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與知更鳥
…… 薩沙這一場大病, 腦膜炎都差點給燒出來;在腦子里共生的系統,都差點被燒傻了。 他醒來的時候, 狗系統還在給自己一遍遍重啟,嗶嗶叭叭的,連放哨功能都開不了。 一人一統躺尸中, 相顧無言。 薩沙在病床上動了動。 他的左腳沒什么感覺, 左手也是。 他開始以為是房間沒開燈,后來發現這里的墻都是暗金屬色,顯得光線很暗。 有個黑發青年背對著他,坐在他的床邊邊。 翹著二郎腿,正在看墻上的小電視。 ……明明有凳子,他卻非要坐自己床上。床太窄,這人屁股又特別翹,結果把他的左手給壓著了。 薩沙:“……” 佛了。壓就壓吧。 遇事不決就重啟的狗系統,總算恢復正常, 開始清點薩沙昏迷期間的任務獎勵。 系統:【閃電俠, 偏離值下降至0%,任務成功。獲得100點獎勵,以及[ssr碎片禮包x1]?!?/br> 系統:【沙贊, 偏離值下降至0%,任務成功。獲得[ssr碎片禮包x1]。】 系統:【綠燈俠, 偏離值下降至58%。獲得100點獎勵。】 系統:【美國隊長, 偏離值下降至64%。獲得100點獎勵。】 系統:【蜘蛛俠, 偏離值下降至52%。獲得100點獎勵?!?/br> 系統:【獎勵清算完畢。狗宿主目前獎勵點數:390, ssr碎片禮包:2個?!?/br> 薩沙咸魚般看向天花板。 薩沙:【請問我是不是昏迷了一年?!?/br> 系統:【不是,狗宿主昏迷了四天。狗宿主昏迷期間,你爹把整個地球都掘了一遍,還跟反抗軍打了三百回合,場面一度十分火爆。】 薩沙想象了一會兒,還是想象不出有多火爆。 他開了一下心電通訊器,想呼叫佩鉑,發現耐久也用完了。如果他選擇回正義大廳,估計就真的要孤軍奮戰了。 好在托尼爸爸已經出發去找小蜘蛛了。只要托尼不褪色,他對鐵罐爸爸就還挺放心的。 于是他躺在床上,仔細回憶了一遍圣殿之戰,覺得自己當時應該第一個放倒渡鴉才對,這樣就沒人知道是誰干的壞事; 但想了想,時間真的來不及。要是優先放倒了渡鴉,比利可能就保不住了。 靠。命中注定要在他爹黑名單上記一筆,連讀檔都跑不了。 屁股很翹的黑發青年,背對他坐著,還不知道薩沙醒了。 他托著腮,拿遙控器無聊地換臺。 薩沙艱難地側了側頭,陪他一起看電視。 電視里,除了低齡動畫片,就是不義政府的教育宣傳片,大部分都是風景紀錄。 薩沙看著青年換了一堆臺,每個頻道都是貓和老鼠,多少有點明白為什么會爆發起義了。 切了一小會兒,屏幕畫面突然一黑,中央出現“jl”兩個大寫字母。 這是最高政府的全球臨時播送。 畫面里,是熟悉的正義大廳背景。 薩沙一眼就看見他爹。 最高元首雙手虛握成拳,向前撐在會議桌上,目光平靜而漠然,直視鏡頭。 而在他左右兩側,不義聯盟的鷹派成員,一字排開—— 其中沒有哈爾。 短短四天時間,男人已經完全不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了。 明明還是那張太陽神一樣英俊的臉,還是那雙含著萬千星空的藍眼睛,可他臉上某種冷酷陰暗的東西,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與從前那個人間之神大相徑庭。 系統:【超人,偏離值:400%。】 ……比自己離開時,足足翻了一倍。 薩沙不吭聲。 “尊敬的地球公民,我是地球現任最高領袖,卡爾·艾爾?!?/br> 卡爾平靜地說。 電視屏幕里,所有聯盟成員的制服,似乎都有微妙的調整——色調暗了不少。 一眼看過去,整個畫面都暗了一個度。 