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青龍寨保衛戰（二）

    “轟”的一聲，這一道寨墻終于倒下，遠處的三木敏夫中佐心頭一喜，終于成功了。可他剛高興還沒有幾秒鐘，感覺不對，身邊的副大隊長已然吃驚的叫出聲來。

    三本敏夫一下反應過來，這面木寨墻應該向里面倒，它怎么向外面倒？寨墻不高，只有三米多高，這一倒下，臨近的鬼子和安放炸藥的鬼子被壓在底下。這可是新鮮的濕木頭，壓在下面的人是別想活了。好在木寨墻不高，砸死的鬼子有限。

    副大隊長吃驚的叫出聲，并不是寨墻倒下砸死日本兵，而是這面墻一倒，他們看到的是在里面二三十米遠的地方，還有一道木寨城，那不是說皇軍損失了二三百人，發射了幾十發炮彈，只是攻破了一道墻而已。外面這層圍墻高，鬼子又在山坡下看不到上面，所以只有木寨墻倒了才能看到。

    這也太氣人了，三木敏夫看明白的時候，他愣住了，怎么會這樣，其實這沒什么奇怪，如果是標準磚石城墻，很多重要的城池里面也是有甕城的，薛茹他們只不過是用木頭造了兩道城墻而已，只是因為這是木制的城墻，讓日軍想不到里面還有一道而已。

    此時，第一中隊已退進了里面，只是留下幾十人，最后把寨墻弄倒，才撤進去，所以，鬼子覺得射擊越來越少，還以為里面的人被機槍和榴彈消滅了呢。

    最大的危險來自于這面圍墻一倒，第二道圍墻距離鬼子只有五十米不到，也就三四十米遠，這個距離，里面有喬寒的第二中隊等著呢，還有第四中隊，幾百把槍早已對準了外面。寨墻一倒，日軍暴露在槍口之下，迎接他們的是密集子彈。

    更讓日軍難以承受的是這么近的距離從里面飛出來的是成批的手榴彈。

    好幾百顆手榴彈落進日軍中，結果想想都知道。里面的圍墻卻實不高，只有一米半多高，還沒有一個人高。投出手榴彈士兵躲在木頭圍墻里面，不用擔心被彈片炸到，所以再近的距離也敢用手榴彈。

    硝煙頃刻間把日軍淹沒了，殘余的鬼子連怎么回事都沒有看清楚，指揮的軍官喊了一聲撤，所有日軍掉頭就跑，在鬼子看來，這么高的圍墻，里面不可能跳出來，要是從門口出來也是很慢的，所以指揮進攻的大河勇三中隊長喊了一聲撤，帶著士兵向回跑，這個距離，機槍、大炮都不可能給他們支援，只要拉開距離就沒問題。

    大河勇三的反應確實很快，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就得意了。研究十幾天集中了好幾百人的頭腦，哪能連這點都想不到。里面這道圍墻看著和外面的沒什么區別，它是十幾公分粗的木頭做成的，是非常細的木頭。這一點日軍來不及判斷，也不給他們看清楚的機會。

    這道一米半多高的木頭圍墻，分成幾段突然倒下來，里面的第二中隊、第四中隊端著刺刀就殺了出來，先是一排子彈，吶喊著殺向鬼子。三個中隊已是三木敏夫能動用的最大兵力，身邊還有一個半殘的中隊和一個炮兵中隊和輜重中隊，主力在圍墻前已傷亡過半，被里面三百多人的反沖鋒，剎那間崩潰。

    大河勇三也想回身阻擊，可是他辦不到，只能一路潰逃。這種情況，后面的重機槍也沒辦法。不斷的有人倒下，遠處的三木敏夫明白過來，雪狐此時的人數已然超過自己的，他只好下令，全面撤退，回王家村。這時不逃命就是被全殲的下場，拖著大炮的馬車和殘存的士兵向王家村逃跑，一直逃出了三五里地遠，日軍才驚慌的停下來。

    三木敏夫發現雪狐并沒有追擊太遠，認為雪狐還不足以對抗一個聯隊，所以不敢追擊太遠，畢竟王家村距離青龍寨并不遠。檢查一下士兵，他是一個滿編大隊，四個中隊、一個炮兵中隊和一個輜重中隊，總兵力一千多人。

