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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爺每天都想以身相許(重生)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心底那隱約的答案驟然清晰,段銘承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沒了回天丹卻仍然還能再次醒來,不僅醒來,甚至還有氣力和她說了會話。

    那個時候,他口中到處都浸潤著鮮血的腥甜,可他竟然只當(dāng)成了自己內(nèi)傷出血而沒有在意!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察覺……

    段銘承靜靜的沉默了許久,露出一個苦笑。

    察覺了又如何?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紀清歌——”

    巽風(fēng)坎水幾人眼睜睜看著他們家泰山崩于眼前都不變色的靖王殿下俯下身去,在那昏迷不醒的少女耳邊一字一頓的說道——

    “欠你的債,本王一時還不起。”

    “所以,你給本王好好活著!”

    ……只有活著,他才有機會為這筆債償盡余生。

    第86章

    紀清歌手上的傷口讓段銘承如鯁在喉,但在醫(yī)者眼中那其實并不算什么大問題。

    遠不如他胸口那一處貫穿了肺腑的傷勢嚴重。

    肺屬五臟,重要臟器受了重傷,且還泡過海水,要不是段銘承隨身有三顆回天丹,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獲救。

    紀清歌如今看著情況不好,其實傷在手上,雖然失血,但她下手的時候也避開了重要的骨骼筋絡(luò),只要用藥好生養(yǎng)復(fù),日后應(yīng)該也不會影響手部功能。

    現(xiàn)如今雖然高燒看著嚇人,其實就是驅(qū)寒退燒補氣血。

    景同是這么認為的。

    倒是那名女醫(yī)有幾分躊躇,猶豫幾次,看室內(nèi)人多,都沒有開口,段銘承發(fā)覺之后趕了歐陽他們出去,廂房之內(nèi)只留下女醫(yī)一人,她這才說道:“這位姑娘在水中浸了太久,寒氣夾著濕氣入體,日后……”

    女醫(yī)有幾分猶豫,靖王在寧豐并未隱瞞身份,身為天潢貴胄,他這樣關(guān)心的女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可……這姑娘的家人卻不知在何處。

    這樣的事情,論理她不應(yīng)告訴家屬以外的人,可……

    她話音剛一躊躇,段銘承立即察覺:“如何?說。”

    “這……紀姑娘日后當(dāng)慢慢調(diào)養(yǎng),否則若是……”女醫(yī)謹慎的選擇著措詞:“……寒氣難以根除,只怕……有礙子嗣。”

    ——有礙子嗣。

    這樣的消息,對于任何一個女子都是噩耗,世間女子嫁人生子乃是頭等大事,若是有礙生育,那幾乎是絕了姻緣。

    這也是為什么女醫(yī)躊躇再三不想直說的緣故。

    這樣的事情本應(yīng)只有女子家屬知曉,瞞住消息,關(guān)起門來好好調(diào)理,日后談婚論嫁之時也才不會太過被動。

    可……這姑娘的家屬不在身邊,靖王殿下詢問,她又不得不答,也只能心中嘆著氣,將紀清歌被寒氣傷了身子的消息說出了口。

    段銘承默然片刻,開口道:“等她醒來,無需告知她此事,可記住了?”

    女醫(yī)哪敢說不,只能點頭。

    段銘承這才嗯了一聲:“盡你全力,若是需要什么藥材只管列出單子,即便是本地稀缺的也不要緊,自然有人籌措。”

    林林總總交代完畢,段銘承也疲憊不堪,相較于紀清歌的情況,他才是真正重傷的那個,雖說那三顆回天丹撐住了他的傷勢沒有惡化到難以救治的地步,但若想痊愈,那且有得磨。

    而且……傷了一邊的肺葉,又浸泡過海水,痊愈二字說的容易,又豈是那么簡單說好就能好的?

    雖然現(xiàn)如今飲食醫(yī)藥色色齊全事事周到,但自從他醒來,就經(jīng)常止不住的咳。

    按理說習(xí)武之人對自身氣息調(diào)節(jié)是最基礎(chǔ)的功課,但段銘承如今卻根本壓不住自己的低咳,每一次都只能靠著藥物才能勉強遏止。

    不得已,施良景同兩人斟酌許久,配了一副藥茶作為輔助,雖說對于傷勢效果不大,卻有鎮(zhèn)靜理氣的功用,可以暫時緩解氣息。

    因他二人病弱,飛羽衛(wèi)一行也只得繼續(xù)在寧豐停留,原本他們押著人犯和贓銀證物,應(yīng)該是要盡快回京,但現(xiàn)如今段銘承的傷勢卻不能支撐他上路。