卡爾·艾爾早已換掉破爛的舊制服——如果薩沙沒記錯,超人最初的制服,還是母親瑪莎縫紉的——穿上一件冷藍色的薄鋼戰衣; 他胸前那個巨大的“s”仍在,肩上卻多了一對鋒芒畢露的肩甲。在肩甲下方,極具威嚴的帝王紅披風,往男人身后延展開去。 卡爾:“距離那場駭人聽聞的反政府暴行,已經過去四天。在這四天時間里,我們抓獲并處死了大量反政府武裝人員,但狡猾的叛軍首領、及促成此次暴行的恐怖分子們,仍在逃亡中?!?/br> “自5年前,世界被一起極端殘忍的恐怖事件完全顛覆,我就從未忘記過建立政權的初心。我要從根源上杜絕此類事件再度發生的可能,我要讓我的人民生活在絕對正義、公平、安全的環境。” “尊敬的地球公民,我認為唯有你們的生命,才是這顆星球最寶貴的財富;這一點從正義聯盟建立至今,從未變過——這正是我們日夜戰斗的理由?!?/br> “我呼吁我的人民,將秩序的破壞者、社會災難的根源,扼殺在黑暗中——我將以地球領袖的名義,向他們發出最高通緝令?!?/br> 屏幕上開始陸續出現通緝照,黑發青年邊看邊嗑瓜子。 “演講稿可以?!彼匝宰哉Z。 薩沙在枕頭上歪著腦袋看,第一張照片,是一個黑發藍眼、冷漠俊美的男人。 下方有一行小字,寫著“叛軍首領布魯斯·韋恩”。 第二張是萊克斯·盧瑟,第三張是閃電俠巴里·艾倫,第四張是沙贊比利·巴特森。 第五張通緝照沒有人,是一個空白的人形。 底下的小字寫著“地球最后一位王室成員”。 系統:【狗宿主的頭銜是真滴拉風?!?/br> 最高元首說:“如果你有前四人的線索,可以直接向維和部隊提供,政府會以無上榮光和豐厚金錢,作為回報。至于第五位主犯——他是我的私人囚犯,我會親自追捕?!?/br> 英俊如阿波羅的男人,抬著他冷沉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鏡頭。 他輕聲:“——你不會想知道,被我抓住會有什么下場?!?/br> 全球播送結束后,屏幕上又開始放貓和老鼠。 黑發青年居然看得挺津津有味,聽見身后傳來低低的悶咳聲,這才回頭看了看。 黑發青年:“哈嘍,小王子。需要什么嗎?要喝水不?!?/br> 薩沙燒得小臉發白,嘴唇起皮,聽他說水,就舔著嘴巴,點點頭。 青年蹦下了床,出去轉一圈,很快就進來了。 然后又一屁股坐在他左手上,俯身扶起薩沙的腦袋。 薩沙伸手想抓杯子,結果手抖得像帕金森,一杯水差點潑自己臉上。 那個青年輕輕笑了聲。不在意地傾斜杯口,示意他喝。 三級傷殘人士·薩沙,只好就著他的手,默默喝杯子里的水。 黑發青年皮膚冷白,上半張臉戴著漆黑的多米諾面具,讓他優美的唇形和下頜線,顯得非常引人注目。 他還總喜歡唇角勾勾,笑瞇瞇的??粗壓孟嗵?。 系統:【夜翼,偏離值:0%。人物卡已收入背包中。】 薩沙當然知道他是誰。蝙蝠俠的養子,迪克·格雷森,哥譚第一代羅賓,布魯海文的夜翼。 他的身形,不像超人和蝙蝠俠那樣肌rou賁張,而顯得更為修長,看著還有種活潑的少年感。 但薩沙的眼睛,溜到他握杯的手上。 藍黑色緊身衣下,包裹著青年緊繃結實的小臂。想必這雙手揍人時會相當疼,一點也不像表面上這么和氣。 夜翼跟他嘮嗑:“你可算醒了。你知道你已經是我們這的大名人了嗎?” 薩沙啞著嗓:“為什么。” 夜翼:“幾秒鐘放倒半個正聯,你這實績,可以氣死3個達克賽德,9個布萊尼亞克,2000個以前的萊克斯·盧瑟?!?/br> 薩沙被他整樂了。但他笑的時候,一下子沒把住,咳了個半死不活。 夜翼知道他還在病中,就把水杯放到床頭,站起身,把燈光一點點調暗。 夜翼:“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床頭有按鈴?!?