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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舒下意識想說不用,就聽到駱音已經回答了。 那當然要,大夫,您可一定要開最好的藥。rdquo;她皺了皺眉,目光擔憂又憤怒:要是再見到那幾個混混,我非拿銀子砸死他們不可!竟敢欺負我的先生!真當先生沒人幫,好欺負。我待會兒就叫人畫像,懸賞捉拿,把這幾個小混混教訓一頓!rdquo; 姚舒聽著她的碎碎念,目光越來越柔和,心底有暖流流淌。 他前二十三年,一帆風順,得到不少人的贊許和吹捧。一朝勢弱,看盡世間炎涼。他以為會這樣孤獨煎熬地活在世上一輩子,卻沒想到遇到了跌跌撞撞來到他身邊的初初。 初時,只當她是恩人和meimei,可現在,距離拉近了,便升起幾分妄念。 他的阿娘握了握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說:不因貧賤而遠離你,是個好娘子。rdquo; 姚舒明白阿娘的心思,抬眼心虛似的瞄了駱音一眼,后者還跟在大夫身后絮絮叨叨問著什么,明明知道她沒有聽到,可他的臉頰還是騰rdquo;地一下紅了。 她才十四歲,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她幫他,是因為仰慕之前的他,還有因為她太過心善,沒有別的原因。 這樣想著,怦怦亂跳的心總算平復下來,他低聲說:阿娘,不是你想的那樣。rdquo; 伯母,先生,你們在說什么呢?rdquo;駱音問道。 姚舒回過神,才發現屋子里只剩下他們三人,大夫和茴香已經出去了。 他們回去拿藥去了。rdquo;駱音解釋。 姚舒嗯rdquo;了聲,竟發覺找不到話說。他本身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更何況是在她面前。 阿娘拽拽他的衣袖,對駱音慈愛地笑著:小娘子,實在謝謝你對我們的幫助,本來想親自招待你的,但是我這個老身子骨不中用,有些困乏了。rdquo; 駱音盯著她蒼白的秀臉上,只覺得惋惜,好端端的一個縣令夫人,本該衣食無憂,享受著丈夫給她的寵愛,兒子的孝敬,卻在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伯母你快些去休息吧。rdquo; 姚舒忙站起來:阿娘,我扶你進屋吧。rdquo; 阿娘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溫和地說:你在這里陪娘子,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rdquo; 等到阿娘的身影完全進入旁屋,姚舒才收回目光,落在駱音身上。 整個屋子里就他們二人,他更加不知道說什么。 駱音出聲打破了沉默:先生的傷可疼?rdquo; 姚舒說:不疼。rdquo; 前幾日被打的時候,一心想著一定要把銀子拿回來,就沒注意到疼痛。若是對方只有一人,他雖是文弱書生,但仍可拼了命不顧一切,發揮狠勁,把銀子奪回來。可對方有五人,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被打的時候周圍不是沒有人,他從模糊的視線中,看見好幾個他從前結識的好友rdquo;從他旁邊走過,非但沒有幫助他的意思,反而還繞遠了些。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他一瞬間就感受得徹底。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他是縣令之子時,多少人巴結著他。別人來求他幫忙時,他二話不說就慷慨解囊。可當他落魄時,能幫助他的人,只有一個養在深閨心思純良的小娘子。 這些排擠孤立跟身上的疼比起來,都算不了什么。 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若是他真的恢復了科考的資格,他一定要拼盡全力去得到一個好名次,然后入仕當官。 mdash;mdash;他只有這一個出人頭地的途徑。 他必須要擔起責任,不能逃避。他要保護阿娘,保護這個家。倘若以后有機會,說不定還可以報答初初。 駱音不懂他心里的想法,瞥見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有點紅腫的手,一把握住。 軟軟的手突然拉住他的,讓姚舒心里一驚,但沒有掙脫。 這是兩人相處十幾日來第一次親密接觸。 她的手柔弱無骨,小小的,暖暖的,指甲紅潤,肌膚細膩。 此刻正拉著他的手看,良久,才輕蹙眉頭道:先生的手可是生凍瘡了?明明前幾日還沒有的。rdquo; 許是這幾天經常接觸冷水。rdquo;姚舒有點不自然,想把手抽開。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從駱音手里掙脫,可是現在,卻不敢使勁。 既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貪戀。 駱音放開了,沒再繼續執著他的手。姚舒心里免不了失落。 她睜著雙眼瞳漆黑的桃花眼,仰著頭看他,睫毛微彎,濃密纖長:對了,先生什么時候能繼續來教我啊?rdquo; 明日。rdquo;他低頭回答,語畢突然瞧見她繡鞋有點奇怪,hellip;hellip;鞋子是打濕了嗎?rdquo; 駱音踩在厚厚的深雪里,鞋面上難免沾了些,初時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停下來,雪便化了,浸濕了繡有嫩黃色臘梅的鞋面。 她頗有點羞澀地動動腳指頭,就見鞋面極不安分地拱來拱去。 走過來的路上打濕了。rdquo;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升火給你烘烘。rdquo; 好呀。rdquo; 駱音跟著姚舒走到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