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看著他們笑了起來：“殺人？我殺誰了？”

    警察道：“有什么問題，跟我們回警局再說?！?/br>
    他說著就想上前拉凌震，凌震往旁邊躲開，拒不配合：“我憑什么跟你們走？警察就了不起嗎？”

    其他的警察見他想拘捕，上前一起摁住了他，凌震一邊掙扎，一邊被他們拖著往外走：“你們有什么證據？你們憑什么抓我？”

    他被強制拖到走廊時，正好瞧見凌霽站在前頭，一看見凌霽，他的情緒比剛才更激動了：“凌霽，是不是你報警抓的我？你別想把你車禍的事情嫁禍給我！”

    凌霽從頭到尾只冷淡地看著他，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我相信警察和法律是公正，你有沒有做過，他們自然會給我一個交代。”

    “凌霽，我可是你親弟弟！你這么做，爺爺奶奶知道嗎！”

    凌霽看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提爺爺奶奶？你以為爺爺是為什么病倒的？”

    趙清爽一上來，就看見凌霽跟凌震對峙的畫面。凌震被警察強行壓著，凌霽拄著拐杖筆挺地站在另一側，跟凌震鮮明對比。

    趙清爽愣了一下，走到凌霽身邊：“凌霽。”

    聽見趙清爽的聲音，凌霽一直冷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變化。他側頭看著趙清爽，神情帶著關切跟慌亂：“你怎么來了？”

    “我辦完事，就想著過來找你……”

    她話還沒說完，凌震突然發瘋似的沖向了她，竟然一時掙脫了警察的束縛：“清爽，你別跟他在一起！他……”

    他伸出手想去拉趙清爽，凌霽想也沒想的抬起手里的拐杖，直接打開了他的手。

    趙清爽送拐杖給凌霽時就說過，這個是神木做的，有靈力，不僅可以當拐杖，還能防身。

    如她所說，這根拐杖大人很疼，凌霽雖然沒有靈力，但他剛才那一下也一點沒留情，凌震立刻抱著手哀嚎了起來。

    被凌霽打中的部位rou眼可見地腫了起來，警察趁這個時機再次制服住他，將他押下了樓。

    凌霽沒去看他們，只是眉頭微蹙地看著趙清爽：“你沒事吧？有沒有嚇到你？”

    趙清爽搖了搖頭：“沒有?！?/br>
    剛剛就算凌霽不打過去，她也是會打過去的。

    齊浩跟周禮走過來，對還圍在這里看熱鬧的同事說：“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干啥干啥?！?/br>
    剛剛經歷了這么驚心動魄的場面，大家都有些無心工作打，但董事長還在這里，大家還是很快散開了。凌霽握著趙清爽的手，跟她說：“去我的辦公室吧?！?/br>
    “好?！?/br>
    凌霽的辦公室在公司的最頂層，趙清爽跟著他坐電梯上去，所有的喧囂似乎都被隔在了樓下。

    “凌霽?！壁w清爽叫他，“你昨天不想讓我出門，是不是因為今天警察會行動？”

    “嗯。”凌霽點了點頭，“我不想你牽扯進來，沒想到還是被你遇到了。”

    趙清爽跟著他走進辦公室，秘書幫他們泡了兩杯咖啡進來。趙清爽道了聲謝，問坐在身邊的凌霽：“凌震會怎么樣？”

    “具體的還要等警方審訊完才知道，事情應該是他跟何秀美一起做的，何秀美今天也被警察帶走了。”

    “哦……”趙清爽覺得真是天道好輪回，她剛到凌家的時候，何秀美一家是何等囂張，轉眼之間，他們就淪為階下囚了。

    “那凌志國呢？”之前凌霽說他在轉移公司的財產，想帶著一家人跑到國外去逍遙，想必也是跟凌震今天一個下場吧。

    果然，凌霽說了一句：“他一樣也跑不掉?！?/br>
    趙清爽喝了一口咖啡，沒有再說話。這些人雖然都是咎由自取，但也確確實實是跟凌霽有血緣關系的人，被逼走到今天這一步，凌霽心里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

