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他還要等下去？亓衡之對(duì)他又不好，若是換我同他結(jié)契，我必不會(huì)讓他吃這許多苦楚。來日亓衡之假死遁逃，還得留他一人傷心……】

    【我若是亓衡之就好了……】

    “嘩啦——”忽然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顧擁雪站在一片黑暗中，聽見了亓衡之惱怒的聲音：“他想的美！”

    亓衡之本要從宋沉軒對(duì)顧擁雪起意開始放給顧擁雪看，然而看著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這場景更像是把他自己給黑了。

    “亓衡之！”顧擁雪怒道，“你給我滾出來！”

    亓衡之一句話也沒說，再度將真氣注入佛舍利。

    這一回，四下場景陡換，卻是方才顧擁雪所在的閣樓。

    云階月地，滿目辰星。

    佛舍利中已是夜晚，數(shù)不盡的星子灑滿天際，美得叫人驚心動(dòng)魄。

    戴著面具的白衣人一把將站在閣樓前的顧擁雪給抱住了。

    顧擁雪強(qiáng)

    硬地掰開那人的手，道：“還請(qǐng)閣下自重！！”

    “我不想自重。”白衣人喃喃地道，又從背后抱住他，在他頸邊蹭著，“我卑鄙，我無恥，可我就是喜歡你，他都不要你了，為什么你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顧擁雪再度把他掰扯開，這一回他直接背靠欄桿，杜絕了他再抱著他的可能。月光從顧擁雪身后撒下來，他未照到月光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陰沉，只有雙眸還映著閣樓內(nèi)的燈光……

    白衣人揭下面具，道：“就算我頂著這張臉也不行么？”

    “不行！”顧擁雪聽到自己冷冷地道。

    白衣人頂著的，赫然是亓衡之的臉！

    宋沉軒冷笑一聲，先前的癡色便盡數(shù)不見，扭頭就離開了閣樓。

    顧擁雪已開始琢磨亓衡之給他看這些的用意，傳說佛寶舍利能瞧見一個(gè)人的前世今生，只是他瞧見的這些明顯還是他的“今生”，這到底是什么，是亓衡之編造出來的幻境嗎？

    亓衡之見到自己的臉后，生怕顧擁雪以為宋沉軒是他，忙又給佛舍利加了把真氣，再將事往后推。

    那時(shí)顧擁雪已知他將他送給“歸墟使者”是被宋沉軒挑唆，并且還剛剛得知，他是欲魄無情，情魄在宋沉軒的體內(nèi)。

    宋沉軒恢復(fù)了原貌，在閣樓最高的一間房內(nèi)一杯接一杯地飲酒。

    顧擁雪輕輕地推開了門，走到那被月光照亮了人的身邊。

    “呵，你來了。”宋沉軒醉眼朦朧地將個(gè)杯子往他那里推了推，道，“想喝就喝吧，反正亓衡之很快就要死了。”

    “他不懂情，你也未必懂。”顧擁雪盯著他，不明意味地道，“你扮做他人和我相交這么多年，汲汲營營、費(fèi)盡心機(jī)，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其實(shí)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是啊，我是為了我自己。”宋沉軒道，“若按魔君計(jì)劃，人間一場風(fēng)流，時(shí)機(jī)一到便讓欲魄假死遁逃，我只消冷眼旁觀，助他成事就好——”

    【可我偏偏卻對(duì)你動(dòng)了心！】

    顧擁雪心頭一跳，嘴上卻不由自己控制地道：“你可以不按他的計(jì)劃，一開始就可以！”

    “我偏要按他的計(jì)劃，偏要讓他回去當(dāng)魔君。”宋沉軒低低一笑，竟帶了幾分慵懶道，“你奈我何？”

    顧擁雪察覺到自己的心跳緩慢了許多，像是強(qiáng)行壓抑，怕被人聽出來似的：“可是你留下來了，你是為我留下的。”

    宋沉軒面色一沉，扭頭：“怎么，你又要說你那通道理了，”

    “我只是在想，也許你真的是為了我。”顧擁雪平靜地道，“你說過，你原先是不忍我注定被他負(fù)心，你瞧見了我和他之間的一切事，若他不是注定負(fù)我，你不會(huì)——”

    “我會(huì)！”宋沉軒冷冷道，“你別忘了，我亦是魔君！說什么真愛便要成全？他無情魄，我有，他無情，我有！同樣是魔君分魂，我與你亦牽了姻緣線，我憑什么要把你讓給他？”

    【他將你棄若敝履，我卻能感你所感，痛你所痛，我想將你捧在手

    心上，你卻只怪我害了他，怨我恨我——】

    “你將我關(guān)在此處，我從前說的那些話，多是故意氣你的。”顧擁雪垂眸，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我從前總是想，你若當(dāng)真心慕于我，為什么一直騙我，又為什么那般害他，我與他終究還是道侶。”

    宋沉軒神情莫測(cè)地道：“讓他和你在一起，才是害你。”

    “你怕我被他騙。”顧擁雪又喝了一杯酒，道，“所以你也下場，一同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