/br> 他還伸手叮叮戳了兩下,給小王子做示范。 薩沙邊咳邊說:“我的衣服呢……” 夜翼拉開病床邊的柜子,把洗干凈的紅兜帽亮給他看:“在這里?!?/br> 看見薩沙顫巍巍伸手去掏,他順手拿給他了。 薩沙把他的衣服抱在被子上,說了謝謝。 夜翼笑了:“不客氣,yhness.” 門關上了。房間陷入安寧和黑暗中。 薩沙把柔軟的紅兜帽,蓋在自己腦袋上。 這是氪星人的正裝,克拉克親手給他做的。 他溫柔地給小王子穿上紅兜帽和小靴子,告訴他,在他的故鄉,大家都愛穿著漂漂亮亮的兜帽斗篷,去參加城里的舞會。斗篷脫下來,里面就是各種好看的舞會服裝。 如今,他熟悉的克拉克·肯特已經離去,留下來的是冰冷而陌生的卡爾·艾爾。 他埋在衣服里,努力地吸了吸,發現連那一點點屬于克拉克的溫暖味道,也全都散干凈了。 這件衣服。 是他從人間之神那得到的一切。 小王子腦袋上蓋著衣服,在寂靜和黑暗中,昏昏沉沉睡過去。 …… 過了兩小時,鈴響了。 夜翼溜溜達達到了病房。 推開門,金發小王子已經坐起來了,小臉還是白的,低聲問他廁所在哪里。 夜翼:“來吧,我帶你去?!?/br> 薩沙左腳打著厚重的石膏。他開的悍馬跟墻壁相撞時,腳骨被夾得粉碎。 夜翼在床邊站著,下意識比劃了一下,俯身想把小王子抱起來。 結果他的肩膀,被對方的手抵了一下。 倒是沒用力。不過情商極高的夜翼懂了。 夜翼:“到我背上來?;乩锸裁炊既?,要一張輪椅還得排隊呢?!?/br> 薩沙忙一迭聲地:“謝謝謝謝?!?/br> 離開這間小小的病房,薩沙被背到了一條人來人往的金屬走廊。 這里大概是反抗軍基地的醫療用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快步走來走去。 像他那樣狹窄的單人病房,還有很多,密密麻麻地建在走廊一側;而走廊的另一側,則是排滿了擔架和醫療艙的病房宿舍。 人很多,非常多。 薩沙想起寂靜寥落的華盛頓。懷疑地面上的人,全都涌到地下來了。 在充斥苦痛與折磨的醫療基地,小王子那張得天獨厚的臉,顯得更加招眼。 夜翼背著他沒走多久,走廊里不少人頻頻回頭張望。 薩沙:“……” 他把自己的金毛腦袋,放到夜翼另一側肩膀上。 夜翼感覺到了,嘴上沒說什么,盡可能靠著墻根走,用身子遮著他。 他輕快又靈活地拐了兩個彎,找了個相對偏僻的洗手間。 夜翼用腳頂開了門,把人放在馬桶上,就走到門口哼著歌等。 等聽到沖水聲了,才又走進去。 他先找紙巾把洗手臺擦干了,再像抱小貓似的抄著薩沙腋下,把人抱到洗手臺上坐著。 這人性格真的很體貼,搞得薩沙挺不好意思的:“謝謝謝謝?!?/br> 夜翼笑:“放輕松,殿下。也許你更希望讓男朋友來照顧你,但碰巧他不在;而我還勉強能算個合格的護工,所以有事盡管說就行?!?/br> 薩沙:“……我剛被甩。你要聊這個,我可就哭了?!?/br> 夜翼忙說:“好好。再也不提了?!?/br> 薩沙心想,估計是小閃他們,沒跟別人提自己跟克拉克之間的事。 因此現在反抗軍這邊,普遍認為他還是所謂的“人類史上最后一位王子”,然后被當做政治工具,軟禁在正義大廳里。 倒也不錯,他想。 順便坐在洗手臺上,把臉也洗了。 夜翼一邊照看著這位落魄的王子殿下,一邊聽著耳朵里通訊器的聲音。 與平和的地下基地不同,地上的戰爭還在繼續。 有很多事,薩沙暫時還不知道。 四天前的圣殿之亂,被反抗軍里的很多人稱為“斯大林格勒戰役”——因為那很可能是與不義政府抗爭的,最大轉折點。 在這次戰斗中,薩沙為反抗軍帶回了沙贊、閃電俠兩個一線戰力,救回本可能當場處死的萊克斯·盧瑟,還為反抗軍提供了寶貴的53分鐘——超人及他的黨派被控制的時間。 而蝙蝠俠把薩沙給他的53分鐘,用到了極致。 