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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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韋巨源,你到底何意?!” 韋樹:“無他意。請陛下返回長安,返回皇宮,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著。長安城一日不亡,陛下一日不得離開長安。劉相公死因一日不清白,陛下一日不得后退。 “滿朝文武都跟著陛下,看著陛下。 “長安十萬精兵,都會看著陛下,保護陛下?!?/br> 皇帝目瞪口呆。 他看著滿道的兵馬,看著一個個低頭不語的群臣。他看著重重火光,再回頭看火焰后方的長安城。 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今夜非要走,韋樹說不定真會弒君……滿朝文武都這么看著! 全都要殺他! 都要殺他! 皇帝恐懼無比,從未這么深地意識到群臣對自己的仇恨。劉文吉在后托他一把,忽讓他定神。 皇帝想到還好,還好有劉文吉。禁衛(wèi)軍看樣子全都依附韋樹為代表的士人了,看樣子世家和寒門已經聯(lián)手了。但是劉文吉手中也有兵,北衙還是聽話的! 皇帝聲音沙啞怪異:“那朕……就回皇宮了。” 韋樹默然。 劉文吉抬眸,和目送他們的韋樹對望。擦肩而過時,劉文吉心中涌上一陣驚懼。 韋巨源目色這般平靜,卻讓劉文吉意識到對方的殺意。一個曾以使臣身份帶兵攻城守城的文臣,絕非尋常文臣。 韋樹會開殺戒。 并且和言尚那般溫潤人物不同,韋樹的開殺戒,也許十分平靜,也許毫無心理負擔……越是冷情的人,越是沒有破綻。 劉文吉心中煩躁,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不,他要自救。這個皇帝算是要被韋樹廢了……而今日因劉相公的死,世家寒門聯(lián)手,一起攻內宦,內宦必然不敵。 他得想法子自救。 長安自二月中進入守城戰(zhàn)。 就如韋樹預料的那般,長安城內的糧食最少都能維持一年,長安的城門為了保護都城,又非是一般容易被破的城門。長安的守城戰(zhàn)并不難,難的是作為一個都城,它是大魏的象征。 長安陷入困境,自要四方節(jié)度使來救駕。 一時間,天下兵馬盡去長安援救。劉相公之死,激起了大魏將士的憤怒?;实酆烷L安被困,如同大魏每個人的羞辱一般。 其他郡縣都能亡,長安不能亡。 而韋樹對皇帝如同軟禁一般的行為,勤王兵馬們則是不知的,長安城中士人臣子群體和內宦之間明火暗刀的攻擊,勤王兵馬們也不知。 長安被困,兵馬盡去救援。那長安之下的劍南道,所能得到的兵力和糧草援助,就遠遠不如之前了。 長安自身難保,自然不能再提供糧草給劍南;長安陷入危機,城門全閉,自然也無法再發(fā)送號令、派遣將士去劍南作戰(zhàn)。 劍南本到了戰(zhàn)爭最重要的階段,糧草和兵力卻雙雙高危。言尚使盡手段從四方借兵借糧,但四方州道都要援助長安,比起長安來說,劍南的得失,不足為慮。 言尚為此焦慮,來回奔走,可是糧草依然一日日缺,能調動的兵馬再無增加。 趙靈妃咬牙,自拍胸脯說自己以自己父親的身份去借兵。隔壁州本在修長江堤壩,去年有調去糧草接濟,還有五萬兵卒被調去幫忙。而那州節(jié)度使,還是自己父親的學生。 她道:“言二哥,表哥,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借來兵和糧食!我一定幫你們解除危機!” 楊嗣一身血污,滿臉疲憊。趙靈妃立軍令狀保證的時候,他剛結束一場大戰(zhàn)。他坐在地上,手撐著額,想著戰(zhàn)場上的那些尸體。 他面容冷綳,眼神陰鷙狠厲。這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后的后遺癥……每日每夜地混在戰(zhàn)場上,會讓整個人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楊嗣想,他到底該如何才能殺了蒙在石。殺了蒙在石,劍南就贏了一大半了。言二郎就不必這般焦慮了,靈妃就不必再和自己父親對著干,他就能…… 言尚站在楊嗣身后,因對方的過激反應而并不靠近,他只溫聲:“三郎,你已經兩日沒有合眼了。我要出去辦事,你睡一會兒?!?/br> 楊嗣搖頭:“我不能睡?!?/br> 言尚憂心,卻只嘆口氣,不說什么。他和趙靈妃各自離開軍營,離去前,他囑咐在軍營中救治傷員的meimei,讓曉舟多照顧一下楊嗣。 言曉舟應了那些,卻憂愁:“二哥,我們也沒有藥了。傷員再多下去,我們根本救不過來……” 言尚手揉眉心,道:“我來想辦法?!?/br> 身后傳來一聲:“藥都不夠了么?” 兄妹二人回頭,見楊嗣立在帳篷門口。 楊嗣沉思一瞬,道:“那更應該速戰(zhàn)速決?!?