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等待

    此時讓南漢有些不知所措的主要原因是關系到很多事情，薛茹的受傷昏迷已幾天時間過去，雖然張洞臨以首相的權利和位置主持全國的事物，但薛茹實行的是軍政分開，首相并沒有軍權，他無法指揮部隊。

    雖然內閣中有國防部，但戰時指揮權在參謀部，再說最重要的是南漢這一戰引起的震動可以說是天大的。日軍集中了四十萬軍隊，海陸空大戰向東南亞發動進攻，短短的時間之內橫掃東南亞。美、英、法、荷的勢力被掃出這些地區。美國控制的最堅固地區菲律賓也失陷，麥克阿瑟帶領美軍撤出馬尼拉。

    英國軍隊大批向印度撤退，香港、澳門也被日軍占領，日本國內已向各部隊發出命令，接管西方同盟國在中國的租界。華北方面軍和華中軍隊向解放區游擊根據地發動大規模進攻，同時向國民黨控制的地區發動進攻，為的就是牽制中國軍隊。別說中國，世界一片混亂，德國在莫斯科城下，進行猛攻，意大利也配合德軍占領北非地區。

    雖然同盟國二十幾個國家簽署了共同宣言，結成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但軍事上卻一再失敗。軸心國得意洋洋。遍觀世界戰場，南漢是一枝獨秀。日軍不但沒有攻占南漢一寸領土，還損失高達三個師團，南漢創造了一次性殲敵六萬多的輝煌紀錄。

    日軍總共投入海陸空四十萬軍隊，南漢自己就消滅六萬，戰果讓世界為之側目，引來美英等國的極大興趣。短短幾天時間，英國、美國代表還包括法國、荷蘭代表就飛抵雪城，就亞洲軍事作戰和軍事合作問題想進行談判。

    可惜薛茹昏迷不醒，她是女王，沒有留下攝政的人員，也沒有作安排，內閣無法對軍事合作問題進行處理。作為國防部沒這權利，總參謀部是戰爭指揮機關，歐陽薩日又是副部長。以前雪狐的時候只有陸軍，當時最高指揮官可以臨機決定，可這時是海陸空三軍，同時又有海岸警備隊，邊防軍和海軍陸戰隊。

    誰也沒資格說自己來決定，薛茹突然出事變成群龍無首，南漢陷入到危機之中。這很明顯，薛茹沒有制定應急預案，突然出現情況讓南漢一下陷入到被動無法決定的地步。

    一個國家，一個政體，這時候最容易出現分裂，有可能分崩離析。由于內閣的運行平穩，外界看不出來。但內閣成員都知道，南漢走到最危險的時候。張洞臨想提出包括軍事問題也由內閣來處理，但他沒敢，南漢的軍隊將領都出自小姐手下，一個個誰的也不會聽，現在還保持穩定，是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日本”

    再說四大軍長控制的兵力相同，海軍方面除了海上作戰艦隊官兵，還有一個陸戰隊，空軍手里有一個空降師，警備部隊有全國各省市的警備大隊，兵力也不少，邊防軍白無玉手下也有自己的軍隊，同時從涼山周圍的馬彪還有一大部分游擊武裝，南漢軍隊不能統屬，形成一種制衡，互相牽制誰也不敢亂動。

    會議一連開了好幾天也無法決定，但危機卻不能不解決，對世界其他國家也不能不給于答復。如果此時不參與，南漢的國際地位將降到最低點。

    日軍方面寺內壽一大將回到海軍作戰部，調動遣華第2艦隊從三亞港出發，集中了六個戰隊向南漢海岸線開來，同時對南漢周圍進行封鎖，就這幾天時間，南漢四個大一些的港口內，西方各國的商船陸續開走，特別是海防港，原來無論什么情況，都是車水馬龍，海面桅桿林立，但此時冷冷清清。

    沒辦法日軍第2艦隊重巡洋艦就有十三艘，輕巡兩艘，驅逐艦高達三十二艘，他們本來分作六個戰隊對東南亞地區進行支援登陸作戰，此時各地登陸戰基本結束，各艦隊只負責補給供應，同時掩護日軍從各地掠奪的物資向國內運輸。

    英國的艦隊退守印度洋以西地區，美國太平洋艦隊被重創，此時還沒有恢復，只有三艘航空母艦組成的特混艦隊，在纏斗日軍，保護中途島夏威夷海域，防止日本對美國本土的進攻，根本無能力管日本的海軍。

