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薩沙現在就是后悔。 反正就是后悔。 出去旅行就是他和夜翼兩個人的拍腦袋決定。 源于某天晚上, 他和夜翼靠著背在宿舍里打游戲時,夜翼問的那句“寶寶, 戀愛一周紀念日, 打算怎么過呀”。 薩沙瞪圓眼:“一周還有紀念日呢?怎么這么多儀式?” 夜翼:“你要是也跟30多個妹子談過戀愛,也會養成每天看日歷的習慣的——這是作為模范男朋友的求生欲。” 薩沙就爬起來, 給他呼嚕毛:“可可憐憐,迪基可憐。雖然我還是覺得你好像在炫耀。” 他倆開始誰都沒當回事。 夜翼自從掛牌當他男朋友以后,就經常跑到他宿舍里來打地鋪,美名其曰是在同居, 其實就是跟他一塊打游戲煲劇。 薩沙本來就是自由奔放的豪放派, 東西從來不收拾, 夜翼比他更豪放。 這兩個湊頭搞同居,宿舍亂得查爾斯連輪椅都推不進來。 查爾斯總是打開宿舍門,又微笑著關上, 推走:“……” 臨睡前, 夜翼又問了一次關于戀愛一周紀念日的事。 薩沙剛好在玩打企鵝, 隨口就回答:“走,去南極看企鵝。” 夜翼:“走。” 薩沙:“走。” 夜翼:“走。” 兩人懶成一團, 都躺著沒動。 薩沙:“走不走?” 夜翼:“走。” 薩沙:“走,誰不走誰是狗。” 夜翼:“……” 薩沙:“……” ……于是就這么定了。 對于蝙蝠家而言,開架飛機去南極并不是什么難事。 主要是他倆埋頭研究了一下攻略,現在是5月份, 春分3月22日到秋分9月22日之間, 南極好像是極夜。 薩沙:“那就只能看夜里的企鵝啦?” 夜翼:“兩個選擇。第一, 咱們可以等到戀愛5個月紀念日的時候再去。“ 薩沙:“迪基,你最長的一段戀愛談了多久?“ 夜翼:“……半年?” 薩沙:“最短呢?” 夜翼:“……一個晚上。” 薩沙:“……有句港句,第一個選擇真的不太靠譜。” 夜翼:“第二個選擇,咱們去看白天的北極熊。” 薩沙很快地:“我不去北極。” 夜翼一頭栽在他床上,爬到他身邊來,舉著光屏給他分析: “寶寶,其實我們現在去南極也行。rua完了企鵝,我們可以造個小冰屋,躲在里面看極光。“ 薩沙想了一會兒,說:“我倆去看極光吧。“ 又說:“我還沒看過。不過一輩子看一次就夠了。” 他們的計劃是,先開著房車晃晃悠悠一路南行,磨蹭到了接近夏至、南極圈完全進入黑夜時,就換乘飛機進入南極。 這是一趟長途旅行,預估得有兩三個月。 夜翼一直是個說走就走的風中少年,回去跟警局請了年假,就躺在房車上等人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薩沙還得跟學校的人一一告別,因為等他旅行回來,估計就不在澤維爾天才學校蹭宿舍了。 不過跟末日時、誰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第二面不一樣,和平世界的告別,更像是一場鬧哄哄的通訊錄互換儀式。 快銀急吼吼要走了薩沙的電話號碼,轉手就開始高價甩賣。 大家都知道,只要他們彼此有時間,還是可以隨時聯系上小金毛。 在這樣的世界,朋友奔赴相見,不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而已。 薩沙跟同學們鬧騰完告別儀式,找查爾斯告別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半夜。 他找了半天,才在學校大門口找到查爾斯。 眉目溫柔的教授正坐在輪椅上,拉著一個剛被送來的變種人小姑娘,輕聲細語地安撫她。 這在澤維爾學校,是很常見的景象。 每天都有不少被家庭遺棄、又被孤兒院棄養,兜兜轉轉被送到澤維爾學校來的小變種人,通常由查爾斯接收,安排他們的起居生活。 