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凌震不屑地嗤了一聲:“媽,他現在都殘廢了,公司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你干嘛還怕他?” “我不是怕他。”何秀美道,“他屋里的東西你們拿了,他沒跟你們計較,畢竟只是些死物。但狗是活的,還跟他不離不棄的,跟那些擺件不一樣。凌霽現在雖然廢了,但你們也別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他還能做出什么來。” 上次有個傭人給凌霽送飯,想趁機拿凌霽房里的東西,被凌霽發現了。那人仗著凌霽腿腳不方便,還想跟他動粗,結果被凌霽的狗咬了。人雖然及時打了針沒有大礙,但他心里卻咽不下這口氣。當天晚上,他約了幾個朋友,想趁著半夜把狗的腿打斷,還說這樣才跟凌霽更配。 凌霽的德牧雖然兇悍,但始終只是條狗,怎么會是幾個有備而來的成年男性的對手?那晚上的狗叫聲特別嘹亮,整個宅子的人都被驚動了,何秀美心想,凌霽的狗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里了。 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傳來了人的慘叫聲,是凌霽拿著他屋里的那把劍,直接把帶頭人的手指頭削了下來。 何秀美現在還記得那滿地刺目的鮮血。 想到這里,她就沒了胃口。 “總之,你們別打那狗的主意。”何秀美放下筷子,站起身道,“我吃飽了,先回房了。” 他們吃過飯之后,才有傭人去給凌霽的屋子送飯。自從上次出了那檔子事后,給凌霽送飯就成了凌家最高危的一份工作。 現在這送飯的人,也是何秀美親自挑選的,人機靈話不多,最主要手腳干凈。 他也是唯一一個被德牧批準靠近屋子的人。 “大少爺,大少奶奶,飯菜做好了。”送飯的人放下食盒,沒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了屋子。凌霽推著輪椅從房間里出來,趙清爽已經坐在飯桌邊了,但沒有動筷子,像是在等他。 吃飯的桌子是專門為凌霽設計的,桌子的高度對坐著輪椅的凌霽來說剛剛好,但對趙清爽來說就矮了一些。但這都是小問題,趙清爽可以遷就。 桌子她能遷就,但這飯菜她還是頗有微詞。 “你們平時就吃這些?”桌上的菜都是些小菜,還只有一道能看見rou。擺盤更是沒什么講究,就是把菜一股腦往盤子上堆。這要是一般家庭這樣吃,也沒什么,但凌家這豪門大戶的,她不信他們每天就吃這些。 凌霽只淡淡應了聲嗯,就拿起碗筷安靜吃飯。 趙清爽又盯著桌上的飯菜看了一陣,她錯了,她覺得普通人家吃的都比這個好,至少人家出鍋時還會注意下擺盤,加個濾鏡還能發個朋友圈秀一秀。 富貴兒趴在她的腳邊,開解她:“你還是吃吧,不然等會兒餓了沒得吃。” 趙清爽只好拿起碗筷吃了起來,所幸這菜的味道還勉強過得去,讓她稍稍好受了一點。 “對了,你睡著的時候何秀美他們來過,說是你奶奶要和我們視頻。” 凌霽聽到這話,手里的筷子頓了頓:“我會和他們說,把時間改到明天。” 趙清爽點點頭:“好,你剛退燒,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嗯。”凌霽應了一聲,之后兩人便沒再交談。 吃完飯后,碗筷也不用他們來收拾,剛才送飯的那人又過來收拾好桌子,然后退了出去。 凌霽吃完飯就回了屋,趙清爽也沒去找他,兩人今天第一次見面,說實話還有些尷尬,她也不知道該找他聊些什么。她也回屋睡了個午覺,然后帶著富貴兒在宅子里轉了一圈。 不得不說這宅子是真的大,光是亭子都有好幾個,趙清爽逛完之后,又在人工湖旁邊喂了喂里面的錦鯉:“富貴兒,你說這池子里得有多少條魚啊?” 富貴兒道:“至少有幾百條。” “嚯。” 晚上還是中午那人來送飯,菜色不比中午好。凌霽吃得不多,仍是吃完飯就回了房。趙清爽又出去轉悠了一圈,然后回來沖了個澡。 凌霽的主臥是有浴室的,但趙清爽的次臥沒有。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在外面的浴室沖好澡,走出來對著洗手臺前的鏡子照了照。 洗澡時她是把面具摘下來的,這會兒也沒戴回去,因為她打算給自己上上藥。 特制的藥膏膏體柔潤清涼,擦在臉上舒服極了。趙清爽仔仔細細將藥膏涂抹在臉頰的疤痕上,還沒完工,就從鏡子里看見凌霽坐著輪椅從屋里出來了。 趙清爽愣了一瞬,用手擋住臉上的疤,尖叫一聲:“啊——!” 富貴兒:“……” 第5章 趙清爽平時臉上長個痘,都要想辦法遮一遮,更別說現在臉上兩道猙獰的疤。 雖然她自己有靈丹妙藥,知道能治好,但也不想這么猝不及防地被旁人看到。 更何況還是一個長得這么帥的旁人。 凌霽看到她捂臉,下意識地別開目光。女子都在意自己的相貌,趙清爽平時也是戴著面具示人,肯定是不想別人看見她臉上的疤的。 趙清爽見他轉過頭,動作迅速地將面具戴回臉上。 凌霽雙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微側著身子,似乎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趙清爽戴好面具后,沒有第一時間逃回屋,而是走到凌霽身邊問他:“你剛剛是不是都看見了?” “沒有。”凌霽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趙清爽瞥著他沉默兩秒,再次開口:“通常這么說就是看見了。” 凌霽嘴角微微動了動,卻沒說話,趙清爽一本正經地道:“你知道嗎,我的面具現在跟我的衣服沒兩樣,你看到了我沒戴面具的樣子,就等于看見了我沒穿衣服。” “……”凌霽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趙清爽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捂著嘴笑了起來:“哈哈哈,我逗你玩兒的。” 