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樣子，卻將自私擴大，演變到今天，已經無法彌補。

    阮明華顫抖著嘴唇，伸出同樣抖個不停地手，指著溫柔：你給我閉嘴！rdquo;

    溫柔把手上還插著的細針拔掉，因為沒有指壓回血，手背上的針孔上滲出血珠：這就受不了了嗎mama？你考慮過，我那可憐的父親日日夜夜躺在病床上的心情嗎？你考慮過，他在那里面這五年過著什么生活嗎？你考慮過，我一個人呆在冰冷的舊房子里，剛才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心情嗎？rdquo;

    你給我閉嘴！rdquo;

    讓我閉嘴，你配嗎？rdquo;

    也顧及不上有人在場，阮明華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杯子朝溫柔扔去。

    陶瓷杯砸在骨頭上的響聲過后，白色的杯子滾落在地面上，杯口缺了個角，裂開一道大縫。

    阮明華咬牙平復，過了兩秒，長長呼出一口氣：從今天起，你搬出去，我沒有你這個女兒。rdquo;

    毫不猶豫，溫柔掀開被子下床，她把徐覺非攔著她的手掰開，快步走到門口，回頭看著阮明華：真好，今天，我的噩夢終于解脫了。rdquo;

    夜很深，一路上除了病院長長的、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外，連值班的醫生護士，溫柔都沒有見到幾個。

    外面也很冷，她穿得不單薄，但卻覺得，從心里到四肢，每一個關節，都冷得發疼。

    徐覺非在她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從來沒和他說過家里的那些事情，那些在心里封閉好的地帶，她不想提，他只能在她身后，默默地等，直到她走出來。

    溫柔蜷縮著抱臂，平時挺直地背略微彎著，本就瘦小的人，在夜色中更加沒有存在感。

    徐覺非跨步上前，把身上的外套解下來仔細地在她身上披好，深深看她一眼，眼里全是化不開的關心，又什么都沒說，拉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堅定地向前走。

    在這個瞬間，溫柔心里的冰，就要化開了。

    她用力掙開徐覺非的手：你回去吧徐同學，你的父母都在病房里等著你呢。rdquo;

    徐覺非又把她的手拉住，用的力氣比之前更大了些：那你呢？rdquo;

    手被握得太緊，溫柔索性不掙了，她停下來，和徐覺非面對面：我要回家。rdquo;

    徐覺非不知道她說的是哪里，他潛意識里知道，她說的絕不是他的家：今天太晚了，你的病還沒好，需要好好休息。rdquo;

    和他對望，徐覺非臉上的關心不是作假，她覺得刺眼，別過頭不再看：徐同學，只有回家，我才能好好休息，在其他地方，我都會覺得很壓抑。rdquo;

    語氣輕飄飄的，又淺又淡。

    妥協地嘆口氣：那我送你回去，不安全。rdquo;

    溫柔用力甩開他的手：你怎么還不明白，阮明華成了你后媽，我恨都要恨死你們一家了，能不能換個人禍害，還是說你們徐家的男人都是情種啊！rdquo;

    徐覺非楞在夜風里。

    那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rdquo;

    當然是假的。rdquo;

    溫柔頭也沒回。

    她的背影在前面一點點縮短，徐覺非喉頭酸澀，他忽然覺得溫柔說得對，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

    就這么在風口里，被風吹了幾分鐘，一直到他的心都全部涼透，徐覺非突然開始往她的方向追。

    邊跑邊告訴自己，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讓她走，他要告訴她，游戲不是說開就開，說停就停，世上沒有這么便宜的道理。

    到了她身邊，徐覺非伸手把人攔下來：溫柔。rdquo;

    對方始終低著頭，他克制著心里的火，握住她的雙肩，發現她整個人都在抖。

    徐覺非俯身，和她視線齊平。

    她在哭。

    他說不清，看到她哭，輕松多一些，還是難過更多一些。

    把人擁進懷里：不許躲。rdquo;

    溫柔沒再躲，或許是折騰了這么一番，已經沒有力氣再躲，她趴在他懷里：徐同學還追過來干嘛？rdquo;

    來帶你回家。rdquo;

    第51章 徐覺非18

    徐覺非感覺到胸口的濕潤，透過衣服布料，滲入到他的皮膚里。

    從開始的哽咽到后來慢慢不在壓抑自己，溫柔哭得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心里積壓已久的委屈全部一股腦地傾瀉出來。

    徐覺非心里面因為剛剛溫柔對著他那一聲聲徐同學rdquo;而涌起的酸澀還沒有散干凈，就又因為她的淚揪在一起。

    一滴一滴。

    就那么落在他心里，還砸得生疼。

    溫柔有多堅強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小小的身體里蘊藏著怎樣的寶藏也沒人比他更清楚。

    徐覺非想到她在被人欺負、受盡阮明華辱罵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的樣子，他心疼地收緊了擁著她的雙手，把整個人都圈在他高大溫暖的身軀里。

    他想，不會哭的孩子不是不難過，也不是不需要人保護和安慰，只是不得不在身上筑起一個巨大的殼，去習慣堅強。

    一只手抬起上移，如同大人哄最愛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在她背后有節奏地拍動。

    而這種小心翼翼哄人的貼心模樣，柔和了徐覺非原本冷厲的眉眼。

    他的手移動到她頭頂輕輕撫摸著安慰：哭吧，哭出來就好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