薩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時候,正好看見小姑娘衣衫襤褸,很抗拒地說: “我要走,這里不是我家。” 查爾斯像當初擼薩沙一樣,慢慢地摸著她的后背,溫溫柔柔說: “哪里是你的家呢?是有爸爸mama在的房子嗎?” 小姑娘不吭聲,她只是下意識背過手,摳自己背上結的痂。 會被送到這里來的小變種人,通常都有一個極端嚴酷的原生家庭。 她背上丑陋的兩塊疤,就是她沒法控制自己的意念能力,不小心打碎了mama的鏡子時,被mama用火鉗燙的。 可小姑娘很執拗:“這里不是我家。” 查爾斯:“莉莎,你的出生地不一定能稱為家,你的父親母親不能代表家,那些會讓你想要半夜逃出來,茫然地光腳走上公路的地方,不能成為你的歸宿。” “直到你到了一個地方,再也不會焦慮害怕,可以心安理得偷懶,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做,也能獲得很好的親吻和擁抱時,這樣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 “給我一個小小的機會證明,好嗎?” 查爾斯講話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存可靠,大手輕輕摸著小姑娘的腦袋。 薩沙在門后杵了一會兒,不想打擾他們,就又輕手輕腳走了。 他收拾行李的時候,查爾斯的聲音在腦袋里響起:【你是來跟我告別的嗎,薩沙?】 薩沙:【對,我要出去玩啦。】 查爾斯:【我聽夜翼說了,挺好的,我想蝙蝠家也有足夠的裝備,能讓你在南極追著企鵝跑。】 他又輕聲問:【你還會回來嗎?】 薩沙愣了一下,笑:【我當然要回來。不然能去哪里呢?】 查爾斯也笑:【祝你玩得開心。】 …… 薩沙和夜翼開著輛小房車,說走就走了。 薩沙當然沒忘了帶上他的花盆,還有狗狗小氪。 小氪最近表現得有點奇怪。 房車在鄉鎮里開開停停,薩沙會帶它下來溜達,放放風。 而它老是喜歡突然興奮,然后吐著舌頭往薩沙身邊某個犄角旮旯沖,比如電話亭、便利店、籬笆墻、甚至房頂什么的。 可是沖到一半,它又會很困惑地支起一邊耳朵,像是一下子又找不到目標了,又像是在凝神聽什么東西。 薩沙一開始還以為,它又想去騎小母狗了。 可是這種情況發生了五六次后。 小金毛站在房車邊上,開始時常抱著胳膊,凝神看著小氪。 小氪很心虛。 小氪趕緊翻肚皮:“嗚嗚嗚~~” 翻了肚皮,小金毛也不來摸它。 小氪只好狗頭狗腦地過去,扒拉他的褲腿,把狗頭塞到薩沙兜里。 美隊風雨無阻地跑來澤維爾學校送花,結果被告知薩沙出門旅行去了。 查爾斯送給他一個小盒子,美隊打開看看,里面是他那塊銀色的舊狗牌。 狗牌邊上的銹跡和黯淡血污,被小金毛花了大力氣一點點磨掉了,整塊金屬牌被磨得亮閃閃的,就像新的一樣。 美隊把自己的牌牌捏在手里,很小聲地問:“薩沙還是不想要嗎?” 查爾斯被大兵可憐的神情逗笑了,輕聲說:“薩沙說它只有在英雄手里時,才會發光。如果給了他,對它就太不公平了。” 金發大兵看看手里的牌牌。 金發大兵進入沉思。 金發大兵又看看查爾斯。 美隊眼巴巴地:“薩沙比較喜歡能自動發光的標識牌?” 查爾斯:“……” 如果他還是當年那個有點傲氣的小年輕,這會兒可能會激動地拍著輪椅扶手,站起來踢他一jio,最好把那根直腦筋踢個彎道出來。 美隊攥著自己的狗牌,邊想著什么,邊跑步回去了。 托尼最近卻很不好過。 絕境病毒5.0開始上市推廣了,但是推進過程非常不順利。 絕境病毒5.0雖然是被作為治療用途研發的,但是它的1.0本源,的確來自超級罪犯基連,這讓它的風評一落千丈。 