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向著厲云縱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不怪你，你把它放進儲物鐲里都能消失，肯定不是你大意了這么簡單的事情，說不定是那個蘇時使用了什么手段盜走了留影石，只要他留在師叔祖身邊遲早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師叔祖自會知道真相……”

    說到這里，洛玉兒突然頓了頓，臉色“唰！”的一下變得一片慘白，渾身抖了抖，厲云縱驚了一跳，連忙扶住洛玉兒，緊張地看著她道：“玉兒，你怎么了？”

    洛玉兒的顫抖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看向厲云縱道：“我沒事，師叔祖如今正在氣頭上，我們還是趕快回去閉門思過吧，不要再惹師叔祖不滿了。”

    厲云縱聞言緊緊地盯著洛玉兒，半晌才泄氣般地抱住洛玉兒的身體，悶聲道：“我扶你回去休息。”

    相處這么長時間，他早就猜到洛玉兒有一個秘密，他也相信只要他足夠努力，終有一天，玉兒會向他坦白一切……

    最終，厲云縱什么都沒問，兩人一路無言，直到洛玉兒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厲云縱關在門外，這才脫力般地倒在地上，渾身顫抖，像是忍受著極其難熬的痛苦，整個人蜷成一團，口中涌出一團腥味，緊緊地咬緊牙關，意識都開始模糊：“大乘期修士，方能破開，隔絕空間，是他……”

    “……”

    洛玉兒房中的變化，蘇時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時候的他緩過了被厲云縱曝光的危機，卻是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糾結和不安之中。厲云縱把留影石弄丟了，丟到哪兒了？紙包不住火，要是留影石被別人撿過去了，到時候再公開在尊者面前……那他就死定了！是個謊話連篇的壞弟子了……

    “靈草都認識嗎？”既然把蠢弟子叫進來，總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不是那種假公濟私的師尊，從芥子空間中隨手取出一大堆靈草，沒錯，是論堆算的，背對著蘇時淡淡地道。

    “……”蘇時看了看這么一堆上品稀有靈草被自己尊者像垃圾一樣堆成了一團，頓時心疼地皺起了臉，都不用自家尊者吩咐，就麻溜兒地上手整理了，一邊還不忘回答自家尊者的話：“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這些靈草，每一株都是前世的蘇時變賣全部身家都不一定能買到的真正靈寶，只有極少數他有幸在散修盟的拍賣行中見過，實在不能怪他孤陋寡聞。

    好在顧九思雖然經常嫌棄蠢弟子，不過這會兒倒是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道：“把你認識的靈草整理出來放到一邊，不認識的放到另一邊。”

    蘇時知道自家師尊這是要教自己東西了，連忙加快了動作，不過他認識的靈草也少，沒一會兒就整理完了。

    “師……尊者，弟子有話要說。”趁著顧九思還未說話，蘇時連忙搶先開口掐斷了顧九思的話，小心翼翼地瞅著顧九思支支吾吾地道。

    “何事？”顧九思瞅瞅蘇時一副急著想說話的模樣，略微頓了頓道，

    蘇時蹭了蹭腳，用幾乎貓叫一般細小的聲音道：“是關于厲云縱說的留影石的事情，心境考驗中，弟子確實陰差陽錯和厲云縱進入了同一幻境，他也確實有一個留影石照下了弟子于幻境中的經歷……”

    與其讓別人逮著機會胡說八道，還不如由他自己來給尊者打個預防針，到時候就算留影石公開，有了自己交底，尊者肯定不會往自己大逆不道的地方想啦！蘇時越想越覺得自己忒聰明，默默地在心中給自己的主意點了一個贊……

    顧九思聞言一愣，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還不著痕跡地挺了挺胸，活了幾百年的人第一次有種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感覺，繃緊了面皮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其實心里活動不是一般的豐富，猝不及防就要被自己養的小靈獸告白了腫么破，在線等，急！

    蘇時瞅瞅顧九思的臉色，好像看不出動怒的樣子，立時膽子大了些，抿了抿唇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道：“可能尊者不記得了，多年前弟子曾被尊者救過一命，自此尊者便是弟子一生的恩人，是弟子最最尊敬和敬仰之人……”

    嗯，他在珍獸閣遇到蘇時的時候，蠢貓確實已經奄奄一息了，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許什么的也沒毛病，顧九思默默地在心里給自家蠢貓補充道。