    “等會兒想吃什么？”凌霽看著她，換了個話題。

    趙清爽朝他笑笑道：“我都可以啊，你帶我去吃的，肯定都是好吃的?！?/br>
    凌霽的嘴角跟著她彎了彎：“那我們今天去吃西餐？”

    “好呀?！?/br>
    兩人正說著，外面便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sao動。凌霽側頭聽了一下，眉心便擰了起來。

    他聽到了凌志國的聲音。

    下一秒，凌志國就從外面闖進來，凌霽的秘書跟保安都跟在他身后，一臉急色地跟凌霽道歉：“對不起董事長，凌總他一定要見您，我們攔不住?！?/br>
    大家都知道凌志國是凌霽的爸爸，親爸。凌志國要硬闖，他們也不敢像攔其他人一樣攔。

    凌志國聽他們這么說，就氣不打一處地開口：“我這個當爸的要見兒子，你們憑什么攔我？董事長好大的架子啊，接管了以后，連親爹都不認？”

    凌霽皺著眉頭，讓其他人先出去，凌志國扯了把領口的領帶，大步走到凌霽跟前：“你讓警察抓走秀美和凌震，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霽站起身，將他和趙清爽隔開，清冷的眸子在他身上隨意一掃：“你別急，你很快就能跟他們團聚的。”

    凌志國一愣：“你什么意思？”

    凌霽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凌志國看著他，就像是今天剛認識凌霽一樣，覺得他無比陌生：“凌霽，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小時候、小時候明明很可愛的！”

    凌霽嗤笑了一聲沒說話，是連看都懶得去看凌志國了。

    凌志國還試圖用親情喚起凌霽的良知：“你現在是要親手把我和你弟弟，還有秀美都送進牢房嗎？淑雅要是知道你這么做，她會安息嗎！”

    “你閉嘴！”凌霽情緒終于激烈了一些，看向凌志國時太陽xue的青筋都在隱隱跳動，“別用你的臟嘴叫我mama的名字?！?/br>
    趙清爽站起來扶住他，有些擔憂地叫了他一聲：“凌霽?！?/br>
    凌霽的胸口起伏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漸漸重歸平靜：“你要是就想說這些，那沒必要了，警察會把事情查清楚的。”

    “你就一定要做得這么絕嗎？”凌志國顯然還沒死心，今天何秀美跟凌震都被警察帶走了，對他來說，這個沖擊太大了。

    但凌霽已然失去了繼續跟他談下去的耐心，他對著門口，用慣常冷冽口吻喊了一聲：“周禮，送客?！?/br>
    這次進來的，就不是秘書跟保安了，而是訓練有素的保鏢。保鏢可沒顧忌凌志國是凌霽的爸爸，簡單粗暴地將人送了出去。

    周禮也跟著退了出去，并幫凌霽再次帶上了門。

    趙清爽還扶著凌霽的胳膊，她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他：“凌霽，你還好嗎？”

    凌霽側過身，握住她的手，對她露出一個很淺的笑：“沒事，對我來說，只要你在就足夠了。”

    趙清爽抿了下嘴角，故意打趣他似的問：“那爺爺奶奶呢？”

    凌霽的臉上的笑擴大了些許：“他們已經有彼此了?！?/br>
    “也是哦?！壁w清爽也對他露出一個笑。

    凌志國這么一鬧后，兩人也沒繼續留在公司，凌霽直接帶著趙清爽，去郁氏旗下的一家西餐廳吃午飯。

    他們去的是一家法國餐廳，環境浪漫，凌霽的定的位置，還能以最佳的視角看到海。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先嘗嘗。”以凌霽對趙清爽的了解，她是比較傳統的口味，更喜歡吃中餐。不過這家餐廳是a市法餐里的頂級，他還是想帶她嘗嘗。

    “你挑的一定不會差啦。”趙清爽倒是對凌霽的品味盲目自信，“不過話說回來，吃法國菜，是不是一定得配紅酒啊?！?/br>
    “……”凌霽道，“不一定。”