全球各地的反抗軍,解放了超過70%以上的集中營,起義人群被全部疏散救走;蝙蝠俠自己率領的前線軍,把兵線一路推進華盛頓,幾乎推到了正義大廳門口。 維和部隊的裝備精良度和兵力,幾乎是反抗軍的三倍有余。但指揮官的智慧,完全可以彌補這一差距。 人類智慧,唯獨無法超越的。 是絕對的力量。 ……戰局在卡爾·艾爾清醒時,再度開始逆轉。 夜翼摸了摸自己腹部,那兒有大片的灼傷。如果不是他閃避及時,他半個腰子都得被熱視線削掉。 他當然不是什么護工。 前天夜里才剛下的火線,昏迷著,被救援部隊一路送到這里來。 氪星人瘋起來,簡直就是魔神降世。 如果不是蝙蝠俠還在前線跟他硬剛,他很可能會把整個地球掘地三尺,直到把他的金發叛徒抓出來。 夜翼想著,看了看洗手臺上的金發少年。 與在監控畫面上看到的相比,近距離看小王子的臉,他的容貌確實好看到了天理難容的地步。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恃靚行兇了。 但薩沙本人倒是對此不甚在意——可能還覺得挺困擾。噗啦噗啦往臉上亂拍水的樣子,像條在水坑里洗澡的小臟狗。 洗完了,小金毛甩甩他的狗腦袋,才發現旁邊的夜翼也被他甩了一身。 于是他又不好意思地笑。 蒼白如紙的臉蛋上,冒出兩個小酒窩,看著超級軟。 一點也不像那個把車飚得跟鬼影似的老司機。 ……夜翼立刻決定,不跟他談戰爭的事了。 反正等布魯斯回來,還是會抓他去談。嚴肅的事,丟給布魯斯就完事。 夜翼把他背出門,慢慢走:“餓不餓?午餐時間剛過,不過廚房應該有華夫餅,要不咱們去偷吃點?” 薩沙流口水:“好好好。” 從走廊到廚房的路還挺長,看得出來,這是個非常龐大的醫療基地。人們在這里躲避政治迫害,并且各司其職。廚房門口還有輪班表,只要手沒斷、會做飯的,都會志愿來為整個醫療基地準備熟食。 薩沙對這種末日風格的避難所,當然很熟悉。一時感覺就跟回了老家似的,人都在夜翼背上放松了不少。 用餐時間剛過去不久,廚房里沒什么人。一黑一金兩個腦袋,在廚房門口探了探,然后夜翼一閃身進來關門。 他用腳尖勾了張板凳,把薩沙放板凳上。 這里有下午茶時間,烤好的華夫餅都摞在保溫箱里。夜翼從里頭偷摸了兩個,拿紙巾包著,放進小王子懷里。 夜翼悄聲:“快吃,這里的廚師兇得很?!?/br> 薩沙趕緊躲在灶臺后頭,一邊咳一邊抱著餅啃。 夜翼在門口給他把風。把著把著,就有兩個漂亮姑娘過來跟他搭訕了;搭著搭著,姑娘們的手就開始不老實,勾下巴摸屁股,在夜翼身上一通亂走。 夜翼腦袋飆汗,還是把著門不讓進,臉上笑嘻嘻陪她們鬧。 才剛送走一波,又迎來幾個漂亮姑娘,纖手又開始往他的腰和屁股上夠。 薩沙在灶臺后頭邊吃餅邊看,總感覺夜翼要是在這守一下午,屁股得被姑娘們摸禿…… 夜翼在粉絲中有個雅號,dc第一人形自走炮。反派可以不推,炮不能不打,自成年起,炮從哥譚一路打到布魯海文;ics alliance評選過“50個最性感的男性漫畫角色”,夜翼還曾勇奪第一。 薩沙看著看著,心里有點慕了。 薩沙:【統統,你看看人家,過得有滋有味的,極端環境還有妹子往上貼。想想咱們以前,除了干臟活累活打喪尸,哪有這種待遇。】 系統激勵他:【狗宿主不必妄自菲薄。能有勇氣說出在氪星人手中賣屁股的話,狗宿主實力也不俗,建議未來在墓志銘上增加類似頭銜,例如‘第一人形自走炮架’?!?/br> 薩沙:【……滾!】 薩沙啃完餅,就向夜翼問佩鉑他們的情況。 夜翼:“他們還在北美。等布魯斯那邊順利結束戰事,反抗軍會進入很長的修整期。到時你就可以看見他們了。” 薩沙:“呃……我不是在曼哈頓嗎?” 夜翼笑:“這是位于南極冰層下的醫療基地。