    旭日旗飄揚的大日本帝國海軍以稱霸太平洋，此時的寺內壽一怎么可能咽下在南漢的失敗，他從中國方面撤出南寧，但沒有撤出欽州，以華南、華中戰場抽調第34師團、第58師團進入西貢和柬埔寨，以近衛師團和第55師團向緬甸進攻，擊潰英國軍隊，截斷了中國通道。

    雖然中南通道還在，但南漢海岸被封鎖，這就不好辦了，一樣沒有用，根據歐陽薩日提出的應該向越南南部進攻，日軍只有兩個師團和一個旅團，以南漢軍的戰斗力可以迅速占領越南，日本無法封鎖如此長的海岸線，再加上柬埔寨，南漢不但能吞下這些地方，同時能得到補充，一旦得到補充和物資可以向泰國和緬甸進攻，奪取這些地區，讓日本的封鎖失去作用。

    可是張洞臨表示反對，越南是法國的地方，戴高樂的自由法國政府已得到世界承認，此時不和法國達成共識出兵占領越南，事情不好處理，再有泰國、緬甸是英國的，而南漢需要用美國的租借法案來完成戰爭必須物資，這些牽扯的問題很多，不是單純一個問題。

    他提議召開全體軍政會議和各黨派領袖共同提案，選出臨時執政官或者執行委員會，共同制定南漢的政策方針和行動路線，以前這些是女王來決定，此時必須有一個機構來代替薛茹，因為哪一個人單獨也不夠資格。

    張洞臨說完，喬寒說道：“小姐好了怎么辦？”張洞臨知道喬寒的意思，薛茹今天的位置就是他們用這樣的手段推上去的，如果再來這么一次可以否定薛茹的領導地位。

    對于喬寒的問話張洞臨很反感，難怪以他在南漢創立下的功勞和組建南漢軍的力量打下的基礎，當雪狐軍擴大成南漢軍變成四個軍的時候，他沒能成為司令，只是一個軍長，和陳冬、丁鳳倫他們平級，確實沒有一點政治頭腦，這種不分情況顯示忠心的行為讓他反感：“喬軍長不這么辦，你說怎么辦？難道我們就這么看著嗎？”

    喬寒確實沒辦法，他有軍事才能卻不具備政治才能，感覺張洞臨這么做就算小姐醒過來身體好了，恐怕也不會再握有權利。劉遠山也有些不耐煩：“喬寒我覺得張首相說的有道理，南漢當然最主要的是馬上有人做決定，來指導整個南漢運行。”

    喬寒對劉遠山一直不順眼，他覺得無論是賴昌文、李文秀都很有能力，可是偏偏小姐就信任劉遠山，每次有什么事情發生大家不讓小姐知道，劉遠山一定回報，如果沒有他打下報告，賴昌文不可能離開軍隊，李文秀也不會，劉遠山就是那個馬屁精，能耐沒多大，就是會討好信任。此時他是國防部長，自由黨領袖，當然贊成這么辦，但喬寒他們是軍人，是無黨派人士，如果召開各黨派共同研究，那不是劉遠山就是張洞臨說了算。

    心里一生氣也就說道：“劉遠山你著急了吧？自由黨是黨派，你認為你的黨派能獲勝嗎？小姐說過軍隊是國家的，他不是任何人的，別做夢了。”

    他把問題挑開，讓本來沉悶的會議一下氣氛緊張起來，賴昌文一直沒有說話，這些天他很沉默說道：“我雖然不是軍隊的人，但我還是內閣成員，我認為張首相說得正確，支持他的決定。”

    賴昌文這么一說，其他內閣的各部長都表示同意，畢竟誰心里都反對軍人掌權。劉遠山是國防部長，其他各部的部長都是內閣成員，一起表示贊成。喬寒看了一眼陳冬和丁鳳倫還有杜衡，幾個人一起看歐陽薩日。

    歐陽薩日心里著急，這明顯出現軍政對立，這種情況各國和歷史上都出現過，必要時掌握軍隊的是可以用武力奪取權力，實行軍管建立軍人政權，可是那些政客和行政人員不會服氣的，必然導致大批官員換人，如果真出現這樣的情況南漢一下就危險了。

    山崎峻這個王八蛋，一千人的特戰隊讓南漢陷入這么大的危機，可他知道此時不能不說話，他是總參謀長，雖然是副職，但薛茹不在他就最大，如果也不管，事情可能會不可收拾。如果支持劉遠山、張洞臨他們，自己手里也沒兵沒將，如果支持喬寒他們難道總參謀部指揮發動政變嗎？