    “你胡說，我看別人都點了紅酒。”

    “我們不需要?！?/br>
    趙清爽不滿地嘟了嘟嘴。以前她趙清爽為所欲為，連仙尊都懶得管她，誰還管她喝不喝酒啊。

    現在不過就想喝杯紅酒，還要看凌霽臉色。

    凌霽見她那么氣呼呼地樣子，笑了一下妥協道：“真的那么想喝紅酒的話，家里的酒窖也有不少，回去之后開一瓶給你嘗嘗。”

    “真的嗎？”趙清爽又重新煥發了光彩，“我就知道凌霽你對我最好了?！?/br>
    凌霽看著她，眼睛里隱隱暈著點笑：“我這么好，那吃完飯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好啊，去哪里。”

    凌霽垂了垂眸：“我有些想我mama了?！?/br>
    第64章

    凌霽的mama葬在山上的一個公墓。

    趙清爽跟凌霽在一起這么久, 兩人從沒談論過他的mama，這是第一次，凌霽主動跟她提起。

    按照原小說的情節, 凌霽的mama跟付玉嬌是好朋友, 否則兩人也不會定下什么娃娃親?？哨w清爽怎么都想不通，凌霽的mama, 怎么跟付玉嬌成為好朋友的？

    富貴兒跟她道：“她能嫁給凌志國，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趙清爽：“……”

    凌志國現在來看確實不怎么樣, 但年輕的時候應該很帥, 再加上又是凌家的少爺, 凌霽mama會看上他，也不是很難理解。

    “到了?！绷桁V手上捧著一束來時路上買的花, 在一個墓碑前停了下來。

    趙清爽跟著他停下步, 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凌霽的mama跟他很掛相，尤其是清冷的眉眼。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出身名門，凌霽身上的貴氣, 仿佛都是遺傳自她。

    “自從我車禍以后，就再沒有來看過mama了?！绷桁V伸手撥開墓碑上的一片落葉, 喃喃地開口。

    “你之前那個樣子, 你mama看到也會擔心的?！壁w清爽安慰他，“你和你mama長得很像，都是大美人?！?/br>
    凌霽輕笑了一聲，對她道：“可惜她腦子不太好使，否則也不會嫁給凌志國?！?/br>
    “……呃?！壁w清爽看看他, “你在你mama墳前這么說，真的沒關系嗎？”

    凌霽臉部的輪廓顯得比平時柔和些, 他彎腰將鮮花放在mama的墳前，跟趙清爽說：“她就是知道凌志國出軌后，才抑郁而終的。”

    趙清爽看向照片上的女人，她的五官長相明明是偏涼薄的，沒想到卻是個這么癡情的人：“你mama長得很漂亮，就算再婚，也一定很多人追她?！?/br>
    何必要在凌志國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凌霽道：“你別看我mama長得這樣，她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很容易相信別人，真的就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公主。在她眼里，世界上的一切都該是美好的，所有人也都是善良的，她接觸到的唯一的惡，大概就是凌志國。”

    得知凌志國出軌后，她曾經信奉的那個世界在一點一點的分崩離析。

    “凌志國年輕的時候，還是挺有魅力的，特別是對我mama這樣的女人來說。她沒想過他會出軌，而且還不止一次?！绷桁V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沒什么波動，只是淡淡地望著他mama的照片，“當時也有人勸mama想開一點，大不了就離婚，再找一個。但我知道，她已經不再相信愛情了。凌志國打碎了她一直以來的幻想，把血淋淋的現實捧到她面前?！?/br>
    趙清爽沒說話，生活在無菌環境里的人，反而是最容易被病菌感染而死的。

    “阿爽?！绷桁V忽然握住她的手，“你說mama知道我把凌志國他們一家都送進了監獄，會不會怪我？”

    趙清爽微微收緊手掌，看著他道：“不會的，她一定也知道他們之前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br>
    凌霽側頭看著她，他的眼睛里褪去了平日里的淡漠疏離后，像個脆弱的孩子：“那爺爺奶奶會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