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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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對凌云觀的參觀到中午結束。班主任把所有學生都集合在了一起,在凌云觀門口清點好人數,很快準備離開。 許清木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引得小姑娘們一陣尖叫,差點鬧著不愿意走。 但許清木身影一晃,迅速消失。 畢竟他只是來找茬的。 哈士奇給他指了是哪幾個小姑娘欺負他凌云觀的吉祥物以后,他扔了一張符,然后翩翩地退了回來。 那些小姑娘是未成年,雖然愛惡作劇且出言不遜,但念著年紀小也沒有造成什么惡劣的后果,許清木最多只是給她們一點小小的教訓,并不會真的嚴厲懲戒。 于是,這幾個小姑娘,在高考結束后的一個月內,連續每天晚上夢見自己變成了莫西干頭,一群狐貍圍著拍照欣賞,躲都沒處躲,無數張狐貍臉重復出現,滿世界地搖晃,造成了嚴重的精神污染。 在深刻體會了一把哈士奇當時的窘迫以后,她們突然開始看到毛絨動物就覺得渾身難受,也總算是學會了一個小學生就應該明白的道理——不要欺負小動物。 *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舒靜亦給文博涵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覺得發揮得很好。 文博涵特別高興,慢吞吞地一個字一個字回復,鼓勵舒靜亦。 這手機還是認識舒靜亦以后才買的,為了能和舒靜亦聊天,鼓勵這小姑娘,他每天都在努力地學習如何打字。 倆人聊了幾句就沒有再繼續聊下去了,舒靜亦其實還挺忙的。 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姑娘,不愿意白拿宋玦的錢,于是提出高考結束就去宋玦的公司打工,做保潔也愿意。 宋玦當然沒讓她去做保潔,畢竟她對計算機真的很有天賦,宋玦就讓她和那些程序員一塊兒去工作,能做點什么就做點什么。 大學開學之前的這三個月,班主任將家里的客房收拾了出來,借給舒靜亦暫住。現在,舒靜亦就忙著把行李從學校搬出來放在老師家,從明天開始,她就要自己打工養活自己了。 雖然以后的日子可能會有些辛苦,但她確實是感覺到了自由。 很快又是半個月過去,高考成績公布那天,宋玦在房間里看文件,許清木躺在他的沙發上玩白美美,文博涵和哈士奇則一直在院子里發呆。 所有人都很緊張。 放榜之后很久舒靜亦都沒有來消息,文博涵實在是緊張得太過,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直念叨,許清木被他煩得不行,就吼他說:“可能網絡延遲還沒有查到啊,你那么緊張干什么!你自己都是考過十幾次的人了!” 文博涵委屈地閉嘴。 宋玦就轉過頭來對許清木笑,說:“你也別緊張。” 許清木道:“誰說我緊張了?” “哦,是嗎?”宋玦挑挑眉,道,“你把白美美拿反了。” 許清木低頭一看,發現他把白美美倒著抱的,拿白美美的腳當頭揉了半天,自己毫無察覺。 白美美傻乎乎地咯咯笑,覺得特別逗。 許清木有點尷尬,連忙將白美美給倒轉過來,放開他讓他自己出去玩。 宋玦笑說:“要是以后白美美也能修出rou身,也會去讀書、參加高考,到時候不知道你會緊張成什么樣子。” 許清木腦子里立刻就出現了這樣的想象:他和宋玦一塊拉扯著白美美慢慢長大,白美美求學、念書,高考的時候,他站和宋玦拿著冰淇淋在考場外焦急地等。后來,白美美成為一個大人,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成家,終于離開了他。 不過他也沒成為凄慘的空巢老人,身邊還有一個宋玦…… 想到這里,許清木又有些警惕,正在想為什么這種幻想里宋玦的存在感會那么強,院子里的文博涵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徹底打斷了他的思路。 “啊啊啊,我忍不住了,放榜快兩個小時了!小舒查到成績了嗎!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我要給她打電話啊啊啊!” 嚎完文博涵就立刻撥通了電話,等待接通的過程之中,文博涵一直在念“為什么還不接為什么為什么”。 可一直到自動掛斷,舒靜亦都沒有接電話。 文博涵懵了幾秒,抬頭和房間里的許清木和宋玦對視,眾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沒有考好吧? 文博涵這下也不嚎了,頓時整個鬼都垮了下去,那種沮喪……比不要他說話還要嚴重。 仿佛那十幾次鄉試落敗的痛苦在此刻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盡管他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但許清木此刻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臉上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字。 