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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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遙念及此處,忙笑道:“我最是磨蹭,傅先生和謝兄先挑自個兒的吧。我再看會兒?!?/br> 傅陵偏頭瞧過來,笑笑:“蘇老板眼光好,你買什么色,我就買什么色?!?/br> 謝瑯也想說一樣的臺詞。 可惜被傅陵截了胡。 悶火更旺了。 壓上一壓,才勉強平靜道:“我也不急,我陪蘇兄挑就是。” 又順勢望向傅陵:“傅先生先請吧,不必如此客氣。您和蘇兄相貌身量差這么多,想來,也不適合穿一樣的色?!?/br> 傅陵眉眼凌厲,頗具威儀,蘇遙卻生了張溫和親切的面容,猛一看,確實與謝瑯溫潤謙和的氣質(zhì)近似。 謝夫子也很會聊天。 方才人只是攻擊眼光,這瞬間給上升到長相了。 康娘子裝死裝得更加平和了。 傅陵怎么可能聽不出謝瑯的意思,壓住心頭怒意,掃向康娘子:“康掌柜,您這兒有青碧色成衣嗎?” 康娘子認真地做個工具人:“有的。” 您要啥我給啥,高端局我摻和不起。 快點打完,快點走人。 傅陵的目光掃過謝瑯,落在蘇遙身上,勾起唇角:“適不適合,穿過就知道了?!?/br> 蘇遙望著傅陵沉沉的眼眸,勉強扯扯嘴角。 這是要干啥…… 我為什么有點跟不上你們的思路了…… 他心內(n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側(cè)便傳來謝瑯低沉的聲音:“傅先生,說得在理。誰更合適,穿過就知道了。” 謝瑯也看向康娘子:“勞煩康掌柜也給我取一套?!?/br> 康娘子……康娘子勉強維持微笑。 這生意我不做了,求你們快走成嗎? 第33章 做衣裳(三) 康娘子估摸著兩人的身量氣質(zhì), 挑挑揀揀,選出兩件天青色衣裳,送了出去。 兩件衣裳幾乎完全一毛一樣, 從顏色到紋樣,恨不得針腳都挑成一絲不差的。 康娘子:待會兒誰輸了, 可別怪我家衣裳。 衣裳都一樣, 不一樣的是人。 這兩只自然不肯在一處換。 好在康氏布莊足夠大, 伙計分開帶走兩個人, 康娘子方覺得眼前清靜不少。 就剩蘇遙一人, 立在層疊衣料前。 真好看。 康娘子是做衣裳的裁縫, 最會看人, 此時細細瞧蘇遙一遭,只越看越順眼。 舊京何時出了位這樣標(biāo)致俊俏的年輕公子。 從前竟沒見過。 裁縫最喜歡美人,美人最配漂亮衣裳。 養(yǎng)眼。 康娘子悄悄端詳一遭, 過足眼癮, 方上前套近乎:“公子眼生得很, 家住何處呀?” 蘇遙便溫和笑笑,與她閑聊一二。 康娘子是做慣了生意的靈巧人,與哪路人都能聊得起來,更何況蘇遙性子溫和好講話,話聊得越來越舒心。 午后客人少,康娘子索性拉蘇遙坐下, 又喚伙計上茶點瓜果,剝著花生:“照公子的說法, 炒豆芽菜的時候,要開旺旺的火?” 康娘子已與蘇遙天南海北地扯到做菜上,蘇遙便笑道:“豆芽爽脆鮮嫩, 火太小容易軟,大火斷生,再稍微放點醋,才最爽口?!?/br> “怪不得。” 康娘子剝一把花生,笑笑遞給蘇遙,“公子既教給我,下回我試試?!?/br> 又念起:“那方才也說,蒸魚該用滾水?” “必得等到蒸鍋內(nèi)水都開了,才能放蒸籠。不能用冷水。”蘇遙同她叮囑,“這樣蒸出的魚才鮮嫩有汁水。