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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嬌女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鄭蕓菡的表情高深莫測:“繼續說啊……”

    池晗雙收住,說:“曹曼儀把懷章王夸得天上有地下無,想也知道是要促成他們,回頭還能腆著臉認個媒人的人情,在太子面前得臉面?!?/br>
    “結果……哈哈……”

    鄭蕓菡小心翼翼:“結果……怎么了?”

    池晗雙笑著捶床:“我就沒見過這么犀利的男人,你說那位老王爺他不中意將軍府的八姑娘吧,人家剛回長安就大張旗鼓的給她張羅定親禮,唯恐別人不知道她要成為他懷章王的女人了;說他霸道情深吧,給準未婚妻挑選禮物還能半道跟別的女人賽馬!有人看見他和那個賽馬女眉來眼去,還有肌膚之親!我的親娘喲……”

    “今兒一早,將軍府老八不肯定親,鬧得挺厲害,估摸著她現在想到那位曹側妃,得一口咬掉她的小雞翅!”

    池晗雙揩干淚花,嘖嘖搖頭:“婚姻大事,為一己私利,謊報軍情亂點鴛鴦,不共戴天啊!”

    鄭蕓菡喉頭吞咽,表情一言難盡,在一旁尷尬陪笑:“哈、哈、哈、哈……有趣?!?/br>
    池晗雙跳脫簡單,來拿回外借的東西,分享快樂之后,哼著小曲兒走了,順道與鄭蕓菡定下了三日后去春郊試馬的約,以至于她根本沒意識到,她的好友是騎馬擦傷……

    池晗雙一走,鄭蕓菡坐不住了。

    自她懂事起,就開始為三位兄長的婚事下苦功。

    在婚事的認真與嚴謹上,她敢說與長安城最資深的冰人相比都不遜色。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若是將軍府八姑娘婚事變故與昨日的事情有關系,與她有關系,那她真是……

    要以死謝罪了。

    ……

    鄭蕓菡對婚姻大事秉持絕對崇敬與嚴肅態度。

    這態度的起源,還要從三位兄長說起。

    鄭蕓菡幼年喪母,忠烈侯在原配去世后忽然發現她絕無僅有的好,悲傷之余,暫時沒有續弦,妾侍也沒資格以母親的姿態照顧她。

    她曾先后被送到宮中的姑姑、隔壁院的嬸嬸們身邊,結果被兄長發現她在宮中每日都偷偷哭著想家;院里堂兄弟欺她年幼,經常捉弄她,讓她惹笑話,便毅然決然的將她留在了身邊。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是三位兄長輪番照顧的。

    不是嬤嬤奴才侍奉的那種照顧,而是以兄長身份填補著母親的缺失,細致入微的呵護。

    鄭蕓菡從兄長友人們的戲謔中得知,三位兄長從前沒少因為她被笑話。

    大哥鄭煜堂,自小博覽群書學識淵博,六歲起每年都會隨恩師外出游歷增長見聞,八歲便作出了令圣人都贊賞的文章,許是應了圣人贊賞的那句“善察擅言,目光如炬”,所以他養出了一個沉穩內斂又犀利的性子。

    就是這個沉穩內斂又犀利的鄭煜堂,時常被同窗看到手腕上系一條女式發帶,筆擱上不置毛筆置花簪,堂堂一個男子,熏衣的香竟用中年婦人偏愛的那種!

    一些學問上比不過他的,便私底下笑話他不男不女,私德有失。

    最夸張的是,一向嚴于律己品學兼優的鄭煜堂開始在課堂上打盹。

    是熬夜趕課業趕的——他寫好的課業經常被撕,折成小螳螂,小兔子,而始作俑者,會盤著小腿兒坐在榻上,一手捏一個,自說自話講小故事。

    未免她耽誤大哥學業,二哥鄭煜澄出馬了。

    鄭蕓菡敢對著燈火發誓,整個長安城都難有比他二哥更溫和耐心的男子。

    回回見到二哥,他都是笑著的。

    劉氏未入門時,父親的小妾想要以分憂為名掌府里的賬冊,二哥笑著把鄭蕓菡牽到隔壁院二嬸嬸那里呆了一日,第二日小妾因冒犯了已故的母親,被父親罰禁足一個月。

    諾大侯府,好幾房人,賬目格外復雜,小妾被罰,二嬸嬸想試著管賬,后來二哥體面又不失微笑的找了個機會將二嬸嬸管的一筆筆爛賬捅了出去,二嬸嬸也不管了,三嬸嬸跟著望而止步。

