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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李書記呢,怎么沒見著他?rdquo; 高粱在那邊和幾個排長說話,聽到這一句,立刻說:我去催她。rdquo; 水銀屋里沒人,只有一張紙擺在桌上。 許久沒見人回來,排長二當(dāng)家去看情況,只見到高粱站在空曠的屋子里,攥著一張紙默默無言。 二當(dāng)家就是個二傻子,這么些年下來也知道自己這兄弟對李先生的心思了,一看這場景,腦子里明白過來,直眉楞眼說:李先生走了?不跟我們一道了?誒梁子你不是在哭吧!rdquo; 高粱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瞪他,沙啞著嗓子道:哭個屁,你看老子什么時候哭過!rdquo; 他把那張紙塞進(jìn)懷里,看了一圈簡陋的屋子,語氣又低沉下去。 我就知道留不住她,她之前就想走,但是我就不明白了,她究竟想去哪里?留下來不好嗎,跟我安穩(wěn)過日子不好嗎?rdquo;高粱真的是不明白。 反倒是腦子沒那么靈光的二當(dāng)家,這個時候突然摸摸腦袋說:我看啊,她就像一陣風(fēng),你看這風(fēng)要是停了,那不就沒了嗎。rdquo; hellip;hellip; 離開戰(zhàn)場,水銀又去了好些地方。 系統(tǒng)仿佛遺忘了她,沒有再讓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意思,她就像是個背包客,在這片剛剛開始復(fù)蘇的大地上不斷留下自己的足跡。 感覺累了,她就找個地方暫時安頓,想要走了,收拾收拾就去個新的地方。 hellip;hellip; hellip;hellip;中華人民hellip;hellip;今天hellip;hellip;成立了!rdquo;通過廣播傳出的聲音,還帶著一點雜音,但沒有人在乎,人山人海,發(fā)出真正海嘯一般的歡呼。 水銀站在人潮中央,半點不起眼,她穿著一件大衣,戴著一頂帽子,雖然面上已經(jīng)長了皺紋,眼睛卻仍像是清涼的流水,她和身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在藍(lán)天下露出微笑,脫下帽子,向遠(yuǎn)處的城樓和城樓前走過的軍隊致意。 然后,她離開人群,離開這一片熱鬧的歡呼聲。 不斷有人從她身邊走過,她和所有人逆行。 第94章 自由一 生老病死, 是水銀在這八個世界里經(jīng)歷過,并且一直在經(jīng)歷的事。 第一個世界,作為沈秋婉, 她懷著滿腔憤怒, 在滾滾江水中結(jié)束了重復(fù)三次的困境; 第二個世界, 作為木香, 她丟棄被強加的責(zé)任, 短暫地照顧了一只喜歡百合花的小燕子; 第三個世界, 作為林錦繡, 她放開了小腳,旁觀了一個家族的消亡,在那個亂世里第一次學(xué)會了殺人; 第四個世界,作為劉香雪,她不愿當(dāng)豬狗, 所以她舉起火把,燒掉了大山中那個村子; 第五個世界,作為瑤悅, 她背上系統(tǒng)給予的病弱設(shè)定,保護(hù)了一個小女孩, 看著她長大; 第六個世界,作為趙汀芷, 拖著聾啞與病弱的身體, 她學(xué)會平靜地對待親人和敵人以及這真實又虛假的世界; 第七個世界,作為云晴空, 她消弭了水銀曾經(jīng)的一段痛苦回憶,引導(dǎo)了一群少年少女; 第八個世界,作為李藍(lán)枝,她見證了無數(shù)死亡和離別,見證了戰(zhàn)爭與和平,見證了墮落與發(fā)展,也得到了平靜與自由―― 人一旦體會過自由的感覺,就無法再被束縛了。 在死亡徹底來臨時,水銀覺得不管下一個世界在哪里,不管還要旅行多久,她都能更好地去面對,但她沒想到的是,她沒有去到其他世界,而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個世界――她原本的世界。 或許,也不能說是原本的世界,畢竟她第一次穿越rdquo;時,已經(jīng)快三十歲,正在自己買下的高檔公寓里,而如今,她才十六七歲,坐在一個簡陋的平房中。 這是她上高三之前一直住著的家。 屋子是小平房,早些年村里干部拗不過她那個無賴父親,拿了補助給他們蓋的,這些年下來,在周圍人家紛紛建起三層小樓的情況下,村子里唯一的舊平房就成了最破落,最有礙瞻觀的一戶。 她爸水平不以為意,他四處耍賴弄來的錢,都是用來吃喝嫖賭的,他連兒子的死活都不管,更不會去管另外兩個女兒。水銀早早就學(xué)會自己出去賺學(xué)費賺吃喝,每天都為了養(yǎng)活自己費盡心力。 她住的這個房間很小,房頂有幾處漏水,屋內(nèi)除了堆著衣服的床,就只有一個斷腳的書桌。斷腳是她爸有一次喝醉酒回來,意識不清走錯進(jìn)了她的房間,撒酒瘋砸斷的。 她當(dāng)時在睡夢中被驚醒,爬起來一動不敢動地蹲在墻角警惕看著撒酒瘋的男人,好在這屋子里沒什么好砸的,他很快就出去了。后來這書桌的斷腳,水銀就撿了磚頭墊起來。 坐在書桌前摸了摸略帶潮濕的桌面,又摸了摸這個身體略濕潤的臉頰,水銀望向擺在面前的一封遺書。 這是十六歲的水銀寫的。 她記得是有這么一段時間,那是她和秦楚這個老師的戀情被人舉報后,鬧得眾所周知,被人議論最多的時候。 所有同學(xué)都在說她的學(xué)費和平時吃飯是出去賣賺的錢,街坊鄰居都傳她小小年紀(jì)不知自重,當(dāng)了小三勾引自己的老師,學(xué)校的老師輪番來和她談,勸她退學(xué),就是所謂的勸退rdquo;,她不肯答應(yīng),他們就以家訪的名義來村里找到了她爸。 她爸這才知道她丟了臉,當(dāng)著眾多來家里的老師的面,抄起棍子打了她一頓,如果不是被攔住,她可能會被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