    他腦袋急速的轉圈，說道：“各位此時戰爭并沒結束，從美國來的喬治醫生正在搶救醫治女王陛下，我想女王很快就會蘇醒，我們當前的敵人是日本人，軍隊仍然是對外作戰，地方政府和政治問題可以由內閣處理，這是我的建議，大家看看是否可行？”

    他這么一說，還是主張軍政分開，也就是拖延時間等著薛茹蘇醒。張洞臨從內心深處并不想否定薛茹的領導，但也不能這樣下去，一旦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怎么辦，說嚴重一點小姐真的有危險，怎么辦？

    但看喬寒和陳冬他們的樣，歐陽薩日的意見也不失為好辦法，看來歐陽薩日還是有政治頭腦的，也就說道：“我沒意見，但各國代表怎么答復？那都涉及到軍事問題。”

    歐陽薩日笑笑：“張首相軍事問題由軍事部門解決，政治問題我相信你們應該知道怎么做對南漢有利，既然小姐沒有新的指示，當然還是原來決定，作戰由參謀部指揮其他一切照常。”

    其實開了幾天的會什么也沒決定，還是原來的辦法。歐陽薩日見大家都不反對，就對喬寒說道：“海陸空三軍明天開作戰會議，軍級軍官在參謀部開會研究作戰問題。”

    這是小姐下達的命令，戰爭時期軍隊指揮權在總參謀部，既然歐陽薩日這么說他們也只能執行，這時抗命那就是違反小姐命令，會成為眾矢之的。再說喬寒只是見張洞臨、劉遠山他們想否決薛茹的地位，才阻止的，他并沒有政治野心，也就點頭表示同意。他同意了陳冬、杜衡和丁鳳倫也立正敬禮，四個陸軍軍長離開，一直沉默的溫少東和黃健翔也離開返回自己的司令部。

    軍方的人離開張洞臨說道：“歐陽參謀長，喬治醫生說小姐情況并不樂觀，子彈擊中胸部很危險，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歐陽薩日心往下沉，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想了想說道：“軍隊的任務和職責就是打仗，所以我會安排作戰計劃，拖一段時間，你盡力量想辦法救活小姐，如果萬一我想就要迅速解決，小姐不在了，喬寒并沒有什么政治野心，他只是在維護小姐地位，最危險的就是這時作出決定，我想你應該知道怎么轉移矛盾和視線。”

    張洞臨佩服的說道：“難怪你這么讓小姐信任，那好，我聽你的，有什么事我們溝通。”歐陽薩日笑笑：“張首相你忘了一個人，我想他出面就能解決很多問題，我先解決眼前的事情，你找他商量吧！”

    “誰？”張洞臨不解的問道，歐陽薩日看了他一眼說道：“在軍政大學那里有能幫助你的人。“

    “戴宗？”張洞臨一下想起來，論威望和資歷唯一能和劉遠山、賴昌文他們對等的，只有戴宗，但他離開了眾人視線，很低調的籌建管理南漢軍政大學，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對啊！如果戴宗出來幫助，那軍方的人什么也說不出來，而小姐能把培養自己勢力的地方交給戴宗，足見對他的信任點頭說道：“多謝。”

    歐陽薩日搖頭：“不用謝我，我在幫南漢，這是小姐一手創立的國家，我不希望他成為某些人獲得權力的工具。”

    張洞臨有些凜然，看來薛茹在軍隊中建立的威望是無與倫比的，多虧自己沒有什么其他心思，否則他什么也做不了就會被滅掉。

    內閣人員開會研究如何應對各國的代表，辦法就是拖，南漢目前沒有一個大的方針政策，同時顧問團成員和司法部加快南漢憲法制定。

    一切危機暫時被壓下去，為了轉移矛盾，內閣方面加大了宣傳力度，南漢全國上下哪怕國外也知道，日軍派出部隊用犧牲七架運輸機上千士兵生命代價的行動，襲擊南漢王宮國王，薛茹受傷。

    南漢報紙第一次出現了恐怖主義，這個名詞，日本這樣的國家已失去一個國家的資格，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和強盜沒什么區別，盡管是戰爭中國家，也是太過分了，飛機撞毀大樓造成平民傷亡，從此南漢將對日本進行無差別攻擊，包括他們的天皇皇宮，同樣的手段南漢也能使用。

