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安華長公主為大齊而死,皇帝痛失親姐仍勤政愛民,借此又是一片贊譽。 義賣賑災名利雙收,長公主的名義,多年如一日的好用。 鄭蕓菡隱隱覺得,安陰到活成如今的樣子,盛武帝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一個是為他身殞的jiejie,一個是他寵溺養大的甥女,他越是利用jiejie的死,就越要善待安陰這個甥女,可惜事有雙刃,死去的jiejie帶來的好處他用的順手,長歪的甥女胡作非為帶來的后患,他亦難摘的干凈。 舒清桐能拿出這些,證明舒家一直在暗中留意安陰,真要給她落罪,不會等到今日。 所以,安陰的下場,不取決于她的罪證多少。 取決于圣心向誰。 奢華富麗的瓊花苑,就是如今的圣心。 陛下,恐會繼續包庇安陰。 …… “姑娘,這是您的東西。”已經打烊的鋪子只開一塊門板供人出入,伙計笑著奉上盒子。 杭若打開查看一眼,里面是一枚新的腰佩。 明日就是瓊花苑大宴,鄭煜堂的衣物都已準備好,唯獨新訂的腰佩因為意外耽誤。 確認無誤,杭若付錢離開。 走出店門時,外面漆黑一片,燈火朦朧,已快到宵禁之時。 她出門時帶的護衛竟不見蹤影。 杭若心頭一沉,轉身要回店鋪,卻見店門已封。 她捏緊手中的盒子,挑了一條大路快步走向侯府方向。 夜色暗沉,無星無月,周圍似有黑影略過,杭若站定回頭,身后什么也沒有,再轉過身時,面前站了個人。 她后退一 步:“是你……” …… 所謂瓊花苑宴,就是各家年輕俊才于吟詩弄樂斗文論政中彰顯個人才華,供那遠坐高臺上的公主逐個比對挑選,也是年輕人的玩樂局。 鄭煜堂為侯府長子,需攜府中姊妹同行,然他等了許久,其他人都出來了,唯缺鄭蕓菡。 鄭蕓慧撇嘴嘀咕:“仗著自己是嫡出,便這般沒有規矩。”她身邊站著其他幾房的庶出姑娘,平日里對鄭蕓菡都是客客氣氣,相處和諧,聽她這樣講,紛紛裝作沒聽見。 她們都不喜歡給自己惹麻煩。 不多時,前去探問的杭若快步走來,回道:“姑娘還在梳妝,未免耽誤時辰,命奴轉告諸位先行,她隨后就到。” 鄭煜堂蹙眉:“還在梳妝?” 他心生疑竇,她從不為梳妝這種事情耽誤時間的。 杭若淡淡道:“今日是公主的大宴,姑娘擔心沖撞公主,穿衣打扮上需更謹慎些。” 這話一出,幾個堂兄弟都無比唏噓——他們何嘗想去被人當作街市上的豬頭rou般讓人比較挑選? 公主一張帖子,青年才俊們便是不愿,也要隆重出席;陪同的姑娘們再愛美,也要仔細當心不能蓋住公主風頭。 堂弟鄭煜風笑道:“小事罷了,咱們先行,她后頭來也無妨。” 鄭煜堂擰眉往門內看了看,仍沒有人出來,他沉著臉翻身上馬,對杭若道:“你另找一輛馬車與她同來,不可耽誤太久。” 杭若點頭稱是。 …… 瓊花苑本就地廣,加上精心修葺,在這樣天朗氣清的日子里,簡直是設宴小聚的不二之選。太子攜皇叔抵達時,安陰親自出門迎接。 她宴中選婿是個心照不宣的事情,見她一身艷紅妝容艷麗,珠翠添色容光煥發,太子笑道:“皇姐今日美艷動人,險些晃了孤的眼。” 安陰大太子兩栽,擔得起一聲皇姐,然衛元洲不過比她大三歲,她得屈著輩分恭敬喚一聲“皇叔”。 衛元洲受過安陰的禮,僅點了個頭。 