    只見蘇時又是頓了頓，低著頭小聲地道：“因此，在小秘境的心魔幻境中，弟子遭遇了無法抵抗的生命危險，第一時間便是想到尊者，尊者如天人般救弟子于水火，只是在幻境中的表達方式有些欠妥，但是……”

    嗯，確實有些欠妥了，身為徒弟背地里對師尊抱有那種心思，顧九思在心里點了點頭，一臉嚴肅，但是他是個疼愛弟子的好師尊，若是蠢徒弟是真心的，他身為師尊，也該給蠢徒弟一個機會……

    “但是弟子絕對沒有對師尊懷有不軌之心！”蘇時抬起頭，面色凝重擲地有聲地道。

    “……”空氣突然安靜，直過了好一會兒，顧九思才低啞著聲音，頗有股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其中：“你說，你對我沒有不軌之心？”

    “是！”蘇時面色坦然，沒有半點兒心虛，他不是懷有不軌之心，他是把自己最真誠的心交給了尊者……

    “好，很好！”顧九思面無表情地盯著蘇時，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仔細想想，留影石中確實沒有明確表現出蘇時喜歡自己的行為，在心魔環幻境里只有一個虛幻的自己救了蘇時抱他離開罷了，說成是過度敬仰和崇拜也無不可……也就是說，這么多天以來，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因為太過緊張，蘇時并沒有發現顧九思語氣中的咬牙切齒，聞言大大地松了口氣，隨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向顧九思：“多謝尊者明鑒！”

    “……”明鑒……他一點兒都不明鑒！還被自己的蠢弟子給驢了！偏偏憋屈的自作多情的尊者什么都不能說，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甩給蘇時一本靈草圖鑒：“十天內識別所有的靈草，不懂的翻書，莫來打擾本尊。”

    話音剛落，顧九思徑自走進隔壁剛剛布下的小型隔絕空間，師尊現在脾氣很不好，師尊不打算親自教徒弟了！

    “是，尊者。”蘇時一點兒沒發現自家尊者已經到爆發的邊緣了，還覺得自家師尊果然就是疼自己，連一丁點兒的懷疑都沒有，還給了自己一本珍藏版靈草圖鑒讓自己學習，心滿意足的蘇時在心里下定決心，在追到自家尊者之前，絕對不能讓尊者知道自己心意。

    至于怎么樣才叫追到尊者，同樣是戀愛新手的蘇時表示，他也沒有經驗……

    嗯，還不知道自己就這么錯過了一次可以得償所愿的機會，還美滋滋地拿著尊者給的靈草秘籍修煉，一心完成尊者布置的任務。

    “……”

    顧九思在隔絕空間里度過了數日，先是整個人都沉浸在自作多情的惱怒中，在空間內破壞的無一處完好之后總算冷靜了不少，他為什么要氣，他原本就是要收蘇時為弟子的，前些日子還在因為蘇時的想法而苦惱，如今自家弟子依然還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弟子，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肯定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居然聽信了厲云縱這個小弟子的話才心氣難平，果然他就是對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弟子懲罰太輕了！

    想到洛玉兒，顧九思的臉色冷了冷，雖然暫時不能除掉這個古怪的女人，但是，欺師滅祖，陷害同門，廢除修為逐出宗門的懲罰算輕的了。

    自覺找出了煩躁的原因，又兀自在心里定下了兩個罪魁禍首的未來，顧九思的心情總算是回轉了不少，終于從已經幾近破碎的隔絕空間走了出來，而后就收獲了一枚可憐巴巴一臉委屈的蘇小貓……

    蘇時似乎已經在外面守了很久了，終于看到自家尊者從空間中出來，瞪著兩只大大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顧九思。

    顧九思眼皮跳了跳，頗有些無奈地道：“又怎么了！”

    這只蠢貓簡直就是天生來克他的，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是個有原則的嚴厲師尊，才不會因為自家弟子可憐巴巴就輕易心軟！

    蘇時不知道自家尊者此時想法，只管瞪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師尊，語氣里是十足的委屈：“說好的十天，我都把靈草圖鑒倒背如流了，你還沒出來。”

    “……”顧九思默了默，他只是一時惱羞成怒，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被自己誤會的小弟子，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哪成想蠢弟子不僅當真了，還天天等著自己出來，原本還有些別扭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摸摸小徒弟的腦袋，難得溫和地道：“正巧于修道上有所悟，故而耽誤了些時辰，全都背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