眾人一陣沉默。 接著,文博涵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沉默。 文博涵看到來電人是舒靜亦,連忙接了起來,激動地喊了一聲:“小舒!”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并不是舒靜亦的聲音,一個焦急的女聲響了起來,道:“我不是舒靜亦,我是她的班主任。她不見了!請問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 文博涵一懵,重復道:“不見了?” 班主任連忙說:“是的,我剛回家就發現她不見了,手機落在家里,我看她最近和你聯系最多,所以打電話問你,你也不知道嗎?” 文博涵哪里知道?他算命也是有局限性的,必須得看著本人的臉才能算。 文博涵魂魄都要從紙扎人里飛出來了,緊張地輕聲問:“是……是因為考得不理想嗎?” 班主任沉默了一下,說:“豈止是不理想,簡直是……不可能。靜亦的分數連一本線都沒有上。” “啊?你說什么?”文博涵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是啊,這太詭異了,不知道是不是成績統計錯誤,或者有別的什么原因……還可以申請復核。”班主任在電話那頭也很著急地說,“高考對靜亦來說真的非常重要,她的確受不了這個打擊,現在重要的是把人給找回來。” 文博涵握緊雙拳努力鎮定,然后說:“對……這天都快要黑了,她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我、我會出去找的,也麻煩老師了。” 然后班主任又和文博涵說了一下舒靜亦平時常去的地方,倆人決定分開行動,去不同的地方找。 文博涵還在修行,是不能隨便下山的,許清木和宋玦自然得跟著他一塊兒。 要出門的時候,哈士奇突然出聲,說:“我……我也去幫忙吧,讓我聞聞小舒的貼身物品,我就能循著味道找到她。” 狐貍其實是犬科動物,嗅覺也非常靈敏,再說哈士奇還是成精了的狐貍,比一般狗狗厲害多了。 平時不愿意承認自己是狗的哈士奇,終于大公無私地按照現代科學分類,把自己放在了犬科里。 第73章 晉江獨家發表 有了哈士奇的幫忙,沒多久文博涵一行人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里找到了舒靜亦。 她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魚塘邊,看著池子里的錦鯉發愣,雖然看上去精神非常恍惚,但人沒有事。 大家緊繃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下來,文博涵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上前坐在了舒靜亦的身邊。 舒靜亦有點茫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頭,看到了許清木和宋玦,還有哈士奇。 她的臉上露出愧怍的神情,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難受地說:“對不起,我辜負你們了。” 文博涵連忙道:“怎么會?這還不是定局啊,我們不是還可以申請復核嗎?” 舒靜亦抽噎著說:“但復核也不能看到試卷,我也不可能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每一科的選擇題都幾乎沒有拿到分,主觀題更是一塌糊涂,這不是復核能復核出來的問題,是我出了什么問題……” 文博涵也不太懂現在的高考,就繼續安慰說:“那……那就算是你失誤了,沒有發揮好,還可以再考的,你怎么年輕,別怕重來。” 舒靜亦頓時淚如雨下,她已經完全崩潰了,語無倫次地道:“我沒有重來的機會,就在剛才,我爸已經知道了我的成績了,他說他不會支持我復讀,讓我回去相親,是我太沒用了!我其實一直在做白日夢,以為我可以靠自己從那個泥潭里掙扎出來,以為有一天我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現在才知道……夢醒了,是我不配……” 文博涵他猛地站起身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他盯著舒靜亦,顯然是生氣了。 舒靜亦有點嚇到,瞪大眼睛看著他。 文博涵胸口劇烈起伏,然后大聲道:“你在說什么!你難道想放棄嗎!” 文博涵從來沒有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對舒靜亦說過話,她嚇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文博涵繼續大聲道:“讀書考試是唯一身處下層的人打破階級的機會,你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也是我,是那些面對著黑暗和不公,依然在不停地向上、不停地爭取話語權的讀書人。