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身不由己（一）

    河陽城里，薛茹對國民政府的聲明一笑置之，老蔣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承認雪狐的行動，那無疑向法國宣戰，從她決定帶領雪狐總隊進入越北的時候，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也正是因為知道，才不能帶所有人前來，把雪狐變成兩個師的時候，提前下手組成了新的雪狐大隊，就是這些忠誠的人跟隨薛茹一同進入越南。對蔣介石下達的命令，薛茹不許再進入中國這個決定，戴宗他們嗤之以鼻，想回去你擋得住嗎？

    薛茹的動作引來的可不是一般的震蕩，日本方面的反應比法國還激烈，無論中國政府怎么聲明，但有一點誰都能看得明白，雪狐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占領下龍港，法國總督卡道爾和法軍司令巴爾登將軍兩個人雖然有上萬部隊，卻沒敢進攻，而是把在西貢的安南師北調。

    說大家都明白的原因是短短的時間，下龍港通過諒山到南寧的公路恢復通車，每天都有大批的物資通過海防進入河陽，再通過寧諒公路進入中國。

    其實用不多長時間，連不問政治的人也明白過來，薛茹被國民政府開除那不過是騙法國人而已。國民政府宣布薛茹是個人行為，并非中國政府行為，法軍是縱容還是剿滅與中國政府無關。

    因為中國正在進行抗日戰爭，無能力管理。對此法國大使除了提出抗議以外，法國政府只能命令巴爾登對雪狐用兵，收回越南北部，否則日本可能出兵越北，為日本占據東南半島制造借口，只有消滅雪狐總隊封閉越北公路和鐵路，日本才不會有借口出兵。

    “報告小姐，你看誰回來了？”隨著張久的話，喬寒從外面進來，舉手敬禮：“對不起小姐，喬寒讓你失望。”

    薛茹一下站起來，喬寒他們被包圍下落不明，這些天她一直擔心，越北地區人煙稀少，環境不好，他們被法軍包圍最擔心出事，如今看他站在自己面前高興地說道：“什么對不起，人沒事就好，其他人呢？”

    喬寒搖搖頭：“我不知道，趙德樂他們從雪狼山寨突圍后下落不明，我也聯系不上。”

    薛茹也沒辦法，通訊手段落后，一旦失去聯系很難再建立。喬寒他們那天從密林中偷偷越過法軍包圍圈之后，就轉移到鄉下躲藏。畢竟法軍人數有限，不能逐地區檢查，才讓喬寒他們躲過。

    當聽到老百姓的議論之后才知道，小姐領兵大舉進入越北，并且占據河陽三縣，迫使法國答應三縣自治。喬寒帶著自己剩下的人前來河陽歸隊，但趙德樂他們卻沒有消息。

    薛茹知道，平靜只是暫時的，法國人迫于日本壓力，必然對雪狐動兵，什么三縣自治，那不過是騙鬼的。安南師、河內師都在向河陽周圍調動，一旦包圍圈形成，法軍將大舉進攻。

    三九年就要過去，薛茹必須堅持到四零年九月份，二戰徹底開打，那時候法國人還有能力管自己嗎？可如何堅持過這一段時間呢？那就必須讓法國人知道什么是疼，再不敢覬覦北部地區。

    盯著眼前的地圖，薛茹也不知道怎么做，因為雪狐總隊人數太少，只有三千來人，可法軍兩個師總兵兩萬多人，雖然法軍戰斗力不能和日軍相比，但海上有軍艦，河內有飛機，人數又遠遠超過雪狐。

    最主要的是雪狐原來沒顧忌，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可如今不同了，以河陽為中心的原雪狼山寨如今變成雪狐的后勤物資處，各地集中的物資都在河陽，而從這里通過諒山公路聯通南寧，薛茹離開這里，必然失去這條公路的控制權，一旦遭到破壞很難修復。

