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公冶衡擔(dān)心敏敏炸天的脾氣,要和閩鈺兒吵起來,當(dāng)即過去尋人了。 原是敏敏生了病,興許是被凍的,喉嚨被凍的說不了話,盧淳正在干著急,要去找大夫來。閩鈺兒一來,就撞見敏敏像一只憋紅了臉的鸚鵡,朝著盧淳發(fā)脾氣。 看見閩鈺兒過來,敏敏更氣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摔,被盧淳一把拿過來。男人賠笑,“見過公主。” 本來是來打聽齊叔晏的,沒想到看到了眼前的場景,閩鈺兒好整以暇地插手,問: “她怎么了?” “不知怎了,今日一起來,就不能說話了。” 不能說話了?閩鈺兒“哦”了一聲,就要出去。 盧淳攔著敏敏,而后聽見閩鈺兒的聲音,“這里好像沒有大夫,既是嗓子壞了,就好好養(yǎng)兩日。” 公冶衡一進門,就聽見這句話,“誰嗓子壞了?” 閩鈺兒朝著后面努努嘴。 公冶衡笑了聲,“倒也清凈了。”他招呼盧淳過來,待會兒去找人,給敏敏拿兩幅藥。 盧淳應(yīng)了,又把敏敏推回屋子。公冶衡和閩鈺兒出來,小姑娘問他:“事情忙完了?” “一半。” 公冶衡說,他昨日去了他二叔——公冶護的家里。公冶護是公冶家里“”最擅長行商的,從春海到齊國,水路商運幾乎都是公冶家的生意。 而其中管理這些最久的,也是他二叔——公冶護。 公冶護無心家族地位,一個人帶著家人搬離了春海,來到了一江之隔的齊國邊上,默默無聞地cao盤著遍布天下的生意。 公冶衡說,現(xiàn)在春海那邊的公冶家,出了點麻煩,他只好鋌而走險,來找這個二叔幫忙。 “春海那邊怎么了?”閩鈺兒不由得問。 “你覺得呢?”男人背著手,家主之位尊貴,都想來坐一坐罷了。可惜他們又沒有這個本事。 “無礙,都是些小事。”公冶衡眸子淡了淡。 那群人是太久沒有打過戰(zhàn)了,只當(dāng)生死都是說著好玩一樣。齊叔晏的命在他們看來,是想拿下就能拿下的。 公冶衡覺得時機不對,錯失了一次殺人的機會,家里那群虎視眈眈的人就坐不住了,揚言他膽小懦弱,辦事不力,不適合坐上家主。 殊不知男人此去,在齊叔晏的王宮里層層布局,他拉攏了所有可能的勢力,只為了到時候能一舉成事。 包括亡國公主,閭丘越。 公冶衡和齊叔晏之間微妙的氛圍,閩鈺兒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再加上兩人隱藏的好,無論生也好,死也罷,都只當(dāng)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尤其是齊叔晏,在閩鈺兒的面前更是沒有一次提到過這些。 他只對閩鈺兒說過,他生了嚴(yán)重的病,但是會好,他會活下去。 閩鈺兒就信了。 就像現(xiàn)在,公冶衡即將面臨著一場難測的勢力洗牌,可能有流血戰(zhàn)爭,可是他也只說了一句:無礙,都是小事。 閩鈺兒又信了。 她不信沒有辦法,男人看著輕松至極,下午帶著她,還去城外逛了逛。 閩鈺兒在鋪子里看中了一個木偶娃娃,那娃娃長得胖,臉上紅暈,一拉背后的紅繩,這娃娃就笑開了嘴,“咯咯”地笑。 公冶衡十分不屑,拿起來看了一眼,說了句:“做工粗糙。” 閩鈺兒偏偏喜歡,給了錢就歡歡喜喜地拿過來,一路上拿著娃娃,“嘎吱嘎吱”地響。 兩人回去的時候,高笙還站在庭前,似乎在等著晚歸的兩人。庭前的燈籠照得昏昏一片,女人一身絳紅的長裙,立在階前,勾起綿軟的笑,道了句:“夫君回來了。” 她這笑,有些不尋常。閩鈺兒忙甩開公冶衡,拿著娃娃就溜去了廊下。 男人無法追過去,只得停在庭前,看著高笙道:“夜里涼,你在這里等著做甚?” “夫君,二叔剛才遣了信過來,我覺得,我們明日可能要過去一趟。” 公冶衡這才定下來,“什么信?” “尚在屋里放著。” 閩鈺兒只隱隱聽到了這些,卻也沒管了。女人心道,要是明日公冶衡和高笙都不在家,那她豈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那他們千萬要記得,把敏敏帶過去才好。 公冶衡倒是不負她所托,將敏敏帶過去了,可是閩鈺兒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男人又把她帶過去了。 及至坐在了馬車上,閩鈺兒尚沒反應(yīng)過來,“公冶衡,你把我?guī)н^去做什么?” “我認識你二叔么?” “你可能認識么?”公冶衡反問。 “……” 男人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帶你去,自然有帶你去的道理,說不定,你還能碰到你的老熟人。” 公冶衡一笑,眸子里全是意味不明。 閩鈺兒只好沒說了。幸而沒走多久,只花了半日的時辰,就到了。 等到了,才發(fā)現(xiàn)今日來拜訪公冶護的人還不少,進進出出的有許多人,看衣著服飾,有的像是才從南邊趕過來,穿的綢衫顯得格外單薄。 