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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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要找一個十拿九穩的安全地方,將主角團安置妥當,讓姜別寒慢慢療傷。 白梨找到李成言,他抱著那把折斷的琴,了無生趣地蜷縮在角落里,夢囈般喃喃自語,對她的詢問全無反應。還是李成蹊搖著頭回答:“我不知道哪里安全,但我知道蒹葭渡現在太危險了,你們想逃,就得逃遠一些。” 從秘境中逃出來的幸存者,有極大一部分殺人成性,繼續待在這里不是長遠之計。 李成蹊面上突然浮現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白梨試探著問:“你還有話說?” 他從袖中摸索出一卷宣紙,緩緩打開,潔白的紙面有一點墨跡,像水中的小蝌蚪,漫無目的地游來游去。 “這叫一寸箋,可以媲美一條輕型飛舟,蒹葭渡以內的地方,半日之內必能抵達。” 宣紙邊緣有一層淺淡的血色,白梨奇怪地看了幾眼,李成蹊面色微微一變,仿佛難以啟齒。 看來他先前殺人能來無影去無蹤,就是靠了這“一寸箋”縮地成寸的功勞。 白梨沒有多問,朝他道謝后,將宣紙完全打開,游走的墨跡逐漸描摹出整座蒹葭渡的輪廓,東南方向墨跡加深,又濃又粗的一道,橫斜著天塹似的漆黑山脈,是眾人來蒹葭渡之前經過的崔嵬山。再往南是一片蔚藍的濯浪海,海中小島似盤心銀螺,是白鷺洲。 濯浪海一望無際,眾人一開始北上的時候,飛舟在這片海域飛行時間最久,南方雖然仙宗如云,想抵達恐怕也得耗費些許時日,姜別寒身負重傷,由不得他們浪費太長時間。 要找一個最近的、最安全的地方。 白梨不經意間,又摸到那枚漆黑的珠子。淡青色光芒黯了許多,襯得旁邊一點星光尤為璀璨,像破開長夜的啟明星。 白鷺洲…… “我們去鶴煙福地!” 綾煙煙和夏軒都看過來。 白梨舉起那枚珠子:“這是當時玉靈送給我的東西,我們拿著這個過去,玉靈說不定能收容我們。” “好,那我們就去鶴煙福地。”綾煙煙已經顧不得許多,安身之處能找到一個算一個。 宣紙鋪展如雪,水墨在腳下凝聚。白梨眺望著不遠處那個正在不斷往外漏水的“缺口”,暴雨雷鳴之聲從秘境內隱隱傳出,像一塊烏青的疤。 “秘境還能撐多久?” 本想回去照顧兄長的李成蹊停下腳步回頭,似乎奇怪她為何突然問這個。 “阿梨,你難道還想回去?”綾煙煙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再喜歡……” 她突然又有些心疼,后面的話難以出口。 李成蹊若有所思地回答:“一天時間。” “我知道了。” 白梨最后看一眼秘境的缺口,視線便被一團水墨遮蔽,宣紙宛若一條雪白的小舟,迎風飄起,眨眼已有百里之遠。 — 秘境內的天空破碎不堪,像片片魚鱗,鱗片的裂隙中又漏進一束束白光,猶如刺入大地的長劍。 洞府塌陷得不成樣子。 有石塊當頭砸下,少年恍若未覺,等它離頭頂只毫厘之際,才遲鈍地一揮袖子,將它打飛到石壁上。 堆疊著衣物的地方依舊干凈如初,干凈得虛假,似乎合該與淤泥為伍。他站在洞口,不想上前,只是隨意招手,將衣服和玉牌馭入手中。 哐當。 有個東西掉在地上,斜支著一角打轉,反射出雪亮奪目的光。 是她一直戴著的……梨花華勝? 薛瓊樓提起腳步,將那枚小小的、雪白的頭飾拿起來,羽毛似的輕若無物,躺在掌心卻有萬鈞之重。 先前放置衣物的地方,有幾道凌亂的劃痕,像是有人在上面寫了字,又被污泥沖刷得干干凈凈。他把手懸停在劃痕上,微光一閃,泥流猶如被抽干的河水,露出皸裂遍布的河床。 全是字。 最深的一道,寫的是“等我”。 泥流將字跡沖開,她接著寫,沒等寫完又是稍縱即逝,于是地上便全是一個個交疊的、歪歪扭扭的“等我”。 手一離開,字跡就被污泥吞沒,他將衣服蓋在上面,仿佛用一抔殘雪埋藏著一株幼苗,承載著整個春天的希望。 他靠著石壁坐下來,衣服上的泥漿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滿身狼藉,像一尊石像。 秘境的坍塌驚動了巨鯨的殘骸,一直被暴雨雷鳴聲掩蓋的鯨歌驟然間響徹天地,他頭疼欲裂,身上有她給的符箓,可歸根到底是外人的東西,他只是將華勝攥緊,尖角刺進手心,銳利地維持清醒。 “你又騙了我。” 漫長而苦痛的等待中,少女輕輕坐進他懷里,依舊穿著那襲艷殺芍藥的大袖衫裙,像個披薜荔兮帶綠蘿的山妖,用魅惑的煙撥亂路過山客的心緒。 鯨歌產生的幻覺,凝聚出腦海中最濃烈的幻象,心口絞痛,這回的匕首,直截了當地刺入心臟。 少年半靠著墻,無比自然地摟上她纖細的腰線,輕笑道:“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她唇角出現兩個笑渦,手里尖刃擰轉,在心口剜出一朵艷烈的血花。 誅心之痛,不過如此。 他勾著少女的腰,扣住她的手腕,強逆著她的力道,將刀刃扎向更深處,幾乎穿透整個胸膛,將他釘死在墻壁上。 “這樣才能殺死我,替他們報仇,”少年蒼白的臉像一片碎裂的骨瓷,裂隙中漫出血色,“你扎得太淺了。” 她方寸大亂,掙扎著抽出手。 “現在能原諒我嗎?” 少女驚慌失措地站起來,想一走了之。兩條白嫩細長的腿落地,臉蛋突然紅得滴血,僵硬地轉過頭,聲音細弱蚊蠅,“腰帶還我。” 坐在原地不動如鐘的少年,手里正拉著一條腰帶,血紅的錦蘿玉繡宛若一叢火,點燃了腰帶彼端的兩人。 她紅著臉按緊腰帶,踩在污泥中的赤足,猶如兩朵飽滿的玉蘭花。 “腰帶還我。”她又囁嚅著重復一遍。 薛瓊樓輕輕一拽,那松垮的外袍,仿佛包裹著白玉的絲綢,用手指一勾,就如流水般滑落。 “過來。”他手指慢慢卷上去,將她一步步拉過來,“不然,我就一直這樣等著。” 她歪坐在腿上,臉頰通紅,滿是被戲弄的羞惱,像一枚將近成熟的青果,手里晃著刀嚇唬他,卻又帶著涉世不深的青澀,被一條腰帶玩弄于鼓掌中。 腰帶卷到盡頭,他隨手扔在一邊,捧起少女的臉,貼著她的額頭,“阿梨,你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嗎?” 兩人的初見以謊言為開端,當初濃烈的殺意成了如今的陣痛,一退再退,居然已經退到了這一步。 愈漸刺耳的鯨歌讓他心肺間腥血翻涌,少女纖長濃密的眼睫蹭到他臉上,輕輕一句話,像在溫柔地給他宣判死刑。 “不行。” 掌心空落落,坐在腿上如膠似漆的少女無影無蹤,絢麗的幻像震碎一地。 唯有當胸的一刀,扎得他死氣沉沉的心又活了過來。 不行? 擁堵在喉間的血從唇角溢出,順著下頜淌到衣襟上,少年拿袖子擋住臉,坐在一地渾濁泥水中,宛若漂浮在污流中的潔白泡沫。 他想要做成的事,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水中月不可掬捧,卻能讓它落進杯中,讓它照亮這片小小方寸之地,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幻像的內容承接46章 感謝在20200623 18:04:35~20200624 01:26: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林長巳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崔小寶 2個;明天還要上網課、aelous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腐木 40瓶;阿冷 10瓶;檸檬精今天酸了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8章 瑯環秘境(九) 鶴煙福地, 草木依舊。 先前被夷為平地的洞府又完好無損地矗立在青山綠水間,白梨攏起雙手,對著黑洞洞的石扉喊了一聲。 “玉靈jiejie, 你還在嗎?” 一團綠霧在幽黑的洞xue深處聚攏, 露出一個細腰寬胯的人形,“怎么又是你們?” 綾煙煙踉蹌著上前:“前輩,我師兄受了重傷,可否讓我們在這里歇息幾日?等我們聯系了師門,定會好好報答前輩的。” “我和你們非親非故,憑什么要幫你們?”玉靈虛坐在半空, 閑適地翹起腿:“況且你們當日把我這片風光宜人的福地毀得遍地狼藉, 那些倒了的花草樹木, 過好久才重新長出來, 更別提還奪走玉犀石, 這筆賬,我沒跟你們算呢。” 似乎沒想到祂會這般不近人情, 綾煙煙面色僵硬,“前輩……” 白梨拿出那枚黑珠:“前輩,你當日給過我這個東西。” “給出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和我再無關……”玉靈不屑地扭過脖子,滿是裊裊綠霧的臉突然對準白梨的方向僵住,若是臉上有眼睛, 那現在兩道目光應當黏在這顆黑珠上不動了。 “有好玩的東西。”祂招招手,將黑珠招進自己掌心:“讓我看看。” 白梨忐忑不安地等著祂審視, 她記得黑珠里除了那抹琴光,只剩下當日薛瓊樓搶走之后多出的一點微光。這種老古董級別、又屬于非人類生物的前輩總喜歡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玉靈“看”黑珠,是直接將珠子扔進濃霧中, 片刻后又從霧中滾出來,落進手心,祂朝眾人招手,原本冷冰冰不耐煩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進來吧,你們想留幾天都可以。” 綾煙煙不敢多問,扶著姜別寒走入洞府,其余兩人則緊隨其后。 一條幽綠的胳膊在白梨面前擋了一下:“小姑娘,能跟我來一下嗎?” 黑珠還在玉靈手里,白梨當然不會扔下不管。 玉靈指點著那抹淡青色光芒:“這點光倒是無價之寶,可惜堅持不了多久了。” 扶乩琴斷裂,像人一樣魂飛魄散,琴聲中飄出的光便如無根之萍,終有一日會消散在風中。 祂指著旁邊的璀璨星光,賣了個關子:“你知道這是哪來的嗎?” 星光墜落之后,剩下一片永夜,而現在這片永夜中,又多了一點星光,倒映在少女黑潤的眼眸中。 玉靈伸出纖長的手指,在珠子上輕輕一點,白梨眼前鋪開一片迢迢銀漢,間或有流星劃過,每一顆流星都承載著一段記憶。 無邊暗幕中,站著一個白衣少年,低頭看著手心黑珠,眼睫輕輕一眨,一滴晶瑩的光從他眼中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