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霄說著就要送客，李大嫂被顧凌霄氣得臉都漲成了豬肝紫，一面把搪瓷碗往身后藏了藏，一面又沖著臭蛋喊：喬棟你還不過來！？真是個小砍頭的hellip;hellip;！rdquo;

    臭蛋又怕自己老娘，又不敢不聽自己老娘的話，他哭得一臉鼻涕眼淚，連肩膀都直抽抽。

    臭蛋。rdquo;

    顧凌霄蹲了下來，讓自己的視線與臭蛋盡可能的齊平。

    如果你.mama再虐待你，你盡管來老師這兒。老師的屋子雖然小，但多一個你還是住得下的。rdquo;

    揉揉孩子的小腦袋，養過的孩子與孤兒沒有幾十也有十幾的顧凌霄在臭蛋耳邊輕輕道：不想惹mama生氣就假裝討厭老師，推開老師。以后老師避開你.mama的眼睛，還請你吃好吃的。rdquo;

    說罷顧凌霄朝著臭蛋眨了眨眼睛。

    臭蛋伸手就想照著顧凌霄的話做，可對著一直對他很好的小盛老師，他實在有些下不去手。

    喬棟！！rdquo;

    李大嫂的咆哮聲里，臭蛋還是動手了。他猛力一推顧凌霄，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顧凌霄本來就因為饑餓而頭重腳輕，臭蛋的力量還大得遠遠超乎她的想象。這下子顧凌霄的腦袋直接撞到了灶膛，不但頭發蹭了一腦袋的黑灰。額角更是被擦破了皮，鮮紅鮮紅的流出了血來。

    臭蛋回頭的瞬間就后悔了。可他已經被李大嫂拖著回了家。

    哼！要她個首都來的外鄉人插手我老喬家的家事！臭蛋你干得好！對于那種挑撥離間慫恿人家兒子對付人家媽的臭婆娘，就該打得她滿地找牙！rdquo;

    李大嫂回家的路上手舞足蹈，言語中全是對顧凌霄的貶低。

    被她把手腕兒攥得死緊的小男孩兒的眼淚流啊流的，卻沒再發出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來。

    臭蛋的心里很酸很酸，又很脹很脹。那種又酸又脹的疼反倒比臉頰上那火.辣辣的燒還要鉆心，簡直是疼進了心底里去。這是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進了骨子里人會哭不出聲rdquo;。

    顧凌霄額角出血可叫陳華給嚇得六神無主。他慌慌忙忙地蹲下.身來想扶起顧凌霄，顧凌霄卻是強弩之末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歪朝一邊兒。

    盛老師！盛老師！盛mdash;mdash;hellip;hellip;rdquo;

    見顧凌霄眼看著又要沒意識了，一咬牙，陳華打橫就把顧凌霄抱進了屋子里。

    先前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李二狗這會兒才知道怎么動作，他揮開了門口探頭進來想瞧瞧這是出了什么事情的鄉里鄉親，把眾人都給打發走了，跟著又急急忙忙地提了錫水壺想給顧凌霄倒上一杯涼白開。

    從門口瞧不見屋里發生了什么的鄉親們八卦地圍著盛愛軍的屋子直轉悠。因為盛愛軍屋子里的窗簾都沒放下來，于是一群男男女女很快就看見陳華親昵地抱著顧凌霄，把顧凌霄放到了床上還又是給她蓋被子，又是拿手去摸她的額頭。

    哎唷唷hellip;hellip;！這可不得了了！rdquo;

    不得了不得了！rdquo;

    休息時間跑來看熱鬧的女知青捂著嘴巴一個個嬉笑起來。

    秀琳看見可要氣死啦！rdquo;

    嘻嘻嘻hellip;hellip;誰叫她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陳大隊長呢？人家眼里就只有那首都來的女老師，哪里看得上小地方出生的她！rdquo;

    對對！你可別說，秀琳還真不用不服氣。人家首都來的女老師就是精貴！你們瞧見沒有？她那身衣服可是的確良的呢！羨慕死我了！我叔跟我說過，的確良光拿錢還買不到哩！rdquo;

    秀琳家成分不好。就她那樣的，配給劉衛國還成！rdquo;

    我也覺著咱們大劉對秀琳有那個意思。秀琳湊合湊合也就得了。她家那成分hellip;hellip;嘖嘖，可別想著高攀人家生產隊大隊長了吧？hellip;hellip;秀、秀琳！？rdquo;

    正在說話的女知青一看見侯秀琳就跟被火燙了似的，差點兒沒跳起來。

    侯秀琳撇撇唇角，朝著盛愛軍屋子的窗戶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看著這群女知青。

    說啊？怎么不接著說了？rdquo;

    女知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還敢在性子潑辣的侯秀琳面前說些什么？

    可侯秀琳卻是有話要說：我家成分怎么了？我家一不是地主二不是走資派，憑什么成分就不好了？我可是自愿下鄉的知青！自愿你們懂嗎？rdquo;

    侯秀琳說完負氣離開，窗戶的那頭，陳華正湊近到床邊和床上的顧凌霄說話。侯秀琳看著那一男一女的身影，直被刺激得想大聲嚎哭。

    hellip;hellip;切，還什么自愿。rdquo;

    在侯秀琳面前不敢說話，私底下卻沒少排擠侯秀琳的女知青望著侯秀琳走遠了，這才不屑道：誰不知道她家是農村大地主？她好意思騙人！rdquo;

    躲到一邊偷偷抹淚珠子的侯秀琳不知道別人還在自己的背后編排了自己些什么。她要知道了，保準兒又得和人家鬧起來。

    她家祖上確實是地主，但并不是什么大地主。在紅軍途徑她家鄉的時候，她家老太爺被紅軍同志誓要趕走每一個鬼子的宏愿感動，自愿帶著一家子加入了抗戰。

    侯秀琳爺爺非常能吃苦，作戰起來十分英勇。加之運氣極好，回回都與牛頭馬面擦身而過。所以一路升了上去，最后做到了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