公冶衡帶著她等了會兒,等到后面的高笙及敏敏一干人到了,就把她交給了高笙:“你們可是要先去看望蘇夫人?” 蘇夫人是公冶護的岳母,也是府里有名望的老人了,小輩來,自然是要先去看望她。 高笙點頭。 “那便把鈺兒帶著。待會兒晚宴的時候,你們再過來。” 公冶衡下意識,說成了帶著“鈺兒”。 高笙明顯地愣了一下,“自然是可以,只是該怎么介紹……” “不用介紹。” 不知道蘇夫人那一輩的人對北豫的態(tài)度如何,自然是要少說些為好。 “好。”高笙應(yīng)下了。敏敏今日喉嚨還是疼,半點聲音都發(fā)不出。盧淳估計是要走的,可是看著敏敏不省心的模樣,一時沒走。 公冶衡冷眼看他,“你爹在里面談?wù)拢阌心懽硬蝗ィ俊?/br> “自然是要去。”盧淳神色有些不自然。高笙勸道:“放心罷,我會照看好敏敏的。” 盧淳這才隨著公冶衡一道進了屋子。 閩鈺兒跟在高笙身后,迷迷糊糊地跟著去見蘇夫人。蘇夫人今年六十有余,隔著一道簾子,依著躺在塌上,她們進去的時候,蘇夫人還蓋著毛皮氈子,旁邊的丫鬟忙著給她捶腿。 她是認識高笙的,原來熟識的時候還抱在懷里哄過,當(dāng)即笑起來,“高丫頭來了。快過來,坐。” 高笙臉一紅,“老太太,笙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丫頭了。” “哦,瞧我這腦子,笙兒已經(jīng)是公冶家大夫人了。”蘇夫人笑了笑,隨即看向她身后的:“這二位是……” “一位是三叔家來的表妹,還有一位,是我方才看到的朋友,說了大奶奶也不認識。” 閩鈺兒和敏敏都依著給蘇夫人行了禮。 三人坐下,因著閩鈺兒的緣故,敏敏一個人坐在了對面,不想挨著她。 閩鈺兒和敏敏全程都安安靜靜,只聽蘇夫人和高笙聊些家常。說到今天府里來出不斷的人,蘇夫人輕嗔了一聲,“嘖,都是些老油子,來和你二叔講生意的。” “待會兒還要留他們,用晚宴。老婆子我是一點也不想攪和。” “是么?”高笙笑道,“二叔的生意可真是做的四海皆知了。” “哼。”蘇夫人不滿地揉揉腿,“那個什么景蘇先生,就是販鹽的那個,也是第一次來,我看他樣子不好,不像是來談生意的,也不知道是來這里做什么的。” 景蘇先生,就是盧淳的爹,蘇夫人可能還不知道,敏敏已經(jīng)和盧淳定了婚事了。高笙忙解釋,“大奶奶你不知道,景蘇先生的長子,剛剛與我這妹子定了婚事,他這番來,多半是為了親事來的。” “哦?”蘇夫人直了身子,“竟是這樣?” 敏敏一時漲紅了臉,她現(xiàn)在口不能言,如若不是這個緣故,她定是要立馬站起來附和高笙的。 而后屋子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無人回應(yīng)蘇夫人,蘇夫人狐疑地看了看,“你那妹子在哪兒,與我說說?” 高笙剛剛準(zhǔn)備解釋,敏敏今日嗓子不行,說不得話,就被敏敏用眼神瞪回去了。敏敏對這個老太婆已經(jīng)沒有好感了,才不要在她的面前丟面。 這…… 敏敏瞧著閩鈺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不妨突然卷進事件里面,閩鈺兒有些愕然,不知敏敏一個勁看她做甚。高笙倒是反應(yīng)地快,閩鈺兒恰好坐在她旁邊,她直接捏住了閩鈺兒的手,用指腹壓了壓,說: “我這妹子還有些怯生生的。”高笙看著她,眼神不言而喻。 閩鈺兒愣了數(shù)息,“哦哦,是這樣的。” 小姑娘胡言亂語,“景蘇先生來,是專程為了我和盧淳的婚事的。他人挺好的,對我們一直不錯。” 蘇夫人這才放了心。她道,“天色不早了,估計晚宴也開始了,我們先過去罷。” 閩鈺兒正準(zhǔn)備借機溜,蘇夫人一出來,左手握住了高笙,右手就扶上了她的手腕子,她露了笑,說:“丫頭,老婆子剛才說了不好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 閩鈺兒撒不開手,只得點頭,“哦,好。” “果然是個害臊的。”蘇夫人又笑了笑,道:“扶我過去罷,你沒必要害臊,老婆子直接讓你坐在盧淳旁邊。” “……” 三人都僵了僵。 “唉,年紀(jì)小就是好,老婆子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這般有活力的年輕人了。” 蘇夫人偏著頭,對著高笙細語道:“待會兒我讓你二叔說一聲,在席上,好好撮合這門親事。” “趁著人多,多熱鬧。說是齊國那邊也來了些不得了的人。” 第52章 伸手 閩鈺兒被蘇夫人拉著,一路上幾乎不能回頭看,敏敏自知既然已經(jīng)在演戲了,那便好好地演下去,一路上默不作聲地跟著三人。 高笙勸道:“老太太興致好,就不必拉著我們這些小輩去了。到時候盡是些不知分寸的小輩圍著,老太太也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