    根據日本人的要求，法軍已把老街鐵路拆毀，也把通往昆明的橋梁破壞，徹底中斷了向中國運輸的物資通道。如今只有諒寧公路這一條路了。

    海防港大批的物資由于法軍限制還不能如數運出，所以薛茹不能丟失這里。有地方牽制雪狐機動能力受到限制，面對兩萬多軍隊，從四面壓上來，薛茹也一下拿不出什么好辦法，皺著眉頭看著地圖。

    “報告”劉全進來：“小姐國內方面情報日軍第5師團在欽州灣登陸向南寧進攻，175師崩潰海岸防御失守。”

    薛茹把眼睛一下盯上了欽州灣方向，怪不得日本沒什么動靜，他們只要占領南寧，自己再控制這條道路也沒用了。看來日本還沒打算和法國開戰，也沒出兵越南，這是打算從中國境內截斷這條運輸通道。

    第5師團？哼，你以為姑奶奶真的收拾不了你們了。對劉全說道：“給柳州新九軍電報，讓他們立即南下，不用管第四戰區的命令，我會在龍州等他們。”

    “是”劉全立正答應，立即給柳州新九軍郭靜初電報。薛茹說道：“通知戴宗前來見我。”

    戴宗正在和喬寒幾個人整編雪狐總隊，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擴大一個大隊，大部分是本地人招收上來，也有些是喬寒原來的手下，面對法國軍隊，戴宗在極力擴編部隊。

    張洞臨他們購買回來的是一個師的武器裝備，夠武裝一萬來人，雪狐現在才三千來人，當然不怕擴大編制。張洞臨的地方政策弄得越南北部地區條件很好，得到大批百姓擁護，特別這些地區中國人占大多數。

    法國統制當然是白人第一等，越南人第二等，其他英法印度之外，總督府管轄的人第三等，中國人就是第四等了。做工、種地都受欺負，可如今揚眉吐氣。控制周圍的是中國雪狐總隊，是中國人，對于國民政府不承認雪狐是中國軍隊，老百姓卻不管那些，他們只是知道誰對他們好。

    薛茹不參與讓張洞臨自己弄去，這給了他大展才華的機會。以河陽為中心，東到下龍灣再到宜光，南到清正，北到諒山，這一片區域內共計六個縣的地方成了越北自治區。成立議會，成立區政府，開始行使管理權。

    對張洞臨這一套，有錢有地位的人冷眼旁觀，熱情支持的只有那些百姓窮人。因為法國軍隊正向這里集結，雪狐只有那么一點人，能不能是對手還不知道呢？

    當初他們都支持雪狼山寨，還不是讓法國人滅了，所以盡管張洞臨用了最大努力，觀望的人還是大多數的，所有人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雪狐能否站住腳。

    張洞臨沒問過薛茹，薛茹也沒和他說過，但張洞臨就是相信薛茹沒問題，法國人不會是對手的。所以也不論形勢如何，還是按部就班的安排自己的事。在各縣選議員共同選舉區議員，制定自治區法律，把美國那一套搬到越北來。

    其實從內心深處講，薛茹并不想這樣，她想把越南北部地區并入中國版圖，并不打算在這里獨立。可對這些她并不在行，全權交給張洞臨處理，他卻弄出這樣一個區政府出來。

    最大的特點是張洞臨宣布，自治區之內的人不分民族，不分國籍一律平等，享有民主、自由、平等、公正的待遇，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這簡直就是美國制度的翻版。談論了幾次，張洞臨的國家歸屬感和民主政治優越論調，薛茹也說不出什么反對理由，所以也就不管，讓他弄去吧！

    知道日軍大舉進攻南寧，薛茹只能把越南的事情先放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國內方面。對兩萬法軍的進攻薛茹并不是太在意，雪狐總隊如今雖然只有四千來人，但法國軍隊想消滅雪狐還辦不到。

    戴宗來到薛茹辦公室：“小姐，我們該怎么辦？”

    薛茹說道：“調一個大隊組成精干小分隊，襲擊河內控制總督府和法軍司令部。”