    隨著建帝段銘啟的密信一同抵達的,還有邊關(guān)的邸報。

    ……西北邊關(guān),再一次上書告急。

    常年駐扎邊關(guān),衛(wèi)家和他們麾下的西北軍極得當(dāng)?shù)匕傩盏膿泶鳎鞅避娙奔Z餉,當(dāng)?shù)匕傩毡慵娂娊饽揖栀洠@樣一來,缺糧的范圍迅速擴大到了百姓身上,而西北那片地區(qū)即便是豐收年景,也是支撐不住二十萬兵馬和百姓分食的。

    現(xiàn)如今……那邊關(guān)城池附近連樹皮都被扒干凈了……

    不能再拖,再拖,就是等著邊城失守,鬼方鐵騎長驅(qū)直入。

    段銘承倚在軟枕上看完邸報,沉思良久,叫了巽風(fēng)坎水二人,命他們開始在寧豐就地買糧。

    從白海知府鄧志良家抄沒的金銀細軟,現(xiàn)銀直接取用,細軟就地變賣,能夠買到的糧食,不論品種,盡量收購。

    很快,就收購了五千石糧食。

    寧豐畢竟不算繁華大城,五千石基本已經(jīng)掏空了城中大小糧商的儲備,不是沒有糧商想要趁風(fēng)漲價,但他們面對的并不是普通買家,而是飛羽衛(wèi)。

    手段凌厲的處置了第一個膽敢提價的糧商之后,其余的人再也不敢亂動心思,五千石糧食,全部平價購得,段銘承眼見已經(jīng)將城中儲糧買得差不多,當(dāng)即便下令啟程。

    這道命令剛一下達,飛羽衛(wèi)就急了:“大人,您的情況不能……”

    “無妨。”段銘承并不容他們說完,直接道:“有車有馬,我在車上繼續(xù)養(yǎng)傷也是一樣。”

    “大人……”

    施良心中發(fā)急。

    一樣?怎么可能一樣!他胸口外部的傷口原本險些要惡化,在不間斷的清創(chuàng)用藥之后至今也才剛剛收口,可……他那卻不僅僅只是外傷。

    胸腔之內(nèi)肺葉被碎片刺穿的傷口如今愈合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但甚至無需診脈,只聽他呼吸和低咳時摻著的雜音也知道情況不樂觀,這樣的狀態(tài)又怎能車馬勞頓顛簸?

    眼見他們各自跟腿上生了根似得不動彈,段銘承冷了臉色:“西北邊關(guān)一刻都不能再拖延,本王乘車吹不著風(fēng)淋不著雨,莫不是要等到活活耗死西北軍?等到邊關(guān)城破?”

    這句話,沒人敢接,再是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去安排車馬準備啟程。

    紀清歌這幾日有了幾分好轉(zhuǎn),卻依然昏睡的時候多。

    這個尚未及笄的姑娘在那茫茫的海中幾乎耗盡了畢生的氣力,現(xiàn)如今高燒用藥壓了回去,但她氣血虧了很多,生不出元氣的情況下,每日不過是醒來一兩次,有時甚至剛醒來片刻,再看她就已經(jīng)又合眼睡去。

    比起他自己,段銘承最不放心的就是紀清歌,好在寧豐的守備是個極有眼色的,翻遍了全城尋了兩輛幾乎全新的雙駕馬車,讓車行工匠日夜趕工,使足了銀錢,加寬改制,又重新做了內(nèi)飾,弄得豪華舒適平穩(wěn)寬敞。

    這雖是赤|裸裸的拍馬屁行為,卻正是如今段銘承需要的,能把馬屁拍得如此有眼色,也算有點功底……心中雖是有幾分好笑,但想了想記憶中這寧豐的守備也并沒有做過什么太出格的事,所以段銘承也就不客氣的收了。

    五千石糧食的運送則是直接在本地車行雇了長途的行腳,雖然沒有多加銀兩,卻也給足了工錢,到了啟程之日,浩浩蕩蕩的跟隨在飛羽衛(wèi)身后。

    段銘承給出了行進路線——只走大城,每到一城,沿途買糧,越多越好。

    這一次,沿途走的都是官路,因為不放心他的傷,索性巽風(fēng)坎水二人輪流充當(dāng)車夫駕轅,官路本就平坦,馬車又是新改制的,一路只有輕微晃動,沒有絲毫顛簸。

    紀清歌被送上馬車的時候睡的沉沉的并不知事,等她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頭頂?shù)囊呀?jīng)從床帳換成了馬車的頂板。

    剛從夢中醒來,耳邊就聽到低沉的話語:“吵醒你了?可覺得何處不適?”