我們讀書人,可以很羸弱,可以很窮困,但骨頭卻不可以軟!況且,多難得,你還是一個女孩子,從前的女孩子們哪怕有你這樣的天賦,都沒有一個能和男人公平競爭的機會。你過去的確是受了很多的挫折,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崩潰,但如果你現在放棄了,那些苦都白受了!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啊!” 這段話說完,文博涵眼眶已經泛起了紅。 他也是有過理想抱負的,也是努力了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卻是在命運的關鍵時刻栽了跟頭,所以他不愿意看到有人和他一樣了。 舒靜亦呆呆地看著文博涵,那雙含著淚的眼睛讓她非常觸動,半晌,舒靜亦咬咬下唇,用袖子擦干眼淚,猛地站起身來,鄭重地對著幾人鞠躬,然后說:“對不起。” 這一次再說對不起,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舒靜亦重新振作了起來,不管是要成績復核還是再戰一年,她也絕不會放棄。 班主任剛好趕了過來,舒靜亦也給這位負責的中年老師鞠躬,為自己的任性向大家道歉。 班主任不忍心苛責,安慰了幾句之后,把她的手機還給她了,說:“你有好多電話和短信,我沒看,你看看有沒有重要的需要回復。” 電話大部分都是他父母打來的,她根本不想回,而短信全部來自莊采采,內容都一樣——她在驕傲地邀請舒靜亦去參加她的升學宴。 舒靜亦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一條消息,莊采采發了她的成績,總分701。 舒靜亦腦子頓時“嗡”的一聲響,哪怕是她自己估算分數也不敢估算這么高。這個分數,至少是全省前幾了。她有點茫然地將問班主任這是不是莊采采的成績,班主任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輕點頭。 成績剛出來莊采采就已經在他們班微信群曬了,現在整個群都在瘋狂地討論莊采采是如何超常發揮拿到這個分數的。 莊采采那得意的笑容突然出現在了舒靜亦的眼前,當時她那么自信篤定地說自己一定會贏,結果她真的贏了。 接著,莊采采又發了一條微信語音,舒靜亦這二手機有點不靈敏,她明明是想刪掉這段語音,結果手一抖不小心就點了播放,莊采采那傲慢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出來,所有人都聽到了。 “我說什么來著?哎,真可惜了,我們的狀元苗子現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對了,好想聽說你拿不到獎學金就得回去相親啊?雖然有點慘,但這挺適合你的,鄉下人就早早結婚帶孩子吧。不過,回去之前還是來參加一下我的升學宴,吃頓好的再走。” 幾人聽到這語音,表情都非常難看。 一個小姑娘,說話也太惡毒了。 文博涵聽完簡直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不可能,這不正常!”文博涵激動地說,“那天我看過,莊采采根本沒有狀元命,小舒頭上有魁星的光環照耀……” 話說到這里,文博涵突然頓住。因為他看到舒靜亦頭上的光彩正在一點點地消散,原本耀眼的魁星不見了。 許清木雖然不像是文博涵一樣能算得那么準,但還是隱約能看到一點人的運勢,所以他也能感覺到,舒靜亦身上的光環變得暗淡了。 但,這不是正常的命運變幻,這很像是人為的干涉。 文博涵大怒道:“莊采采在炫耀什么?她為什么會知道小舒考得不好?她知道什么!肯定是舞弊!是舞弊案!我以前見的多了!” “不太可能。”班主任篤定地說,“高考是國之重器,為國家選拔人才重要手段,現在的高考有多嚴你們根本想象不到,要作弊太難了,而且被發現處罰極重。莊采采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絕對沒有達到神不知鬼不覺地cao縱高考的程度。” 文博涵還是不信,堅持說是舞弊案,舒靜亦苦笑了一下,說:“國家為了高考公平,已經做了很多的措施了。也不是沒有超常發揮的可能,莊采采其實……挺聰明的。我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吧,等會兒回去就申請復核。” “等一下。”一直安靜著的許清木突然開口問,“申請復核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時候?” 班主任答道:“27號晚上8點。” 許清木道:“那還有好幾天。我想說,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的話,今天就不要急著復核,等一等。” 舒靜亦和班主任都對這話非常驚詫。他說這話沒有給出理由,但看著他年輕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非常信任他,不由自主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