你懂的,這種地方總是得離戰場遠些——我們人類的體質比不上氪星人,如果連個安心養傷的地方都沒有,反抗軍的兵力,第一年早就打光了?!?/br> 薩沙:“那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蝙——” 夜翼打斷了他:“小王子,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專心養傷。” 薩沙也不再問。他確實元氣大傷,不好好養這副嬌氣得要死的身體,要是以后留下病根,發作出來更煩人。 他暫且不去想洗白之類的事情了。 薩沙乖乖吃藥,每天打針。 打針是為了讓腿部血液正常循環。一開始打在大腿上,小王子的身體太容易留疤,大腿rou給戳得五顏六色的。 后來大腿實在沒位置了,護士只好把針打在肚子上。 她摸著小王子白瓷一樣的皮膚,總是不忍心下手,覺得像在破壞一件別人費盡心血呵護的寶貝似的。 醫生給他們看了左腳的x光片。 骨裂的程度有點慘,總是唇角勾勾的夜翼,一瞬皺了眉。 薩沙反倒覺得他們大題小做。 他本來就是生存流宿主,受過比這重的傷多了去了;每個世界玩到快通關的時候,他身上通常都沒一塊好皮rou。 而且,就算這條腿廢了也沒事,干脆點直接截了,安個機械假腿,復健一下,又是一條到處蹦跶的好漢。 養傷期間沒什么好玩的,電視又只能看動畫片和他爹的帥臉。不過他發現夜翼這個人,是真的很有趣,跟他聊天打屁,比跟狗系統說相聲好玩多了。 被迫打入冷宮的系統:【……】 等半個月過去,薩沙因高熱感染的肺炎痊愈,他就讓出了那個vip小病房,拄著拐跟夜翼搬到病號宿舍去。 反抗軍基地用地太緊張,多人病房建得像個擁擠的火車車廂。六人間,上中下鋪,旁邊有升降按鈕,三層治療艙可以上下移動。 天花板上掛著吊瓶,個子高點的,進去會叮鈴哐啷撞腦袋。 薩沙跟著夜翼搬進去時,里面已經住了三個傷兵,正在打撲克。 看見大名鼎鼎的夜翼,傷兵們紛紛點頭打了個招呼。 看見小金毛探頭進來,三個人都滾地上了。 薩沙本質是個社會人,一看著宿舍里聚著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拿不知道從哪摸來的煙,遞過去: “抽煙抽煙,大哥抽煙。” 夜翼:“……” 滾在地上的傷兵們忙說:“不抽不抽,我們從不抽煙的?!?/br> 一個人看著小王子那張艷光四射的臉,還羞澀地把自己的大花臂,藏進胳肢窩里。 夜翼很無奈地:“你到底是小王子還是小痞子?” 就把他煙盒沒收了。 這是全球最大的醫療基地,除了反抗軍以外,還有很多逃難的政/治犯,魚龍混雜,也暫時沒有成形的法制管控。 夜翼不太放心,往小王子紅斗篷的兜兜里掏了掏,看有沒有人趁亂往他兜里塞大/麻。 這一掏沒把他樂死。 好家伙,他就說為什么這幾天,小王子的兜兜看著越來越鼓,這里頭簡直就是個百寶袋,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 用了一半的打火機,幾根鐵絲,半塊用紙包著的刀片,子彈頭,螺絲刀小起子,還藏了小半瓶伏特加。 薩沙乖乖撐著口袋,看著他在里頭嘩嘩地掏,嘴里不忘叨叨地給人解釋: “唉,都是撿的……這也是我撿的,這個起子有用……都是別人不要的,關鍵時候有用。你別拿走呀,都是我撿的,不是偷的?!?/br> 夜翼掏出了兩包嶄新的避孕套,勾著唇角,舉在薩沙眼前。 薩沙:“以備不時之需。” 夜翼樂了:“你還有這種不時之需?” 薩沙:“下水時可以保存食物,還可以封槍口。咱不是在南極嘛?!?/br> 這到底是什么居安思危精神,夜翼徹底服氣了。 