富貴兒:“……” 它覺得趙清爽忒大膽了,連凌霽都敢逗,看來是時候給她科普一下凌霽對付人的手段有多可怕了。 凌霽稍稍抬起頭,看著她沒說話,趙清爽忽然有些笑不出來,干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那什么,你是出來做什么的?” 凌霽收回目光,恢復了慣常的疏離:“出來倒杯水。” “哦,那我去幫你倒吧。” 凌霽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趙清爽已經朝客廳走去,用凌霽的杯子幫他接了一杯溫水。 “給你。” 凌霽盯著那杯子看了一會兒,才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趙清爽道,“不過說起來,這里怎么只住著你一個人,連個照顧的傭人都沒有?” 凌家其他人自己不照顧凌霽就算了,竟然連個傭人都不給他安排。 凌霽道:“原來有,后來被他們撤走了,再加上我之前砍斷了一個人的手指,就更沒人敢過來了。” 趙清爽:“……” 凌霽是不是在威脅她? 凌霽看著她一瞬間呆愣的模樣,似乎是覺得滿意,幾不可見地扯了一下唇角。 趙清爽故作姿態地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非常刻意地跟凌霽提了一嘴:“我剛才是在上藥,我的臉用不了多久就能治好了。” 如果在她原來的世界,藥物配上她自己打坐修行,很快就能恢復,但這個世界靈力稀薄,即使是在這里,也沒法跟她原來的小山頭一樣,估計得多用些時間才能管用。 “嗯。”凌霽淺淡地應了一聲。 趙清爽覺得他壓根兒就沒信她說的,跟他較起了真:“我是說真的,我不僅能治好我的臉,我連你的腿都能治好。” 凌霽臉色忽然又變了變,眸色比剛才陰沉許多。富貴兒抱怨趙清爽:“你跟他提什么腿,他現在敏感著呢!” 趙清爽道:“我真能治好啊。” 富貴兒想捂臉,它看出來了,趙清爽可能就是想走劇情,被凌霽虐。 呵。 凌霽放下手中一口沒喝的水,漂亮的眸子冷冷地看著趙清爽:“我的腿接受過最好的治療,就連世界一流的醫生也說想恢復如初不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再站起來。” 他的氣質天生就帶著距離感,讓人不敢親近,動怒的時候更是讓人退避三舍。 可是趙清爽不怕他。 她迎著凌霽的目光,跟他對視兩秒,隨后微微彎下腰,湊近他道:“要不我們打個賭,如何?” 凌霽沒答話,趙清爽的臉雖然毀容了,但此刻跟他對視的這雙眸子,倒是極美。 “我要是能把我的臉治好,你就讓我幫你治腿。” 凌霽收回目光,將輪椅調轉了個方向:“等你真治好你的臉再說吧。” 他回屋以后,就把房門關上了,趙清爽看了眼緊閉的門,撇了撇嘴也轉身回了屋:“以前那么多拿著金銀珠寶找我治病,我都不一定治呢。” “你真不應該去招惹凌霽。”富貴兒跳到床上,跟趙清爽道,“他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他之后報復凌家其他人的手段可謂心狠手辣殘忍至極,要我給你展開講講嗎?” “別了。”趙清爽捂住耳朵,躺到床上,“馬上要睡覺了,我不想聽太刺激的。” 富貴兒蜷在她身邊,懶洋洋地問她:“那你要在這里住下去嗎?” “嗯。”趙清爽應了一聲,“這個世界要再找一個靈力這么充沛的地方可不容易。” 她翻了個身,面朝著窗戶。因為空調還沒人來修,所以她將房里的窗戶都打開了。她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這里山清水秀靈力充沛,還有一條現成的狗,偶爾還能調戲調戲凌霽……害,在哪兒退休不是退休呢。” 富貴兒:“……” 她怕不是只想調戲凌霽。 “說起來,我們就這么消失了,虎妞一只狗孤零零地留在那兒,會不會餓死啊?” “這你就不用cao心了,它比你還精呢,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家人屋里撒嬌賣萌。” “……這樣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富貴兒就把趙清爽搖醒了:“起床了,虎子說今天上午要安排你們跟凌霽奶奶視頻。” “……”趙清爽睜開一只眼看它,“大清早你就去勾搭虎子了?” 富貴兒不想理她了:“那等會兒讓凌霽親自過來叫你吧。” 趙清爽沒打算勞煩凌霽大駕,自己麻溜地起來了,她戴好面具走出側臥的時候,凌霽已經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了。 休息了一天后,凌霽的面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頭上軟趴趴的黑發,今天也特地打理過,還用發膠定了型,梳成四六分,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穿著一件胸口刺繡的國風白襯衫,正端著碗,喝了口粥。 凌霽這個人,雖然坐著輪椅,可身姿比許多正常還要挺拔,坐著也是端莊自持的模樣。 趙清爽再次感嘆了一下他的氣質著實出塵,在她原來的世界,許多修真的人都比不了。 “早上好。”趙清爽走過去,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凌霽對她點了點頭,算是問好:“等會兒要跟奶奶視頻通話。” “好。”趙清爽看著他,笑著挑了下眉梢,“所以你才特地打扮過了吧?” 凌霽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說:“我爺爺在國外養病,我奶奶一直在那邊照顧他,他們現在年事已高,不能再受什么刺激,所以你等會兒跟奶奶說話,只撿好的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