托尼花了8年時間,把絕境病毒的成癮性,和使人變得偏執、增強敵意、暴力傾向加重等等副作用,用上千萬次試驗,最終確認消滅殆盡。 它真正變成了跨時代的偉大發明。 尤其對于先天缺陷群體,它的意義幾乎等同于改變命運;對人類醫學而言,無疑于一場八級地震——說得直白點,它的價值,足以將人口死亡率硬生生砍下去一半。 然而,當托尼出于公民知情權,將5.0的前世今生公開時。 大量媒體的冷嘲熱諷,劈頭蓋臉向他打來。 最冷酷的一句評價,就是“繼售賣軍火后,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終于找到了更有趣的殺人方式——向我們售賣毒品“。 保守宗教派的反對聲則更加難聽。他們認為,一個人就算有先天殘障,或者因癌癥去世,全都是上帝的安排。 絕境病毒卻連這些都能改變。 托尼·斯塔克憑什么? 他算什么? “斯塔克先生,讓我們都坦誠些。當年關停軍火部門,讓您的公司市價跌了幾個億,而隨后您轉向的清潔能源研究,也一直沒能為斯塔克集團獲利——” 以毒舌著名的脫口秀主持譏諷道。 “——我們很多人都想知道,您現在是不是挺著急的?所以不得不從以前交手過的敵人手里,偷取絕境病毒,包裝一下再賣給我們?” 后臺的佩鉑皺皺眉,對手機說:“好了,到此為止。讓公關部門主任上,把托尼換下來。” 戴著茶褐色墨鏡、英俊的小胡子男人,坐在直播間的沙發上。 盡管主持人的話語和觀眾的目光,都像利劍一樣戳刺向他,他卻似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他只是淡著眼神,往某處看,似乎在想什么。 “你知道嗎。” 托尼突然開口了。 “我完全可以這樣做。” “在整個城市的水源中注入絕境病毒,但那不是絕境病毒本身,而是一個30天試用版。30天后,試用期結束,所有被絕境病毒變得年輕健康的人們,再次被打回原形。你覺得到了那時,會有多少人為我付錢?” 主持和觀眾開始還在嗤笑。 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何等可怕、卻又能被輕易實現的陰謀,只憑托尼·斯塔克一個人的道德感約束時。 沒有人再笑了。 他摘掉墨鏡,溫暖的棕色雙眸看著主持,唇角微微勾著,輕聲: “如果我的絕境病毒,讓你擺脫你的先天肥胖癥,讓你在那30天內,體會到不必要再成為一個諧星主持的人生——你會為我付錢嗎?” 主持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佩鉑在后臺扶著額頭:“噢,托尼。” 又搞砸了。 他們的公關主任又要禿頭了。 他好像還說過,他要是禿成了盧瑟那樣,要問托尼要工傷費來著。 托尼直到回到斯塔克大廈頂層,還在發火。 他胡亂扯開了自己領帶,隨手抄起冰桶里的威士忌,咕咚咕咚灌了一口,又把自己的拳頭砸在落地窗上。 佩鉑一如既往地在他身后忙碌,七八個電話一起處理: “e on,托尼。你也老大不小了,知道那些主持人制造爆點提高收視率的一套,怎么還是老上當?” 托尼喃喃道:“人類走得太慢了。” 對于一個絕世天才而言,往往需要付出比平常人更多的耐心,去走向人群。 對他來說,人類總是走得太慢,慢得他恨鐵不成鋼。 歷史上任何一個驚破天、劃時代的發明,總要被畏首畏尾、磨磨蹭蹭的人們指點半天,耗費一代、甚至幾代頂尖科學家的生命,才能像個害羞的小女孩一樣,扭扭捏捏走向人群。 佩鉑風風火火:“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末了腳下一頓,又問:“托尼,你告訴我,投放水源那件事,你不會一氣之下真的去做吧?