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江初唯驚呼一聲,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等她意識過來,已經(jīng)落座石凳上。 碧落躲在不遠處看稀奇,一張臉笑得跟朵花似的。 江初唯不知道她在高興什么,直至周瑾辭在她跟前蹲了下來,伸手握住她的一只纖纖玉足。 少年手心的溫度guntang。 江初唯低頭看去,下意識地往回縮。 周瑾辭卻不肯放。 “阿辭……”江初唯單手撐著額角,眼巴巴地望著他,竟有些委屈。 周瑾辭盯著她的腳,壓低了聲音:“別動。” 莫名地有些霸道。 江初唯有些恍惚,這青梅酒后勁真大呀。 腳上裹了一層淺淺的碎雪,襯得她的膚色愈發(fā)白嫩,也失了正常的血色。 周瑾辭直接上手幫她擦拭。 江初唯對腳最為敏感,五根腳指頭蜷縮起來,若不是看他是個孩子,早就一腳踹他臉上。 “阿辭……”江初唯只覺得癢得緊,又一次想要縮回腳,甚至頰上的紅暈比剛才更深了兩分。 周瑾辭擦干凈了一只腳,用衣袍小心翼翼地裹住,這才緩緩抬起頭看一眼她,微微一笑,乖巧溫順,“阿姐害羞嗎?” 少年一臉的人畜無害,眼神更是干凈透徹,一點其他想法都沒有。 看來是她小心眼了。 江初抿了抿唇,解釋道:“不是害羞,只是擔(dān)心弄臟你的衣服。” “衣服臟了可以洗,”周瑾辭擦著江初唯的另一只腳,動作輕柔得仿佛她的腳是世間珍寶,“阿姐凍壞了怎么辦?” 我會心疼的。 江初唯盯他一瞬,忽的笑了,伸手摸他的頭,“阿辭真是阿姐的好弟弟呀。” 周瑾辭在她手心蹭了蹭,“阿姐也是好jiejie。” 江初唯笑了笑,撿了一顆花生米扔嘴里,“好些日子沒見阿辭了,最近還好嗎?” “不好,”周瑾辭抬起頭,眨了眨眼睛,就像一只遭主人遺棄的小奶狗,“阿姐現(xiàn)在好忙,阿辭都見不到。” “以后改正好嗎?”江初唯哄道。 周瑾辭歡喜地點頭,眼睛亮堂堂地泛著亮光,突然問道:“阿姐很怕癢嗎?” “還好。”江初唯垂眸下去,腳指頭在周瑾辭衣袍里緊緊地蜷縮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遭溫度突然開始攀升,氣氛也變得曖昧起來。 好在香巧及時出現(xiàn),手里提著一雙厚底長靴,“小姐,你的鞋子……” 江初唯聞聲偏頭過去,朝她甜甜一笑,“繡花鞋太嬌氣了,方才跳舞就脫了。” 香巧看了眼周瑾辭,少年雖然無害,但畢竟是外男,她們倒是無所謂,若是被旁人瞧了去,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趁人發(fā)愣,周瑾辭拿過香巧手里的厚底長靴,正要給江初唯穿上。 “景王且慢……”香巧話還沒說完就被碧落拉走了。 “香巧jiejie,”碧落將人拉到墻角里,眼神左顧右盼,看似謹慎地打量四周,卻掩不住的欣喜,“娘娘跟景王不是挺好嗎?為何非要棒打鴛鴦呢?” “什么棒打鴛鴦?”香巧瞪她一眼,低呵道,“說話仔細些,要給外人聽見,娘娘能被你害死!” 碧落哦了一聲,“那我以后不說便是了,不過娘娘跟景王姐弟情深,香巧jiejie是不是想太多了?” “只是姐弟情深嗎?”香巧轉(zhuǎn)眸望過去。 周瑾辭給江初唯穿好鞋子,起身坐到她對座的石凳上,刻意保持了距離,卻又時刻看著她。 很自然地端過酒盞喝了一口,那是江初唯剛才用過的杯子。 “好香~”周瑾辭一聲嘆。 江初唯沒多想,只當(dāng)他是說酒香,“小孩子少喝些,不然等明早有你好受。” 說是叮囑,卻是寵溺。 “嗯。”周瑾辭應(yīng)得順嘴,仿佛她說什么都是對的。 酒過三巡,江初唯這次是真的有些醉了,小臉紅得比園里的梅花更俏,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語:“過了今兒就是新年了,雪要化了,花要敗了,成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 說話已經(jīng)顛三倒四,急得香巧眼睛都紅了,只不停地勸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江初唯看她一眼,呵地笑,“回……回去!” 香巧將人扶起來,碧落攙著江初唯另一只手。 “步輦……步輦呢?”江初唯舉目望去,入眼一片血紅的亮光,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嬌氣地一跺腳,“本宮累了,不要走回去!” “奴婢這就回去找步輦,小姐等奴婢一會兒好嗎?”香巧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江初唯。 “不好!”江初唯一把甩開香巧跟碧落,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撲向了周瑾辭,“阿辭~” 周瑾辭扶住她的一只胳膊,盯著她酡紅的小臉,眸光微閃。 “阿辭背我回去好不好?”江初唯扯了扯他的袖袍。 周瑾辭有些僵硬地怔在原地。 “小姐萬萬使不得呀。”香巧又要阻攔。 碧落搶先一步將人拉住,安撫道:“不礙事,我們可以走小道,不會有人注意的,天兒這么冷,還是早些送娘娘回去歇著才好。” 香巧只能妥協(xié),福身道:“辛苦景王了。” 周瑾辭背上江初唯走出梅園,雖然外面的雪已經(jīng)停了,但夜風(fēng)吹過還是很冷。 江初唯難耐地皺了皺眉頭,小臉往周瑾辭脖頸間鉆了鉆。 她睡得迷糊,guntang的呵氣打在他脖子上。 周瑾辭埋下頭,唇角勾起,托著江初唯身子的手,時不時地往里帶了帶,讓她靠得自己更緊了些。 “嘭~”一聲巨響,江初唯夢中驚醒,循聲望去,宴殿方向的上空綻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樹。 是煙花秀開始了。 周瑾辭站住了腳,驀然回首,絢爛之下,將江初唯的絕色面容襯得十分柔軟動人。 可要比煙花好看多了。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江初唯低頭看去。 四目相對,她輕輕地笑了,頰上的梨渦滟瀲,“美嗎?” 周瑾辭眸底的邪早已無蹤可尋,澄澈明亮,“美。” 江初唯低笑一聲,捏他的臉,“阿辭,新年快樂。” 周瑾辭跟著笑起來,“阿姐,新年快樂。” “回去吧,”江初唯重新趴上周瑾辭的肩頭,暈乎乎地半瞇著眼睛,思緒亂飛,想到什么說什么,“阿辭,謝謝你的小雪人。” 周瑾辭身體僵了僵,“什么小雪人?阿辭聽不懂。” 江初唯沉默了半晌,就在周瑾辭以為她又睡去的時候,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我尚未入宮前,有次偷偷溜出去玩,在街上撿到個小少年,我邀他打雪仗堆雪人……” 周瑾辭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前世的他,“后來呢?” “后來……”江初唯頓了頓,盯著周瑾辭的耳垂,rourou的,絨絨的,很好摸的樣子,她咽了咽口水,繼續(xù)道,“我再也沒見過他。” 這一世,周瑾辭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了變化,他出生后就一直待在宮里,想來定是記不得堆雪人的事情了。 她就當(dāng)故事說給他聽好了。 “總有機會再見。”周瑾辭安慰道。 “嗯。”江初唯深吸一口氣,一晃經(jīng)年過去,少年身上的味道不曾變,不然她也不會憶起就是周瑾辭。 同時解開了她心中多年來的疑惑。 原來上輩子周瑾辭請她行束發(fā)之禮就是源于那次機緣,在送他出宮時,他頻頻回望她,她卻視而不見,一心一意都在狗皇帝身上。 那時,他一定很傷心吧? “阿姐找到他了嗎?”周瑾辭問得小心翼翼。 “找到了。”江初唯笑道。 周瑾辭稍稍側(cè)頭,“太好了。” 兩人的呼吸就這樣輕輕地攪在一起。 “是啊,太好了。”上一世的遺憾,一點一點地彌補,江初唯很滿足。 回到昭蕓宮,江初唯沐浴更衣,洗了個熱水澡,穿著貼身襟衣,半坐在床榻上,一張臉通紅好似能滴出血來。 她嫌熱地拉了拉領(lǐng)口,露出一大片淺緋色。 寢殿沒有外人,香巧不緊張,只是臉跟著紅了兩度。 江初唯吃了醒酒茶,味道好極了,甜滋滋的,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宴席該結(jié)束了吧?” “齊美人剛帶大公主來過了,”碧落有些害羞地睨了眼江初唯,時至今日她才真正理解了“秀色可餐”這個詞,“見娘娘醉酒就先回東配殿了,說明兒個過來給娘娘拜年。” “溫jiejie呢?”江初唯斜臥在床榻上,耷拉著眼皮子問道,“可有一道回來?” “溫淑儀也回來了,”碧落小聲回道,“不過是陛下親自送回的。” “陛下嗎?”江初唯稀里糊涂的腦子突然有一瞬的清明,立馬吩咐香巧關(guān)門熄燈…… 卻還是慢了一步。 殿外已經(jīng)傳來了春公公唱諾聲:“陛下駕到!” “!!!”江初唯緊張地打了個酒嗝,拉過被子捂住頭交代香巧,“就說我睡下了。” “是,小姐。”香巧放下床幔,深吸一口氣退了出去,見到周翰墨行禮:“奴婢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