    戴宗眼睛一亮：“好，斬首行動。”

    薛茹搖搖頭：“不是斬首，不能殺他們，是挾持號令，讓卡道爾和巴爾登下令法軍停止行動，我們要先解決了南寧的鬼子。”

    戴宗失望的點頭，他還以為小姐要抓到卡道爾他們一舉控制整個越南呢！薛茹見他失望說道：“別失望嘛，我有更大的目標，這不過是暫時的。控制住他們之后怎么做我想你知道，就是保持現在的穩定，等解決了鬼子21軍，回頭再解決這里的法國人。”

    “是，我馬上安排。”戴宗又高興起來。看來小姐還有更大的動作和計劃，他很期待的是什么計劃。可是不動用雪狐，小姐用什么對付進攻南寧的第5師團呢？

    不過小姐沒說，那就是另有計劃。戴宗返回去之后和喬寒他們一商量，喬寒堅決要求帶隊去河內，戴宗知道喬寒要報仇，這一次雪狼山寨被毀滅，他差一點陣亡當俘虜，趙德樂到現在音訊全無，小姐雖然一句沒說，但也能看出來心情不好。

    這完全是因為喬寒相信了肖勇的話，日本檢查團的人沒消滅，反而讓法國人毀了雪狼山寨，把他的雪狼大隊消滅。這一次突襲河內，他當然要去。戴宗沒有和他爭，而是抽調第一大隊，由喬寒任大隊長，一千來人全是雪狐精銳，換上衣服分批離開雪狐控制區前往河內。

    薛茹這個計劃膽子夠大的，河內是法國在越南的中心，原來在西貢，為了控制北部地區，把中間的地方到柬埔寨交給了越南阮氏皇帝，南部歸印度支那總督府，越南北部完全由他這個總督府說了算。

    薛茹也不想這時候和法國開戰，雖然他們路途遙遠并不能快速進兵，但英法是同盟，一旦和法國開戰，英國必然參與。歐各國也會站到法國那邊，這點國際形勢薛茹還是知道的。她在等時機，等著希特勒滅掉法的那一刻，還有半年時間。

    不死心的日本這時候進攻南寧，想從中國境內阻住運輸通道，那就先把鬼子解決了。

    柳州新九軍軍部里，第七十三師師長劉遠山和第七十七師賴昌文，軍參謀長李文秀和軍長郭靜初四個人很嚴肅。劉遠山、賴昌文、李文秀三個人死死的盯著郭靜初。

    薛茹的電報命令到達，讓新九軍開往龍州，她會在龍州等著新九軍，郭靜初無論平時說的怎么好，這時候就能看出來聽誰的。

    因為和薛茹命令同時到達的還有第四戰區張發奎的命令，日軍第5師團兵分三路從欽州灣上岸，向南寧進攻。雖然四戰區部隊拼命阻擊，但日軍依仗飛機大炮，第十六集團軍損失慘重，節節后退，南寧恐怕危險。張發奎命令新九軍投入阻擊作戰，準備進入南寧阻擊。

    薛茹的命令和張發奎的命令同時到達，郭靜初聽誰的就是關鍵。郭靜初看三個人的樣，心里苦笑，他不想公然抗命，但聽張發奎的恐怕自己的兩個師長一個參謀長根本就不會聽自己的。

    笑笑說道：“別這樣看我，我當然會聽小姐命令，但從柳州到龍州路途不近，戰區一旦知道我們不聽命令，后果你們想過沒有？”

    賴昌文撇嘴：“有什么后果，命令軍隊包圍剿滅我們？笑話，連日本人都沒打明白，還想對抗雪狐？”

    李文秀說道：“郭軍長什么意思？”

    郭靜初說道：“沒什么，不聽戰區命令，我們就要做好當叛軍的準備，否則就秘密前往龍州，看小姐怎么決定。”

    見郭靜初這么說，劉遠山說道：“軍長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