    可此時身邊還剩下五百多人，傷亡了一半，相信雪狐大隊傷亡很少，也可以說沒有。他膽戰心驚的撤回王家村，向聯隊長報告，不知道聯隊長會怎么處罰自己。

    鬼子撤走了，青龍山上一陣歡呼，這仗打得太爽了。雪狐大隊陣亡的不超過三十人，受傷的也不過五六十人，和沒有傷亡一樣，而鬼子兩三個中隊沒有了，哪能不高興。

    一個個喜笑顏開的打掃戰場，然后把打爛的圍墻又立起來，恢復原樣，雪狐打掃戰場當然是最徹底，把鬼子身上收拾干凈，能賣錢的一律留下，鬼子尸體沒人管，用他們小姐的話說，這叫“管殺不管埋”。

    反正還沒有進入夏季，一天兩天也沒事，鬼子來進攻，留著尸體氣鬼子，為青龍寨上千百姓報仇，為郭世才他們報仇。再說，很多事要干，哪有時間管他們。

    一直忙到晚上，總算把一切又恢復成原樣。劉遠山問道：“小姐，你說鬼子要是不來怎么辦？咱們不是白準備了？”

    薛茹笑了：“你倒是盼望鬼子來啊？”

    “那是，今天才給他們用了一樣，還有好幾樣沒用呢。”

    薛茹笑笑說：“別擔心，他們出動一個聯隊，不可能被打一下就回去。我更擔心把第6聯隊滅了，他們不再進攻怎么辦？鬼子要是發現進攻不行，可能采取封鎖。”

    賴昌文說道：“我也這么擔心，如果一個聯隊都不行，他們可能不進攻，因為徐州戰役是最后階段，鬼子抽不出太多兵力進攻這里。”

    薛茹說道：“不要緊，如果他們真的不進攻，那我們進攻他們，反正津浦路上千公里長，想通車，下輩子吧。”

    戴宗說道：“對，對，鬼子想保證津浦路，就不能不進攻，他們只要進攻，我們就在青龍寨玩死他們。”

    看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樣，薛茹在心里嘆口氣。可惜，從這里自己得不到什么補充，周圍已沒有國軍部隊，一旦徐州戰役結束，鬼子就會調重兵進攻。這些戰術只能對抗小部隊，如果是重兵也沒辦法。張八嶺青龍寨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可以活動的范圍太小，但剛打了勝仗，也不想掃了他們的興。

    什么也沒說，部隊休息，派出警戒哨和防守的兵力，其他人休息。第二天一早，薛茹剛剛起來，看到劉遠山他們往前寨圍墻方向跑，也跟了過去。

    她沒認為鬼子會來這么早進攻，但是，登上梯子一看，有些發愣，原來山下來了一個小隊鬼子，正向山坡上走來。他們手里舉著白旗，把薛茹弄一愣：“打怕了，來投降的？”

    賴昌文笑了：“不是，鬼子是來收尸體的，這是戰場規矩。”

    “規矩？”薛茹愣一下：“這是誰定的規矩？”

    賴昌文說：“沒誰規定，但雙方交戰，他們士兵已死，收尸當然不能不讓，所以一般都這樣。”

    薛茹臉沉下來，從上海到南京，她還真沒注意這些。也是，雪狐每次都是打完就撤，一直也沒有停下過，他們是小部隊。再說，薛茹也反對死守一個地方，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對賴昌文說道：“調一個中隊過來，安排狙擊兵，把鬼子全都留下來，收尸？我給他們收尸。”

    本來賴昌文想反對，但看到薛茹的臉色不太好，想起第一團在全椒的行動，弄得總隊長和伍參謀長翻臉，也就沒說話，向回跑，帶來了戴文生的第二中隊，這回士兵可是真不著急了，舉起槍慢慢瞄準。

    這是鬼子一個小隊，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只要戰斗空歇，就會派出輜重兵把尸體收回。日本人很講這點，如果有時間，條件允許，都把日軍士兵尸體收回去火化，骨灰運回國內。除非特殊情況，很少有就地掩埋的習慣。

    這是對死者的尊重，所以，中國軍隊一般不阻擋這樣的行動。上海那么激烈的戰斗，日軍也從容收尸。昨天三木敏夫逃回去，倉永辰治大佐竟然沒有責罰他。這是因為聽完三木敏夫的匯報后，倉永辰治才徹底明白，為什么不足千人的雪狐大隊，師團長派來一個聯隊的皇軍，真是太狡猾了，戰術如此稀奇古怪。