    直到劉氏進門之前,侯府的賬冊都要過二哥哥的眼,即便后來劉氏進門了,二哥一雙眼盯著,繼母劉氏就得了一種看到賬本會頭疼的病。

    鄭蕓菡很小就被二哥揪著學記賬。

    不復雜,就從她自己這一方小院子的收支開始。

    她原先不喜,也不懂為何二哥要教這些,后來才知道,對遲早要嫁做人婦的姑娘來說,后宅很多事情,往往是看著母親去做,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會了。

    二哥說,其他的費神費時間,就挑重要的學,不足的,靠哥哥們擔著就是。

    總歸讓她走出侯府大門,沒人敢笑她是有爹生沒娘教的。

    鄭蕓菡固然是崇敬二哥,可是長安城有才名的公子哥兒,誰整日是抱著家宅賬冊精打細算的?

    即便是國子監設下的算學科,也是為國庫算賬,為民生撥盤,心中放著天下蒼生的。

    是以,即便鄭煜澄年紀輕輕入了戶部,周轉于四部的田稅錢民之間,但凡過他手之事必定細致無錯清楚明白,仍有人拿著個打趣他,說他眼界太低不成大器,心里住著個后宅小婦人。

    除了大哥和二哥,鄭蕓菡還有一個三哥,鄭煜星。

    三哥不及大哥那樣,用女子熏香熏衣服哄她安心睡覺,也不比二哥細致入微,對她的小毛病小愛好都了若指掌,但是他會一臉嚴肅的把她扯到武曲星面前發誓,這輩子誰敢笑她沒娘,他就把他打的哭爹喊娘!

    女兒家的心思總是細密,缺了什么尤為敏感。

    若說母親對女兒的意義,是教會她如何成為獨當一面的女人,那么對男兒來說,母親亦是成家立室的路上必不可少的勞心人。

    頑劣的男童什么時候開始見到女子時會臉紅閃躲,不經人事的少年什么時候開始得到成人快樂;初入仕途的兒郎漸漸有了自己的人脈與圈子,吃穿用度上如何才顯得體面,很多都是母親為之cao心準備。

    所以,鄭蕓菡懂事后,也開始將母親沒能給與兄長的那些關愛都彌補起來,其中,就包括最最重要的一項——為三位兄長覓得良緣,讓他們能娶到最合適的妻子,從此相互理解,相互照顧,相互扶持,恩愛一生。

    待他們有了子嗣,給這宅子多添幾分熱鬧,才是真正的闔家圓滿,沒有遺憾。

    而她很快發現,比起日常起居上的關心照顧,配良緣的難度可以說是連跳十級,十分超綱。

    久而久之,三位兄長的婚姻大事,成了鄭蕓菡心中的三座大山。

    與此同時,婚姻大事,也成為她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大事。

    因為太難了。

    這些年,鄭蕓菡對長安城內外的適齡女子可謂是了若指掌,甚至從樣貌,品性,才藝,家世,生平事跡,生辰八字等方面為她們分了組,記載在了她的絕密名冊里,這個秘密,只有池晗雙知道。

    大齊文武兼并,正是一片大好的勢頭,偶有邊境來犯,大齊索性開疆拓土,將防御戰打成侵略戰,這當中冒出不少軍功卓越的將才。

    鎮遠將軍府世代出將才,上天仿佛被他們闔府的剛陽之氣震懾,將軍府的子嗣男多女少。

    老八舒清桐,父親是曾連斬敵軍三副將的威遠將軍,母親是豐州弘氏出身,文采樣貌都十分出眾的大美人。

    舒清桐出生那年,將軍府連擺三日流水席,合家歡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將軍府終于有了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子嗣……