    循聲望去,段銘承坐在一旁軟墊上,身后靠著軟枕,面前矮幾上攤著邸報和地圖,還有一摞賬簿,見她醒來,正關(guān)切的望過來。

    “段大哥……”紀清歌這些日子睡得昏昏沉沉的,連她都有幾分驚訝自己為何這么能睡,但想歸想,倦意襲來的時候依然還是不自覺就入了夢,總歸現(xiàn)如今她知道了兩人已經(jīng)獲救,段銘承又只在她面前說自己傷勢好轉(zhuǎn),她心中沒有了急需記掛的事情,所以倦了也就乖乖合眼,不再強撐。

    “餓了么?想吃什么?我令人去準備。”段銘承邊說邊探手從車內(nèi)小茶爐上溫著的藥罐里倒出一碗湯藥,放在幾上冷著,又問她:“傷口還疼不疼?”

    見紀清歌頗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望著那只裊裊冒著白氣的藥碗,段銘承也是無奈——她這些日子太過貪睡,飲食醫(yī)藥也就沒法按時按點,都是熬好了溫在火上,等她醒了好能服藥,這樣一來卻讓這丫頭睜眼就喝藥,也是難怪她這般神色。

    只是心疼歸心疼,藥還是得喝,段銘承也只能溫聲哄道:“乖乖的,喝完藥給你糖吃……現(xiàn)在吃的話待會藥更苦。”

    紀清歌連日高燒昏睡,都沒怎么起過身,本來在飲食上就沒什么胃口,半天也沒想出想吃什么,段銘承只得自己吩咐人去準備,交代完畢一轉(zhuǎn)臉就看在馬車的輕微晃動中,紀清歌竟然又想合眼。

    “別睡。”段銘承連忙道,試了試藥碗外壁,已經(jīng)不太燙手,“先把藥喝了,忍一會,吃些東西再睡。”

    ……雖說虧了元氣能好生睡眠是好事,卻也要飲食跟上才行,不然還養(yǎng)什么病?

    紀清歌也明白這個道理,自己慢慢從鋪得柔軟舒適的被褥上撐起身子,段銘承已是端著藥碗送到了她的唇邊。

    好容易咽下最后一口,唇邊已是遞過來一顆蜜餞。

    用蜂蜜腌制過的梅子,每一顆都仔細去了核,含在口中酸酸甜甜,終于緩和了滿口的苦澀。

    一連喂她吃了幾顆,段銘承這才停手,“手還疼不疼?”

    紀清歌搖頭:“段大哥如今是要回京么?我……”

    “不回。”似是知道她要說什么,段銘承安撫道:“去江淮,那邊魚米之鄉(xiāng),正好可以購糧,你安心修養(yǎng),我送你回靈犀觀。”

    “我……我還是回臨清吧。”紀清歌想了想:“珠兒還在臨清等我呢。”

    想起那個分別時眼淚汪汪的小丫頭,正猶豫要怎么開口的時候段銘承已經(jīng)記了起來:“哦?就是那個逃奴小丫頭?也好,順帶幫她消了籍。”

    紀清歌有些驚訝:“你還記得?”

    ……那樣的情景下,說是胡言亂語也差不多,她還以為他……沒往心里去。

    段銘承挑挑眉:“我像是健忘的人嗎?”

    見她赧然,不禁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我想想……嗯,你還說你小師叔是狐貍精,還鬧著要吃糖,還……”

    眼見他說一句,這丫頭就紅著臉往被子里縮一分,最后半張臉都躲了進去,段銘承從果盒里拈了顆玫瑰糖在她眼前晃晃,笑道:“喏,吃糖了。”

    盯著那晶瑩剔透的糖塊糾結(jié)一瞬,紀清歌飛快的扒開被子探頭將糖一口含了,轉(zhuǎn)瞬卻又縮了回去,段銘承被她這舉動逗得忍不住直笑,卻沒笑幾聲就變成了低咳。

    聽他咳的急促,紀清歌想要起身卻被段銘承一手按住。

    沖面露急色的少女搖搖頭,段銘承自己端過矮幾上擱著的茶盞一飲而盡,靜了片刻,在藥茶的作用下漸漸止了咳,這才道:“沒事。”

    為了轉(zhuǎn)移她注意力,段銘承隨口問了句:“誰是焦茂才?”

    本來只是隨口一句,卻不料紀清歌陡然色變!

    作者有話要說:

    沐青霖:啥?我是狐貍精?哎氣死我了這死丫頭!

    第87章

    段銘承完全是沒走心的一句話,本意不過是轉(zhuǎn)移話題,免得她在他傷勢情況上糾結(jié),卻沒想到竟讓這姑娘陡然變了臉色,心中也不由疑惑起來:“怎么了?”他皺了眉,“那人是誰?”

    紀清歌怎么都沒想到這個在她前世不斷糾纏、脅迫、意圖不軌的猥瑣男人,他名字竟然會從段銘承口中聽到。

    還是……在她如此猝不及防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