他怕里頭又是釘子又是刀片,會割傷薩沙,就找了個厚實的牛皮袋,把那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裝回去,系在薩沙脖子上。 薩沙見他沒沒收,就對他嘿嘿笑。 夜翼拍拍小金毛腦袋。 他倆才剛躺進醫療艙,又碰上查房換藥。 傷員們排著隊給護士檢查傷口,夜翼輪著第一個,二話不說,兩手交叉拉著制服下擺,把上衣脫下來了。 先前薩沙住的是單人病房,夜翼經常溜過來跟他嗑瓜子,他還真不知道,原來夜翼也是傷員。 這會兒上衣一脫,青年精壯的上半身簡直慘不忍睹。 前胸后背都有大片灼傷,薩沙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能造成這種長條形灼傷的,除了他爹能直接氣化人體的熱視線,從身前擦過去,地球上估計沒別的武器能弄出這種傷口了。 不過觸動薩沙的不是這個。 夜翼后背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縫合傷,大部分都化膿淤血,看著很可怕。護士只好挑開線給他清理傷口,又三令五申要他別再亂折騰,夜翼都笑瞇瞇應著。 薩沙想起這些天,人家大兄弟背上有傷,還給他背前背后的,不由得有點感動。 等護士走了,從褲子里摸出一袋珍貴的小零食來,用身子遮著,悄聲說: “格雷森,你真是個好人。我的薯片分你一半?!?/br> 這里不比地上,零食水果都是奢侈品。 這一袋烤土豆片,還是小王子靠嘴巴甜和出賣色相,從食堂阿姨手里一點點摳來的,留著嘴饞時吃。 夜翼樂死了:“我干啥了就分我一半??帶你上廁所?” 薩沙:“你照顧我,對我好唄。我這是報答你?!?/br> 夜翼搖著頭:“看來你以前遇到的好人不多。” 薩沙見他不要自己的薯片,只好說:“那好吧?!?/br> 又把零食揣回褲子里。 夜翼靠在邊上,放輕聲音:“去睡吧,我在外面守著。還得等個電話?!?/br> 薩沙爬進治療艙里。 治療艙有點像密閉的太空艙,人躺進去,把艙門拉上,里面就是一片全然寂靜的黑暗。 艙內有不怎么好聞的純氧,一點點催眠氣體,還有刺激細胞高速再生的治療用射線,搞得他的石膏腿癢癢的。 不管怎樣,反抗軍基地的待遇,還是比他以前的臨時避難所好太多了。 薩沙發現,他現在很難安靜地躺上一會兒。有夜翼在旁邊陪著好些,真的一個人躺在這,他心里又開始難受。 眼前的黑暗變成星空。漫天星星都在往下落,而他跟人間之神接吻,整個人輕飄飄地往天上飛。 世界在黑夜里開出絢爛的花,甜美的香目眩神迷把他裹纏。 三個世界都沒人這么對過他,寵他、對他好、說愛他,所以幾輩子加起來,他都沒栽過這么大跟頭。 給人當舔狗,舔著舔著就真的成了狗,翻著肚皮露出真心任他宰割,一顆鉛做的心捧在手里只想溫暖他。做任務做到現在,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是為了點數,還是一心只盼他好。 可當他站在雪地里,盼著克拉克回來的那一刻。 ……他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一個凡人,接不住從云端墜落的神。 薩沙:【你覺得他現在是不是恨死我了?!?/br> 系統:【狗宿主,無論如何,你爹在這個世界就是罪人,是災變源頭。主系統不會把宿主們送往一個平安無事的世界,也不會發布無緣無故的主線任務。狗宿主不盡早完成任務,這條世界線只會越來越糟——像之前每一個末日世界一樣?!?/br> 系統一般很少像這樣跟他深入交流。本質上薩沙夠皮,求生欲也很強,不是特別需要cao心的宿主。如果有一天它不皮了,那就是在跟薩沙掏心窩子。 