆什么氣。”

    陳仰說：“我記得小時(shí)候屋后的河里水干過，水位差不多比下面那條河淺水區(qū)高一點(diǎn)點(diǎn)，我和大家一起去抓魚，一條都沒抓到。”

    朝簡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嗤笑：“正常，你蠢。”

    陳仰無語了會(huì)，視線跟著向東幾人到達(dá)河邊：“我抓不好，你抓不了，形勢不太樂觀。”

    朝簡帽檐下的眉頭皺起：“你老實(shí)點(diǎn)，什么都好。”

    陳仰：“……”

    他真的不懂，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導(dǎo)致對(duì)方堅(jiān)定不移的認(rèn)為他不老實(shí)。

    朝簡在購物袋里翻找。

    不知要找什么沒找到，袋子里的東西被他撥了出來，他看起來隨時(shí)都會(huì)把所有東西砸碎。

    陳仰輕聲安撫：“冷靜點(diǎn)，你想要什么，跟我說，我給你找。”

    朝簡箍住陳仰的手臂：“李子園。”

    “那個(gè)啊，我放包里了，我給你……”

    陳仰正要把背上的包放到腿上，就被朝簡一把拽頭，暴躁的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飲料，喝完。

    陳仰愣怔住了，這么渴？

    他湊頭去翻背包：“還有一瓶沒拆的，要嗎？”

    朝簡的情緒壓下去了一些，他抓著拐杖敲地面：“明天喝。”

    陳仰：“……行。”

    旁邊那兩個(gè)風(fēng)格剛好相反的女人目睹這一幕，都沒表現(xiàn)出異樣的眼光。

    香子慕是一行人里第二個(gè)穿長袖的，藍(lán)色條紋的袖子裹著她纖細(xì)的手腕，她沒整理凌亂的頭發(fā)，就在發(fā)絲糾纏的縫隙里看著下面的河道。

    喬小姐也沒發(fā)出只字片語，她的左手臂橫在身前，右手的手肘抵上去，兩根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夾著煙，徐徐的抽了起來。

    陳仰聞著煙味，喉嚨有點(diǎn)干癢，他摳了個(gè)奶片含著：“看來普通的魚里面有異類。”

    “具體是哪方面的異類，要等向東他們打聽完回來，到時(shí)候我們也會(huì)知道河里那人是怎么死的。”

    陳仰看見向東突然扒掉人字拖跳下河，其他人也跟下餃子似的去了河里。

    除了重度潔癖的畫家。

    陳仰站起來，繃著神經(jīng)關(guān)注水里那些人的動(dòng)靜。

    隔著這么老遠(yuǎn)，陳仰都知道向東在罵罵咧咧，抓不到魚，又想找什么，他搶走一個(gè)鎮(zhèn)民的小網(wǎng)，動(dòng)作生硬的胡亂丟水里。

    再胡亂收起來，一條沒有。

    陳仰的嘴角不停抽搐，向東竟然比他還菜，那他們這伙人里面，誰能跟鎮(zhèn)民們一戰(zhàn)？

    總不能都……

    “抓到了，抓到了抓到了！”

    陳仰聽到大眼妹模糊的驚喜聲，他循聲搜尋，老吳跟葛飛兩手抓兩手穩(wěn)，謝老師也逮了一條。

    還好有厲害的，陳仰松口氣。

    河岸上飄著香水味跟煙味，氛圍不錯(c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