太子免了安陰陪同,獨與皇叔一路入瓊花苑,忍不住道:“聽聞皇叔與舒家姑娘好事將近,難不成您平日里對著舒家姑娘,也是吝于夸贊?” 衛元洲撇他一眼:“殿下聽誰說的?” 太子自動理解成“你是聽誰說我不會夸贊”,兩指對眼:“孤還用聽說?一雙眼就看的分明。” 他嘆了一口氣,頗為cao心:“皇叔成了親,興許仍會常年在外,若連這點好話都不會說,如何哄得皇嬸心寬?” 頓了頓,話里夾著促狹的試探:“還是說,皇叔只是不對著旁的女子夸贊,對著未來皇嬸時,嘴巴其實很甜?” 衛元洲抿抿唇,索性嘆氣不理。 鄭煜星看在眼里,輕笑道:“殿下就別再打趣王爺了,這是強人所難。” 衛元洲身后 的樊刃向他投來一個兇狠的目光。 鄭三公子瞅都不瞅,當做不知。 太子默默嘆息,皇叔受軍中生活影響太深,果然不懂鐵漢柔情那一套。 他二位來了,自然是最尊貴的客人,奴仆引他們登高臺入座,賞景吃茶。 高臺臨湖搭建,位置選的極好,細窄橫亙的湖泊兩岸景色一覽無余,無論是那一頭的品詩撫琴,還是這一頭的游戲耍樂,都清清楚楚。 太子剛一入座,眼神就四處飛:“不知舒姑娘在何處,皇叔何不趁今日的局,湊個好事成雙?” 衛元洲終于有些受不住,抿抿唇,沉聲道:“殿下政務繁忙,今日外出,最好只逗留一個時辰。” 太子啪的打開折扇,半掩薄唇,嘀咕道:“一個時辰,連宴席都吃不完……” 鄭煜星眼神微斜,對著筆挺立在一側的舒宜邱道:“恭喜啊,好歹同僚一場,你meimei大喜時,即便不與我送請柬,我的禮錢也不會少的。” 舒宜邱微微擰眉,第一時間想到的自家老六。 他隱約聽說,老六可能瞧上了忠烈侯府的鄭七姑娘,正忙著攻略準大舅子。 他對鄭煜堂的了解,僅限于同僚間的議論,但眼前這位,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折騰怪,舒宜邱雖不至于為了弟弟的婚事也腆著臉討好,但最起碼的友好還能做得到。 “鄭衛率何出此言,待小妹大喜之時,舒某自當親自送上請柬。” 鄭煜星笑嘻嘻的揶揄:“舒衛率平日里與我說話不超過三句,一聽到禮錢,剛好三句。嘿。” 舒宜邱額角青筋一抽,有點想打人。 “下頭有對詩,殿下可有興致?”伺候的奴仆前來詢問,太子笑著擺手:“孤過去了反倒拘束,叫他們徑自盡興,孤坐在這里吃茶賞景一樣自在。” 不等太子開口,衛元洲已經拒絕:“本王在此小坐足夠。” 太子欲言又止,心想,皇叔年紀不大,但很不合群。 不多時,安陰在幾位出身頗高的貴女陪同下登臺入座,眾女向太子與懷章王見禮,入座間多少回漫不經心的偷瞄座上兩個身份尊貴的男人。 太子剛剛定下東宮妃嬪,她們都是選剩下的,自不會過多胡思,然太子身邊的懷章王,英俊挺括,不怒自威,渾身上下透出的氣勢十分勾人,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看著看著,又暗自可惜今日只能給安陰公主作陪襯,若是換個場合,她們定不會錯過機會,不說肖想王妃之位,便是攀談幾句,眉眼淺笑間給彼此留一個印象,也是想想就臉熱激動的事情。 太子安陰言談間雙頰緋紅,難得嬌羞,笑道:“皇姐這位置好,哪里都看的清楚,不知皇姐覺得下頭的熱鬧,哪一處最有趣?” 一旁幾位貴女入座就發現安陰看著論政那處,再細看,忠烈侯府 的大公子正在于屈閣老之孫辯論,屈閣老之孫屈思遠指天指地十分激動,反觀鄭煜堂,負手而立翩翩從容;她們正紛紛打趣著,此刻太子一問,更加熱鬧起哄,安陰面紅低笑:“殿下休要笑我!” 