    鄭蕓菡和舒清桐從未在正式場合認識過,但對舒清桐的聽聞卻不少。

    太子選妃那陣子,舒清桐也在列,結果被人抖出她心胸狹窄,驕縱任性,曾因一言不合當眾摑掌表妹之事。

    鄭蕓菡覺得,生在那樣的人家,本就不是為了受委屈約束活著的,至于孰是孰非,她不知詳情,也不該隨便斷是非。

    只不過,舒清桐可能不太適合忠烈侯府。

    然而,不作嫂嫂人選考慮是一回事,她間接讓人家婚事節外生枝,又是另一回事。

    思來想去,鄭蕓菡坐立難安。

    最終,她身殘志堅的撐著拐杖一蹦一跳,敲開了二哥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o′|┛ 嗷~~謝謝仙女們的收藏和冒泡?。』页8兄x!!

    發紅包驅散病毒?。。。。。?!

    第6章 滿意

    鄭煜澄今日告假在家守著鄭蕓菡。

    鄭蕓菡告訴他池晗雙的小道消息,末了痛苦捧臉道:“和懷章王賽馬的人是我,可我們連一個指頭都沒碰到?!?/br>
    鄭煜澄與她相對而坐,鄭蕓菡坦白期間,他已擺了一排小甜點。

    任鄭蕓菡講的眉飛色舞聲情并茂,他始終含著一個輕淺的笑,中肯點評:“嗯,聽起來的確是個誤會?!?/br>
    鄭蕓菡小心試探:“我知二哥朋友多消息靈,就……就想讓二哥幫我打聽打聽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它荒唐到不可遏制之前,早早扼殺才是!”

    配合語氣,她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鄭煜澄仍笑著:“是嗎?!?/br>
    面前多了一本賬冊,是先前被他檢查過的那本。

    鄭蕓菡神色肅穆的翻開幾頁,這里點點那里指指:“這里,這里,這里……我都改好了?!?/br>
    很誠懇。

    鄭煜澄但笑不語。

    鄭蕓菡:“父親此次壽辰的出賬我都核對查過,一處不漏,不信可以考我。”

    鄭煜澄輕笑出聲。

    鄭蕓菡急了,“二哥……”

    “知道了?!编嶌铣温朴频拇鸬?,頗有點無奈的意思。

    鄭煜澄性子溫和,但絕非優柔寡斷之輩,他去換了衣裳,臨走前駐足,回頭看她一眼。

    鄭蕓菡歪坐著吃的正酣,抬眼撞上他的眼神,立馬道:“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候著二哥回來。”

    鄭煜澄“嗯”了一聲,轉身出門。

    ……

    同一時刻,衛元洲正坐在鎮遠將軍府廳內,與舒老將軍飲茶論兵法。

    嚴格來說,這是衛元洲十五歲入伍后第三次回長安。

    放眼整個長安,恐怕沒有二十五歲了還未成親的貴族男子,而他與即將定親的那位舒姑娘,相差八歲。

    衛元洲知道有些人一貫吃飽了撐著,但他并未想到,這些人已經閑到這個地步,民生百態不關心,風流逸事倒是上心,稍有機會便肆意涂染大作文章。

    成親一事,母親賢太妃雖未催促,但也仔細挑選著兒媳人選,鎮遠將軍府世代出良將,家風嚴正,即便姑娘養的嬌了些,也不妨礙兩府結親各得益處。

    定親禮的事情傳出來,他還以為母親會動怒,不料她非但不生氣,還心平息和的將他寬慰一番,只道有些人閑瘋了,舌根不凈不必理會;但向舒老將軍解釋清楚,表明態度還是很有必要的。

    衛元洲自己是無所謂,只怕舒老將軍不愿聽取,終究誤了親事。

    賢太妃聞言,淡笑道,若今朝這點荒唐的流言能誤了事,要么就是舒家裝傻,本也不看好這門婚事,要么是真傻,愚蠢至極。

    無論哪種,懷章王府都沒有腆著臉去求親的必要。

    衛元洲深以為然,大大方方的來了。

    事實證明,舒家既沒有裝傻,也不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