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點差別很難被人發現，哪怕發現了也只覺得很平常，狀態不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沒有影響訓練算不了什么。

    可那個人是安岡青梓，這一點點已經夠嚴重了。

    他想和圣臣再說兩句，唯一能討論的人也上場了，和青梓一個隊伍。

    “你最近太明顯了。”

    訓練結束照常躺在地板上拉伸，青梓有些恍惚卻突然聽見有人這么說。

    躺在他旁邊的只有佐久早圣臣。

    “抱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比起說些別的青梓選擇了主動道歉，他沒有精力來和佐久早說具體的事情，現在能維持平常的模樣就已經值得慶幸。

    “你就這么認輸了。”

    令人生厭的語氣，話里的不爽與失望讓他最后一根崩著的神情直接斷開。

    “你又知道什么！”

    青梓翻身壓在佐久早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領，手因為過于激動而有些顫抖，佐久早沒有動作，就這么任由他。

    不要這么看著他，不要用相信的目光注視著他啊，與剛剛的話也差太遠了。

    排球部的大家都擔心他們要打起來，元也有意勸架看到他們的反應卻還是沒有上前，一室寂靜。

    “我最近很痛苦。”

    有點厭食，有點憂慮，當我回過神來整個世界的憂愁都包裹住了我。

    “我一點都不想輸……輸了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佐久早圣臣有些怔住了，被青梓扯著領子他只能抬頭，他看到安岡青梓哭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是在流淚。

    “抱歉。”

    青梓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松開了佐久早圣臣的領子，他居然對佐久早發泄，真是瘋了。

    剛想轉身卻被佐久早給拉住了手臂，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想說一句，是不是大家都瘋了。

    “……排球不是你生命中的一切。你喜歡的書、喜歡做的菜肴、唱過的歌，這些也構成了你……”

    圣臣沒能把話說完，青梓把他拉了起來，下一秒抱住他大哭，這下他是真的不敢動了。想推開又怕青梓哭的更加厲害，而且他現在根本不敢動彈。

    元也沒想到最后會發展成這樣，圣臣的眼神已經呆滯他想去幫忙又怕刺激到青梓。

    青梓沒能哭很久，哭到一半他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有潔癖，他這一鬧佐久早圣臣可能也會死。還是先處理一下現在的問題吧，他牽著圣臣來到了更衣室，等他換完衣服又從包里拿出了酒精濕巾。

    “剛剛抱歉。”青梓執起他的手，細致地一根根擦過去，擦完手又開封了一包給他擦脖子，剛剛觸碰上他卻像過敏一樣地躲開了。

    “我弄傷你了嗎？”

    青梓湊的更近了，佐久早有點僵硬強忍著沒有躲開。

    “表面沒有傷口，有不舒服就和我說。衣服我賠你一件或者幫你洗掉吧，真的很抱歉。”

    青梓等了兩秒圣臣還是沒有說話，他又想哭了，“要不你弄死我吧，對不起！”

    還是沒有說話，青梓不敢抬頭在心里計算著自己的死期，如果死期是今天，他還有一件事沒干。

    “我還有一句話想說。”他此刻才敢抬起頭，“謝謝你。”

    放學路上古森元也夾在這兩人中間，他能感受到青梓的情緒好了很多，和他們道別都是笑著的，圣臣戴著口罩看不到表情，元也卻覺得他有點困惑。

    “你有點困惑嗎？”

    圣臣點了點頭，這次他沒有只點頭就結束話題。

    “青梓最后和我說了謝謝，但我覺得我什么都沒有做。”

    他只覺得輸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賽一定會有輸贏，何況青梓已經那么努力了，甚至將自己的人生也壓在了排球上。

    每天努力練習，樣樣做到最好，保護自己的身體，有不擅長的地方也同樣會練習起來，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人居然會這么焦慮。

    他想象不到這種焦慮，但是到這種地步都會好好完成比賽的人，自己也會爬起來往前走。他說的都只不過是實話，所以他想不通青梓最后那句視死如歸的“謝謝”。

    “青梓可能覺得你的話幫到了他，有時候很小的一句話也是能幫到人的。”元也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你們真的好嚇人，青梓突然就壓在你身上我真怕你們打起來，鳴上學長也嚇了一跳，而且青梓居然哭了。”

    提起哭，圣臣想起了剛剛被迫抬頭看到的安岡青梓的臉，那種情況下他只能看著他，看著他哭出來。

    青梓如果知道他哭了這件事會被鳴上學長拿出來整整說六遍，他一定不會在那天哭出來。

    可惜人生沒有后悔藥，他看著眼前笑嘻嘻的鳴上學長，心里生出了一兩分惆悵。鳴上學長之所以舊事重提，是因為今天就是畢業的日子了。

    時間過的太快了，自從他擺脫失敗的陰影后日子像坐上了時光機，略過了秋天和冬天，直接來到了春天。

    日本為什么要在春天畢業，他開始責怪這一點。

    “小青梓，第一次見到你的景象還在我眼前，那時你還瘦瘦小小的，結果我現在都要畢業了。”

    鳴上沒有在今天哭出來，學長可是要安慰哭泣的學弟的，怎么能哭出來。

    “嗚嗚嗚，你給我拋球仿佛還在昨天，為什么今天就畢業了。”

    很可惜他沒有做到，沒說幾句鳴上又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了，他接過青梓遞來的紙擦了擦眼睛，深深擁抱了最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