    隨著宣傳力度的加大，日本方面一片緊張，天皇裕仁有一絲不好的感覺，皇宮中增加了十幾倍的兵力，單從這種突擊行動上，南漢要比日本厲害。

    政治上的信號放出去，歐陽薩日第二天舉行了軍事會議，陸軍四個軍，展開行動，向四面開花派出小股部隊進入泰國、緬甸、柬埔寨和中國，對日軍進行打擊，邊防軍編入國防軍之內，統一由參謀部指揮，進行滲透作戰。南漢同時通告各國，南漢軍只是對日作戰，無意他國領土，一旦日本無條件投降軍隊將撤回南漢。

    因為有這個承諾發出，中國和南漢軍在中國境內作戰問題達成協議，美國方面提出，建立亞洲盟軍司令部的事也得到通過。英、法、中、美、南，五國簽署共同協議，建立亞洲同盟軍司令部，總部設在昆明，總司令由中國總統蔣委員長擔任，副司令是英軍總司令亞歷山大，參謀長是美國陸軍少將史迪威，副總參謀長為南漢歐陽薩日，共同指揮東南亞和亞洲同盟國軍隊。

    為了盡快打開援助通道，南漢陸軍和中國軍隊共同編成廣州集團軍，喬寒任集團軍司令，宋希濂為參謀長，南漢第一軍中國軍隊第七十一軍、七十四軍、南漢游擊大隊同為集團軍部隊，主要對廣西、廣東日軍作戰，目標是奪回廣州。

    海上由英國太平洋遠征艦隊和美國太平洋第5艦隊，南漢海軍艦隊組成海上東南半島艦隊，對日軍作戰，解除海上封鎖。空軍方面沒有聯合，因為各國根據南漢提議，向南漢提供無償援助飛機六百架，英國一百架，法國、荷蘭一百架，美國獨立提供四百架，組成南漢空軍對日軍作戰。

    薛茹并不知道太平洋戰爭面目全非，與她知道的根本不一樣，把美國是拖入了戰爭，但戰場變得似是而非，未來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此時在南漢一個非常安全的地下防空醫院里，病房內靜悄悄的，只有低沉的空調聲傳來，病床上薛茹像睡著了一樣臉色蒼白，那一雙大眼睛緊緊閉著，輸液瓶在滴滴的流下藥物。

    冷棄疾已經是主治醫師了，但他又一次成為薛茹的專人醫生，靜靜的坐在薛茹身邊，用手摸了摸薛茹的額頭，卻沒有收回來，手向下一直摸到那有些涼涼的臉頰，他不知道這個有鐵血悍將之稱，又有狐貍精名號的女王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幾個月時間了，薛茹一直昏迷沉睡。

    “冷先生，女王陛下如何？”門被輕輕推開，喬治醫生從外面進來，用生硬并不標準的漢語問道。

    冷棄疾收回了手說道：“沒什么反應，喬治醫生，要是陛下是傷到肺部，傷已完全好，你也說恢復的不錯，但她為什么還昏迷？”

    喬治年紀也不小了，但笑笑說道：“冷醫生，你也是醫生，這話不應該由你來問，我已經回答了不下千遍，恐怕你們南漢國的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吧？我今天見到一個門口站崗的士兵，他也這么問我。”

    冷棄疾苦笑一下，他是醫生，當然知道為什么，薛茹最重的傷是胸部那一槍，但讓她一直沉睡的原因是她在倒下的時候，腦袋撞到地面造成的傷。當時只是處理了身上的傷，因為醫生判斷薛茹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傷太重。還是喬治從美國來了之后檢查才發現，頭部重撞之后沒有迅速手術清理淤血，時間已久導致壓迫大腦神經，雖然手術以去除淤血，但還是昏迷不醒，也就是指植物人，能否醒過來喬治也不知道。被請來的腦外科醫生說恢復是需要時間的，只能希望奇跡出現。

    冷棄疾有些傷心，喬治拍拍他的肩頭：“孩子，上帝是公平的，女王會好起來的。”

    冷棄疾無奈，他再次知道薛茹受傷，又是這么重的傷時候，主動承擔了照顧的責任，黃院長認為薛茹傷這么重，護士已不能勝任，所以安排冷棄疾專門照顧薛茹。他從此開始了這份又辛苦又枯燥的工作。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冷棄疾再沒有看過其他病人，一心照顧薛茹，隨著她的傷勢好轉，但人卻沒有蘇醒，冷棄疾現在也只能向上帝祈禱。

    薛茹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大部分內容已然忘記，只是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她仿佛在等著什么，等什么呢？她說不清，是什么事情，還是什么東西，亦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