衛元洲靜默不語的看一眼安陰,仍是什么都沒說。 …… 兩輛馬車同時停在瓊花苑正門時,宮奴作兩列上前迎客。 彼時,瓊花苑自外園到內園,一路都有人三三兩兩聚集說話。 當兩抹顏色分別從各自的馬車中走出時,伴隨著接二連三投過來的目光,浮于周邊的嘈雜跟著一點點消沉下去…… 兩輛馬車前,一抹粉彩奪目,一抹艷紅勾魂。 這一邊,淺粉綢緞繡芍藥花枝,露半杯豐盈,束盈盈細腰,六幅白底群面繡穿花蝴蝶,外罩薄如蟬翼的流光紗,緊繞腰臀一路往下開擺,花蝶若隱若現,流光溢彩;雙層滿繡芍藥廣袖長袍后領微微外翻,露出細白脖頸,一雙漂亮的鎖骨半遮半露,飛仙髻未加支柱,軟噠噠彎成溫柔的雙環,金枝纏繞,正中獨一顆孔藍寶石熠熠生輝;少女眸光瑩亮,雙頰粉撲,精致淡妝,清麗無雙。 另一邊,平滑暗紅的亮稠大膽托起雙峰,裹住沒有一絲多余贅rou的腰腹,紅底長裙罩玄金絲流沙,艷紅廣袖長衫滿繡同色牡丹花紋,似懶得去攏,堪堪遮住肩膀,大方露出整副精致漂亮的鎖骨,血紅寶石懸于豐盈溝壑之上,像一只攝魂的血目,隨云髻別金釵流蘇,紅唇勾弧,眉眼流轉間,亦仙亦妖。 同是纖瘦高挑的兩個女子,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美。 舒清桐與鄭蕓菡側首對視,一個媚眼狡黠,一個雙眸瑩亮。 兩人一路入內,每一步都端足姿態,竟在無形中劈出兩道威風凜凜的氣勢,讓人不自覺的要屏息凝視,默默讓道。 “那是……”人群中的商怡珺瞧見了一路往高臺而去的人,一顆心幾乎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打扮…… 論政局中,舒易恒大夸特夸鄭煜堂的真知灼見,夸得口干舌燥,于席間靜默時偷偷飲了一口茶,卻在轉頭望去的瞬間,全部“噗”在了一旁的屈思遠身上,喃喃道:“那……誰啊?” 高臺之上,多了一粉一紅兩抹身影。 衛元洲一眼望去,目光凝在那抹粉彩上,再難移開。他從來只覺她萌動討喜,卻不想她也嬌媚入骨,手中茶盞徑自傾斜,水灑了一身…… 太子雙目圓睜,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好似從前從未見過這兩個人…… “吧嗒”、“吧嗒”,鄭煜星和舒宜邱的刀,同時掉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粉紅姐妹:開門!我們來當陪襯啦! 鄭煜堂(擼袖子):你他媽很敢穿啊!你給我過來!老子沒錢給你買布做衣服是不是! 舒宜邱(拔刀):胸和鎖骨是怎么回事,如果覺得多余不想要老子可以給你削下來!裹好! 舒易恒:哥,你在對誰吼?那是誰呀?眼熟。 衛元洲,太子,鄭煜星:哇哦~ ———————————————————— 抱歉這只是個開場,我熬了一天才寫了這么點字……難以置信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7831680 78瓶;冰餅秉稟、想你… 10瓶;33 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