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蔣姚(一)
蔣姚站在圖書館門前,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勢,躊躇不決地等待了一會兒,思考著要不要直接冒雨返回宿舍。 其實蔣姚不喜歡來圖書館,人多,而且不干凈。但是室友請假回家,又急著還圖書館材料,他只能代為跑一趟。 他也不太喜歡和室友打交道,即使幾個室友對他都還稱得上不錯。但姑姑說不能這樣,他不喜歡姑姑對他的管控,也不喜歡看mama愁容滿面的樣子,他只能忍下那些不適,住進(jìn)了大學(xué)的宿舍,并且和室友友好往來。 他好像漸漸地像一個正常的人,會禮貌的笑,會友好地接受別人的善意并且做出回應(yīng)。在這個男生數(shù)量眾多的專業(yè),他竟也能有叁五同伴,并在同學(xué)之中有一個稱得上不錯的印象。 雨越下越大,等候在圖書館門前的人也越來越少,蔣姚皺起眉,考慮就此返回宿舍。 “同學(xué),你沒帶傘嗎?”身后有聲音響起,蔣姚轉(zhuǎn)過身,入眼是一張帶著笑意的友好而美貌的臉。 蔣姚愣住了,心臟像是突然插入了一根針。 絲絲縷縷的疼痛緩緩而至,讓他一時忘了做出回應(yīng)。 面前的女孩也不惱,背著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也看不清他漸漸有些扭曲的臉。她還是帶著一絲拘謹(jǐn)又不失友好地說:“我的借你吧,我和室友先走了噢” 說完,她將手上純黑色的傘塞給他,自己則和不遠(yuǎn)處的室友共撐另一把稍大些的傘離開了。 蔣姚的手顫抖起來,他慌張地將手背在身后,以防別人看見他抖動的越來越劇烈,甚至抖動的有些不正常的右手。 跟上她,不能讓她離開。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他幾乎無法思考,緩緩地?fù)伍_那把純黑色的傘,他忽然發(fā)現(xiàn)傘不是純黑色的,傘的內(nèi)側(cè),印著一朵不大的含苞待放的玫瑰。 蔣姚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她們,雨滴落在傘布上的聲音有些嘈雜,但是他異于常人的聽力還是讓他清楚地聽到了女孩們的對話。 “修能,你給人家借傘怎么不留下聯(lián)系方式啊,他這要怎么還你啊” “還不了就算了吧,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你你你,孺子不可教也,這是多么好的小說故事開頭啊,你看清他長什么樣了嗎?帥不帥呀?” “沒有,太暗了我看不清”,她停頓了一會兒,繼續(xù)道:“阿唐,收收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就是單純的做個好事,不留名不為利” 蔣姚笑起來,他聽見另一個女孩繼續(xù)說:“這這做好事不留名可苦了我了,不僅啥也沒撈著,還被迫和你撐一把傘淋半身雨” 女孩子們笑鬧起來,程修能又開口道:“我之前下樓還雜志就看見他在那等著了,咱們出去的時候他都等了至少半小時了,既不打電話叫朋友拿傘也不向周圍的人借用”,她說,“真是奇怪” 奇怪嗎,蔣姚想了想,自己并不這么認(rèn)為。 阿唐哼了哼,隨后粗著嗓子拿起腔調(diào):“好吧,其實本仙是特此來凡間歷練的,今天在圖書館前等雨是為了考驗人心,萬萬沒想到,等了如此久竟只有你一個小女娃給本仙送來幫助,本仙定要回報你的善心” 程修能忍不住笑出聲,蔣姚在后面聽著,覺得心臟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又是那種熟悉的情緒,它又回來了。 蔣姚突然有些慌張。 停下來!蔣姚勒令自己。 蔣姚站在雨中,雨勢小了許多,不再砰砰的敲擊著傘布。他看著兩個女生不斷遠(yuǎn)去的身影,痛苦地閉上了眼。 不要去好奇,不要去靠近,今天的事只是別在這里,就已經(jīng)很好。 * 距離在圖書館門前遇見她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有余,蔣姚頻繁地回家,盡管腦海中浮現(xiàn)她的面容時右手還是會止不住地顫抖,但情況已經(jīng)漸漸有所好轉(zhuǎn)。 蔣姚抿著唇走在返回宿舍的途中,情緒稍稍有些燥郁。 姑姑對他突然再次發(fā)作的病情擔(dān)憂異常,她將五年前就已經(jīng)離開中國的吉爾·艾倫醫(yī)生再次請了回來為他診療。她也立即去調(diào)查詢問了蔣姚在學(xué)校發(fā)生的一切,但蔣姚什么也沒有告訴她。 蔣姚想,只要他不去靠近她,他就會漸漸忘記她的。 但蔣姚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戴著耳機(jī)在湖邊棧道閑散地踱著步,嘴角帶著隱隱的笑意,看起來溫柔又美好。偶爾也有路過的男生向她投去視線。 蔣姚的理智轟然崩塌,他上前,卻不敢靠近。他站在樹后的陰翳中,平復(fù)著顫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