“ 托尼看著她。 “我不會。”他說,“哪怕為了你,我也不會。” 佩鉑離開后,男人一個人坐在沙發里。 茶幾上有個黑色的手環,打著蝙蝠標志。這是蝙蝠俠剛還給他的絕境手環,里面的絕境病毒5.0已經全部進入薩沙體內,手環已經空了。 薩沙的身體恢復得非常好。 而且由于有絕境病毒5.0的作用,他的人造人身體,終于開始跟體內一直無法取出的氪星肋骨相容。 再往后,薩沙的身體,就會真正獲得一些氪星基因的好處,類似在陽光下恢復力量,和提高自愈速度等等。 這是這個糟糕的晚上,最讓他欣慰的一件事了。 托尼看了會兒那個黑色手環,嘴角很溫柔地勾著,眼神卻有些黯然。 薩沙對白罐包括他的東西,都有ptsd反應,所以想給他治療,就只能讓蝙蝠家代替他送出這份禮物了。 雖然道理他都懂,可是…… 如果小王子知道,這是自己想要給他的花束,那該多好啊。 托尼把一瓶酒喝光了。 隨手拾起茶幾上的手環,準備到工作間去。 他自己是手環的制造者,手環一過手,就感覺不對勁。 ……它被拆卸重裝過。 托尼把裝著絕境病毒的艙口打開,拉出那支細長的空管。 旁邊塞著一張很小的紙條。 上面的字跡丑丑的,圓滾滾的。 “——謝謝你,托尼。” 背面用更小的字寫著:“但是球球你還是別再突然出現嚇我了……” 男人呆立了片刻。 跟著,他笑了一下,把酒瓶放下,重新坐回沙發上。 把臉埋進了手心里。 ——是的,他差點忘記了。 ——這就是白罐得不到的一切。 也是托尼·斯塔克想要的一切了。 ※※※※※※※※※※※※※※※※※※※※ (終于寫完檢討的小蜘蛛此刻正在追逐房車的路上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louise、atruffle_、阿樂行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混亂正義、小君、風馗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烏拉拉、安清、依然墨然 2個;我是聲控的貓、土豆豆豆豆豆豆、蘭翼、紫色、重嘉、阿尹、17君、尋尋尋即、鹿飲清溪、張草紉、魔方格、千里、淺生若憐、數著羊睡覺、28042395、帕薩尼亞斯、陳百百、筱汐、承君、江祁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帕薩尼亞斯 115瓶;糖糖 52瓶;土豆豆豆豆豆豆、春天不是讀書天 50瓶;朝柳暮辭、雨暮、咖啡 40瓶;十三微薔 37瓶;折紀 34瓶;涼亭、aa 30瓶;扎心的紅薔薇 22瓶;~(≧▽≦)/~、烏拉拉、酒爵、青、不解釋不解釋、請叫我芝麻包、一米陽光 20瓶;呵呵 15瓶;carollorac 14瓶;辭貉、影子先生、一只烤紅薯、阿毒愛吃呱、可糯米糍、月笙、小蜘居、妮子、重嘉、拾荒隊小隊長、每天都好餓、看到我就叫我去畫圖、來自火星的豆豆、九歌、wissure、飛鳥、蒼茫 10瓶;鹿飲清溪 8瓶;愛吃栗子和記憶、深度社恐 7瓶;我就想潛著水、伊蘭、摩西與紅海 6瓶;奈哲爾、蛋蛋、今天也在云養狗、裝b我最行、余秋昭、四大皆空、扶乩 5瓶;小胖不想上班 3瓶;無聊的假期、幽憐公主、冷寂之靈、.l.、吃皮不吐瓜、動也不想動、送你一個小丸子、小眼和飛鳥 2瓶;姬煜烜、弗如盎兮、喬家三少、萬葉千聲、紙鶴無名、風斯在下、噗嚕嚕、么小咪、竹九青、楓香脂、楊昭昭、云醉月微醺、黑銀曜、月黃泉、載陽、拓翡、秋沫蘇、在星夜里、子夜吳歌、續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