系統:【不知道狗宿主還記不記得,在失憶后醒來,經歷第一個世界時,狗宿主曾說過為什么要堅持做任務。】 薩沙:【因為我沒記憶呀,不做任務還能干什么?!?/br> 系統:【狗宿主說,‘或許任務做夠了,有一天可以回家?!?/br> 薩沙愣了一愣。他倒沒想到,狗系統把這句話錄下來了。 他剛醒來時沒記憶,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為什么犯傻接這種糟心差事,被送去的每一個世界都要死不活。 不過當時主系統說,只要通關了足夠的世界線,就可以實現最初許下的愿望。 說實話,薩沙對愿望其實不上心。 他最想知道的,還是自己失憶前到底在干什么,他的家到底在哪里。 玩生存流的宿主都必須有一顆強大的心臟,被丟進一個又一個末日將至的世界,看著社會一步步崩壞,人心一點點潰散,而他們必須在辛苦得來的任務獎勵和11連抽中,負重前行。 他想知道他的家會不會在一個正常的世界。沒有喪尸沒有瘟疫,沒有如影隨形的災難,一回頭能看見門廊安寧的燈光,而他回到家里,裹著毛毯倒在沙發上,不用打開放哨模式,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亮。 系統:【宿主通關原世界線后,就會進入新的世界。而原來的世界,則會完全抹除宿主的存在,按照被修改后的世界線發展下去——這也是狗宿主了解過的。】 薩沙:【我懂你意思。謝謝你?!?/br> 他清點了一下背包,發現背包里還有一盒“事后煙”。 雖然現在抽的時機不太對,但薩沙看中了“事后煙”的屬性: 10智力,和進入賢者狀態。 挺適合平復心情的,就掏出來點了一根。 “事后煙”不需要打火機點火,抽起來也不冒煙,薩沙叼在嘴巴里,感覺像吃一根小甜棍。 不過他確實平靜下來了,就跟狗系統說: 【我之前得了2個ssr碎片禮包來著,拆拆看?!?/br> 他現在的獎勵點數是390點,還有2個ssr碎片禮包。 生存流的ssr卡,是各種意義上的神器。有些時候,一個ssr道具甩下去,直接跳關也是有可能的。 薩沙在通關第二個世界·瘟疫危機的時候,就是抽出了一張頂級ssr,直接把人類搞了半個世紀沒搞定的疫苗問題給解決了。 他在人類最后的安全特區,把疫苗交到生死相交的戰友手里,握了一會兒手,告別詞還沒說完,啪地就被主系統丟到下一個世界去了。 系統:【打開‘ssr碎片禮包x1’?!?/br> 黑暗的治療艙內,薩沙眼前出現了3張金光閃爍的ssr道具卡。 不過這些道具卡都是碎的,不湊齊ssr碎片,卡就不能用。 【逆時鐘(碎片:5/40)。時間淹沒于昏暗的海底,穿行在沉默的血液之中。讓它與苦難的海水一起倒退,退至尚未崩塌的原點。品質:頂級?!?/br> 【倦鳥(碎片8/40)。故鄉送來一片曙光,無足的歸雀銜著光,穿越山海與原野而來。跟隨飛鳥翅間的光痕,直至回歸巢xue。品質:頂級。】 【永生之種(碎片3/40)。一切死亡我都死過,而我將在一切草木中重生。我與人間同生,與大地同生,與悲苦喜樂同生。品質:頂級。】 薩沙:“……” ……還是熟悉的畫風。不愧是神卡,連使用說明都得連猜帶蒙。 系統:【直到狗宿主集齊ssr卡碎片,ssr卡的詳細使用方式,才會完全顯示出來。集齊碎片才可發動ssr卡,每個世界只可發動一張?!?/br> 薩沙:【知道,知道?!?/br> 他看了看三張卡的文字說明,其實這卡面上的說明,至少把ssr卡的屬性講清楚了,只不過把實際用法模糊而已。 比如【逆時鐘】,光看名字,就知道跟時間倒流有關。估計是某種比讀檔更牛逼的大回溯術,世界重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