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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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不甘心什么? 景清怔怔盯著面前的少女,她忽然朝他靠近,便有冰雪中盛開的蓮花幽香撲面而來,他的心漏跳一拍,嘴唇情不自禁抿緊。 “你靠這么近作甚……唔?” 話未說完便被對方捂住嘴,景清猛地睜大眼,正欲推開懷里的少女,卻發(fā)現(xiàn)她神色緊張地擠眉弄眼,如小鹿般明亮烏黑的瞳仁里有妖獸的倒影出現(xiàn)。 他二人所處之地是上風(fēng)口,許是如此,有妖獸靠近都未聞到氣味,直到它們都摸到身后來了,才嗅到它們身上的腥臭味。 景清不動聲色地伸手摟住懷里的少女,下一瞬拍地而起,帶著人躍到頭頂?shù)臉渖希茄F便撲了個空。 獸類的低吼聲此起彼伏,放眼看腳下的樹林,有許多雙綠色的眼睛在晃動,不知來了多少妖獸。 “六師兄,現(xiàn)在怎么辦,打還是跑?” 錦悅死死抱住景清,生怕自己從樹上掉下去。 景清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腳下,萬幸,這群妖獸不會飛,他帶著蠢師妹御劍逃離便可。 “太多了,打不贏。” 他沉沉出聲,喚出幽冥劍飛離。 入夜后在秘境中亂跑極為危險,不如尋個隱蔽安全的山洞待一晚,等天亮后再找出口更為妥當(dāng)。 思悟秘境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以前被渡惡關(guān)進(jìn)來過好幾次,故而在此地要如何求生,他很有經(jīng)驗,很快便將錦悅帶到一個位于懸崖峭壁上的山洞內(nèi)。 奔波折騰一日,又挨了打,錦悅到山洞后累極了,不等景清收拾好角落的干草堆,便靠在石壁邊睡了過去。 烏云被風(fēng)吹開,半輪彎月露出,皎潔的月光溫柔地落在洞口睡著的少女身上。 “好了。” 景清轉(zhuǎn)過身去,結(jié)果看到少女已在洞口處睡著,他愣了須臾才緩步過去,在她面前蹲下身。 幾縷青絲散落在少女頰邊,他下意識抬手幫她掖到耳后,手指便自然觸碰到那小巧粉紅的耳朵。 有點冰冰涼涼,薄薄一層血rou脆弱極了,隨便使點力氣去捏,便有可能捏破,就像它的主人,嬌小脆弱,不堪一擊。 他突然慶幸自己不顧一切的沖進(jìn)來了,否則他的蠢師妹極有可能已死在腐骨潭。 他又想到渡惡,他現(xiàn)在還殺不了他,就只能忍著,而在忍耐的這段日子里,他希望他的蠢師妹不要再招惹渡惡。 他伸手抱起她,轉(zhuǎn)身將她放到干草堆上,再脫下外袍給她蓋上,做完這些后,鬼使神差的,他微微低下頭湊到她耳邊,隔著幾縷發(fā)絲對她說道:“答應(yīng)我,不要喜歡師父……” 言罷,他有些恍惚地直起身,不太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但心里并不后悔。 …… 翌日。 暖陽從洞口照進(jìn)來時,錦悅醒了。 揉揉眼睛看身旁,沒見著景清,她忙起身到洞口處,剛一過去,差點和御劍回來的景清撞到一起。 “你亂跑什么,不怕掉下去摔死?” 景清兇巴巴地抬手戳她額頭,錦悅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戳,她突然嗅到一股烤rou味,低頭一看,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一條烤魚。 “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原來他一大早便出去幫她準(zhǔn)備早飯了。 錦悅興沖沖地拿過景清手里的烤魚狼吞虎咽起來。 景清想說吃慢點小心魚刺,然話到嘴邊又改了,沒好氣地說道:“餓死鬼投胎嗎你,一個姑娘家,也不注意點吃相。” 有rou吃就行,誰還管吃相。 錦悅捧著烤魚吃得津津有味,沒一會兒就吃得只剩一堆魚刺。 景清道:“你的爪子臟死了,那里有水,去洗干凈,沒洗干凈別碰我。” 錦悅應(yīng)了聲后乖乖去洗手。 之后,兩人離開山洞去找秘境出口,景清畢竟來過幾次,對出口所在方位便有些判斷。 可惜兩人轉(zhuǎn)悠一日并未找到出口,只能先回山洞內(nèi)過夜。 翌日依舊無功而返,不過出口本就不好找,多費(fèi)些時日也正常。 第四日,兩人終于尋到出口,是一塊懸在半空中的水簾,穿過水簾便能回到六合塔。 “那是什么?” 兩人還未飛到水簾附近,錦悅便看到有一龐然大物正繞著水簾盤旋。 景清舉目看了眼那只渾身長毛的怪物,撇嘴道:“不知道。” 錦悅:“……” 忘了六師兄也是學(xué)渣…… 突地,那只怪物似乎發(fā)現(xiàn)他二人了,張嘴發(fā)出一聲怪叫,隨后朝他們猛沖過來。 怪物飛近后,兩人才發(fā)現(xiàn)它長得有點像蝙蝠,嘴邊有鋒利的獠牙露著,眼睛是血紅色的,全身長滿了長毛,尾巴很長帶著倒鉤。 長相丑陋可怖的怪物通常暴虐嗜血極難對付,眼前這只蝙蝠怪就是,它隨便揮一揮翅膀,景清腳下踩著的長劍便搖晃起來。 