    但不能退兵，師團部給的命令是務必消滅雪狐大隊，確保津浦路安全。雖然折損五六百人，但對一個三千八百多人的聯隊來說，并不是沒有了戰斗力。

    他打算今天用重兵大舉進攻。昨天從三木敏夫嘴里已然知道，青龍寨只有木頭做成的墻，并不是磚石的城墻，他們是擋不住重炮攻擊的。自己沒有重型炮火，但有一個炮兵大隊，再把各大隊的步兵炮集中起來，那些土木工事是擋不住的，炸開寨墻，憑著優勢兵力，雪狐再強也不是對手。

    打定主意的他一早派出輜重兵把陣亡玉碎的尸體收回來，然后發動進攻，想一鼓作氣拿下青龍寨。

    這樣，天剛亮，日軍小隊就出發，前來收尸體，帶來了牛馬車，準備把尸體收回去。

    倉永辰治這樣做是他想用大炮轟平青龍寨。再說，這些皇軍尸體也影響士氣和進攻。倉永辰治絕對想不到，碰上薛茹這么一個另類，收尸？我憑什么讓你們收尸？

    沒把你們腦袋割下來，尸體吊在樹上暴尸三日，挫骨揚灰是姑奶奶沒那閑工夫。看看聞訊趕來的劉遠山他們，說道：“不明白是吧？我問你們，中國人可曾招惹過日本？可曾欠過他們的？我們幾百年，幾千年中，什么時候做過對不起日本的事？沒有。”

    薛茹咽下一口氣說道：“中國人與世無爭，日本卻出兵中國，占我國土，殺我百姓，他們憑什么？是有槍有炮，還是他們天生高貴，難道中國人比他們低等嗎？中國再不好，是我們自己家的事，用他日本來管嗎？有這么管的嗎？和人講理，和畜生講什么道理？對日本人仁慈，那就是對中國人的殘忍，就是漢jian。憑什么讓他們收尸？仁義不是這么講的，開槍擊斃這些鬼子，一個不留，殺光。”

    鬼子已習慣了這樣的行動，根本沒想這些中國軍隊會對他們下手，為了安全，他們舉著白旗，不是太陽旗，身上也沒有武器。

    可是雪狐大隊開槍了，如此近的距離，寨墻上是從容開槍，又是一個中隊，一百多人，隨著砰砰的槍聲，鬼子一個小隊五十多人，全部倒下，只有那么幾個腿快的逃了出去。

    看看只有三個鬼子逃跑，薛茹說道：“留下他們，給倉永辰治報信去吧，讓他知道什么是雪狐大隊。”

    剩下的鬼子跑了，幾個小時之后，薛茹接到報告，日軍大隊從王家村直接開到青龍寨前。根據偵察兵報告，日軍有二十幾門步兵炮布置在后面，三千多人聚在青龍山腳下。

    薛茹說道：“昌文，命令第四中隊，在前面阻擊，先分散躲開日軍炮兵轟炸，炮擊結束后，稍微阻擊一下，立即后撤，執行第二套計劃。”

    “是”賴昌文向各中隊傳達命令，薛茹對趙武福說道：“大隊部撤進樹林中。”

    趙武福立正答應，大隊部開始轉移，薛茹也要離開，今天就是要消滅鬼子這個第6聯隊的時候。還沒轉身，劉全過來：“小姐，這是戰區電報。”

    薛茹一愣，自己雖然還是國民革命軍，但是隸屬于第四十五獨立旅，是留在皖北的游擊部隊，戰區怎么會來電報？

    接過來看一下，還是沒有明白，不過知道這是第一戰區程司令長官的電報。知道雪狐大隊炸毀津浦路，從第四十五旅得到他們的通電密碼，直接命令雪狐大隊破壞津浦路，阻擋日軍向徐州進攻。

    薛茹不知道戰區司令部為什么來這一封莫名其妙的命令，還是對劉全說道：“給戰區司令部回電，日軍第3師團第6聯隊正在進攻青龍寨，雪狐大隊會盡力完成任務。”

    劉全答應一聲去發報，薛茹想了半天也沒明白是為什么，可能是薛岳、宋希濂搞的鬼，自己又不熟悉程潛，雪狐不會這么有名吧？再說，只剩下一個大隊而已。自己炸毀津浦路，第一戰區怎么知道的？要說知道，也應該是第五戰區。

    沒想明白，薛茹干脆不再想，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根本弄不明白。在這些問題上，薛茹承認自己不行，政治上自己就是白癡，打仗還行，所以不想。剛想撤到樹林中的臨時指揮部。

    張忠跑進來：“小姐，劉大隊長說讓你去寨墻看看，鬼子派來了談判代表。”

    這回可把薛茹弄得徹底愣住了，談判代表？談什么？讓自己投降嗎？日本人沒這么弱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