蒸前也淋些油,入口更肥嫩?!?/br> “行,我明兒就做一回試試。上次得了好肥一條鱸魚,廚娘卻蒸老了,著實可惜?!?/br> 康娘子說著話,又剝一把松子,遞給蘇遙:“瞧著公子身量薄,多吃點零嘴?!?/br> 康娘子生得有些富態(tài),圓圓臉上一副和氣眉眼,一瞧就是有福氣的長相。 人生圓滿的上一輩人最喜歡做兩件事:勸小輩吃飯,勸小輩結(jié)婚。 布莊的花生松子香香脆脆,蘇遙也就接過,客氣兩句。 本等著康娘子提起婚事,沒成想寒暄好幾句,她卻又扯回舊京的新鮮事了。 不怪康娘子。 康娘子本也想提,“公子可曾婚配”這話都順到嘴邊了,忽又念起正在自家鋪中換衣裳兩個人。 康娘子……康娘子糟心。 又略微失望,果然脾性好的美人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自家兒子怎么就不知道爭氣,眼瞧著都二十了還拱不到白菜。 和他爹一樣不開竅。 他爹當(dāng)年都是我主動的。 現(xiàn)如今,哪兒有和我當(dāng)年一樣傻乎乎的白菜上趕著讓你拐。 你看鋪中換衣裳那倆,人家多有上進心,多積極,多主動。 主動得都快在我店中打起來了…… 康娘子兀自一噎,再度糟心。 蘇遙吃完一小把花生松子,康娘子又熱切地讓他一回核桃酥,蘇遙吃了小半塊,算是添了頓八分飽的下午茶。 那兩只卻還沒出來。 康娘子也不免擔(dān)憂:“我去看一眼。” 后面沒有蘇老板在,別已打起來了。 她方起身,便見得簾帳微動。 謝夫子先出來了。 康娘子眼光極好,天青色淡雅又不失清逸氣度,很襯謝瑯溫潤明朗的氣質(zhì)。 日光明澈,謝瑯眉眼間浮起從容笑意:“多謝康掌柜的好衣裳。” 康娘子客氣一笑,未予評價。 高端局不能站隊。 我圍觀吃瓜就行。 謝瑯又望向蘇遙,笑眼盈盈:“蘇兄瞧著如何呢?” 蘇遙稱贊:“果真是好。謝兄該多做些這顏色的衣裳?!?/br> 謝瑯瞧著他明凈烏亮的眼眸中全是不加掩飾的欣賞,心頭不由一顫,又涌現(xiàn)出層疊歡喜。 你喜歡我就穿。 說實話,謝瑯本就五官周正,氣度又謙謙如玉,淺色衣衫都好看。 蘇遙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非常簡明扼要。 在他眼中大略只分兩類:不好看,和好看。 謝瑯明顯屬于好看那一類。 蘇遙又順口稱贊幾句,謝瑯自然得意,正與蘇遙說笑,身后簾帳微動,傅陵出來了。 同一件衣裳,兩個人竟穿出截然相反的感覺。 蘇遙不由一怔。 傅陵氣度高華,許是不常與人接觸,平素便有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場。 天青淺淡,倒讓他穿出飄逸出塵的高冷氣質(zhì)。 云破天青,飛鶴渡江。 日光朗朗,蘇遙才發(fā)覺這衣衫上正用細銀線勾著鶴紋。 這面料光滑,日光映上去正如層層水波,隱約現(xiàn)出云鶴身姿。 繡娘這做工簡直精巧無比。 蘇遙不由于心內(nèi)贊嘆連連,傅陵只瞧他眼錯不轉(zhuǎn)地盯著自個兒,眉宇間端起淡淡笑意:“蘇老板覺得好看嗎?” “好看。” 蘇遙正在感嘆中,幾乎下意識接了句話。 謝瑯不由稍稍蹙眉。 傅陵不看他,只謝康娘子:“是康掌柜家的衣裳好。” 康娘子依舊閉嘴,客氣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