景清深知自個兒的御劍術(shù)不精,便忙掉頭帶錦悅往地上飛去,好不容易穿過樹冠落到地上,那怪物緊隨其后,有力的羽翼直接削斷三丈之內(nèi)的樹木。 “變回原形跑,不必管我!” 情況不太妙,景清將懷中的少女往后推,自己持劍迎了上去。 蝙蝠臉的怪物咆哮一聲,同羽翼連在一起的爪子狠狠抓向景清,后者險險避過,又斗了幾個回合,不料這怪物的尾巴偷襲,他一時不慎,腹部被帶著倒刺的尾巴穿了過去。 錦悅不可能一個人逃跑,她深知景清的修為本事與她差不多,便取了藺沉淵給她的古琴出來,席地而坐,手指抖抖索索撫了幾個琴音,想彈靜安曲來催眠怪物。可她沒什么靈力,記住了曲譜也沒用,撫出的琴音斷斷續(xù)續(xù)時有時無,眼看景清被怪物穿過身體吊在半空中晃蕩,靜安曲卻依舊不成調(diào)子。 “六師兄——” 她丟下古琴朝那怪物奔去,變回雪貂原身往怪物身上爬,想爬到它腦袋上弄瞎它的眼睛。 景清口中有污血流出,他看到雪白的小獸躲避著怪物的爪子往它頭上爬,心中五味雜陳,“這個蠢師妹……” 不是讓她跑嗎,她留下做什么。 錦悅憋著一口氣爬到怪物腦袋上,在它眼皮處又抓又撓,怪物果然惱怒不已地抬起爪子想抓她,錦悅便趁機(jī)用符箓纏住怪物的爪子,再用力拉向它自己的眼珠,“噗呲”一聲,利爪深深刺入眼珠中。 眼珠被自己的爪子刺破,怪物吃痛后變得越發(fā)狂躁,它用力甩開錦悅,撲騰著翅膀在天上飛了一圈,而后朝地面剛變回人形的少女俯沖下去。 “小七——” 景清恨不得飛身下去護(hù)住那少女,可他自身難保,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怪物的利爪踏向少女。 千鈞一發(fā)之際,凌息劍從聞風(fēng)鈴中飛出,將怪物的爪子震開,隨即,一抹白影從天而降擁住少女,帶著她在地面旋轉(zhuǎn)一圈,衣袂翩翩烏發(fā)翻飛,不遠(yuǎn)處的古琴飛了過來懸空在少女身前。 “錚錚”兩聲琴響,低沉又莫名帶著點激昂,有著修長手指的大手覆到纖纖玉手上,琴弦繃緊琴音流出,尖利湍急,如江河之水滾滾往下流,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向那只蝙蝠臉怪物,頃刻之間將其削rou碎骨,片成一攤爛rou轟然倒地。 熟悉的清冷雪松味,隱隱還帶著點藥味,錦悅心頭狂跳,她飛快地轉(zhuǎn)過頭去,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師父——” 小徒弟帶著哭腔喚他,藺沉淵方要抬手給她拭淚,她忽然轉(zhuǎn)身埋入他懷中,兩手緊緊抱住他,小腦袋枕在他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 他有片刻無措,少頃,抬手回抱住懷里的小徒弟,一手覆到她后腦勺處,另一手輕拍她后背,再抱著她輕輕晃著。 他沒有哄人的經(jīng)驗,此刻這個法子,是人間的百姓哄孩子時的樣子。 錦悅是在后怕,哭得傷心之余沒忘抽抽噎噎喊藺沉淵救六師兄。 景清已昏死過去,曉風(fēng)沅正在救他。 “師父我太沒用了,你給我的古琴我彈不了嗚嗚嗚……” 剛才急得要命,手指頭都劃出血了,古琴還是沒什么聲音。 并非她不上進(jìn),沒有把音修該學(xué)的譜子記住,是她靈力太低,沒法用古琴來御敵。 “我知道。” 藺沉淵偏了偏頭,下巴輕輕蹭了蹭小徒弟單薄的肩頭,她哭得太厲害了,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 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尖銳但令人十分不適的疼痛,聽著小徒弟委屈的哭聲,他越發(fā)難受。 “小七……” 他微微分開二人,抬手為她拭淚,再把聲音放柔放低,輕輕道:“沒事了,小七。” 錦悅眼前模糊一片,淚水沾濕睫毛,她努力睜大眼想看清眼前的人,但下一瞬卻被一股力量強(qiáng)制陷入昏睡。 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到有溫軟濕潤的東西貼到眼角。 “師父在的,乖,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一大波糖正在趕來的路上!等著被甜齁鼻吧! 系統(tǒng)臨時工:甜文寫手上線了嗎~ 第42章 凌息劍 * 紅月當(dāng)空, 花開滿湖。 藺沉淵持劍站在涼亭頂端,一條長須金身的巨龍從湖中探出身來,與他平視。 這條巨龍, 應(yīng)當(dāng)是附在宋旭身上的那個怨靈,自他得到龍丹后,便一直在夢中與它對峙。 “神君原本聰敏通透, 沒想到轉(zhuǎn)世為人后,竟這般無知愚鈍。” “……” “吾輩入魔, 皆因仙族不仁, 神君當(dāng)年又何嘗不是被仙族算計,才會失了摯愛身葬寒淵?” “……” “吾輩尊主熄寧君與神君是故交,尊主念著與神君的情誼, 在水澤之戰(zhàn)中明明有機(jī)會殺了神君卻沒有下手, 此事神君難道忘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