/br> 言尚道:“三郎,你不用因此……” 楊嗣:“我知道怎么打仗,不用你教?!?/br> 言尚知道他因戰(zhàn)爭而情緒大變,說話風格變得冷硬無情。言尚再次和言曉舟交換一個眼神,只能寄希望于meimei能讓楊嗣緊繃的神經稍微緩一下。而將這些事一一囑咐出去后,言尚便出了軍營。 他有自己要忙的事。 他心里壓著一個極大的壓力,卻不告訴任何人。 這是言尚和楊嗣見的最后一面。 四月上旬,言尚領著衛(wèi)士,確認安全后,和來自廣州的阿勒王使臣見面。 對方帶來了一塊玉佩,并一匣子。 看到玉佩,言尚面容繃起,他袖中的手輕輕一顫。 他面上卻平靜無波:“這是什么意思?” 對方狂道:“廣州封城,到現(xiàn)在已經兩個月過去了。你們已經和那邊兩個多月沒聯(lián)系過了吧?告訴你們,我們阿勒王英武強大,已經擒拿了你的夫人,就那個什么公主。 “這就是她身上的東西!你不會不認得吧?!?/br> 言尚袖中手顫。 他面上卻淡然:“我確實不認得?!?/br> 使臣道:“那你可以打開匣子看一看……那是你夫人的手指頭!你要是還不從劍南撤兵,下一次送來的,就不是手指頭了!” 言尚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一時間如墜深淵冰窟,頭開始昏昏沉,思緒一下子變得空白。他花了很大的力氣讓自己不露出丑態(tài),讓自己不被對方看出神情。他拼命讓自己冷靜,可是他大腦依然是空白的。 他早已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他隨時有自己死赴家國的勇氣……可是真到這一日,他的大腦還是空白的。 言尚平靜地去打開那匣子,被衛(wèi)士押著的南蠻使臣也十足緊張地盯著言尚,怕對方看出漏洞。 阿勒王要作假,自然準備全面。阿勒王準備了一截被火燒焦的女郎手指,挑的還是一個身量瘦弱、與那位公主相差無幾的女孩子……一截被燒焦的手指頭,不怕這個言二郎認出來。 言尚看著匣中焦黑如炭、白骨凜凜的手指頭。 他身后的衛(wèi)士側過臉,不敢多看。 言尚這般安靜地看著,他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又空洞地轉向手指頭。 一瞬間,他腦中也許想了很多,但也許依然是空白的。 他也許想到了暮晚搖的倩影,想到了她笑嘻嘻地回頭看自己,卻又想到了她立在戰(zhàn)火紛飛中,被火吞并,衣袂若飛…… 言尚說:“你們拿這樣的東西來騙我,以為我會中計么?這不是我夫人的手指頭,不過是你們的計謀。兩國作戰(zhàn),不斬來使。我不殺你們,但你們用假的來糊弄我,活罪難逃?!?/br> 他眼睛虛虛地看著帳篷頂:“把他們綁起來,嚴加審問?!?/br> 言尚出帳篷,跟著他的衛(wèi)士敬佩道:“不愧是二郎。我方才都沒有認出那不是殿下的手指頭,只有二郎認出了……那些人敢騙二郎,一定要好好審問,看廣州如今到底如何了……” 他話沒說完,前面的言尚身子輕輕一晃。 衛(wèi)士錯愕,忙去扶,扶到言尚冰涼的手。 言尚側頭,臉色仍是白的。 衛(wèi)士意識到了不妥:“難道……那手指頭不是假的?真的是殿下……” 言尚像是說服自己一般:“……一定是假的?!?/br> 衛(wèi)士一怔。 他看著言尚的臉色,開始茫然。 衛(wèi)士輕聲:“二郎是不問真假了么?殿下對二郎如此,二郎卻這樣回報?” 言尚垂頭:“審問那使臣,我要知道廣州如何情況?!?/br> 衛(wèi)士高聲:“可是我們難道還出兵么?我們沒有兵!劍南已到了關鍵時候,我們不能撤兵!二郎……” 他怕言尚要紅顏不要國家,來回地勸。而言尚怔立在帳篷前,他的大腦思緒仍是亂的。他什么也不敢想,但他的心臟已經開始蜷縮。 他低聲:“我知道。” 趙靈妃去拍州府大門,求對方出兵;言尚身在郊外,審問使臣,逼問廣州情況。 劍南道中的戰(zhàn)爭,楊嗣如同瘋了一般。他幾日不歇,本該退下讓其他將軍上。他已經打了好幾場敗仗,可是他就是不肯下戰(zhàn)場。 大魏軍隊節(jié)節(jié)敗退,本就缺兵,如此更是雪上加霜。 劍南軍營中對楊嗣的罵聲不斷,但是苦于元帥言尚不在,將軍們想告狀也沒人告,而言尚走前給楊嗣的權利太大了,讓楊嗣可以無視其他將軍的反對,一力出兵。 誰說也不用。 滿營氣氛低迷。 而蒙在石敏銳地注意到了大魏兵馬的情況,且?guī)状螒?zhàn)爭下來,讓蒙在石意識到大魏那邊出了問題。不然楊嗣不會突然這般強硬,不會突然敗這么多次,卻仍像是撐著一口氣一樣,非要打贏不可。 蒙在石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會。 但他多年征戰(zhàn),仍然警惕。蒙在石花了時間死了許多偵察兵,確認劍南那邊開始缺糧缺兵,楊嗣這才必須打贏。楊嗣需要一場勝利,但是越需要,楊嗣露的破綻就會越多。 蒙在石開始全力進攻! 他不再掩藏實力,誓要趁楊嗣不再冷靜的時候,將楊嗣和他手中的兵全都葬送。劍南戰(zhàn)場結束后,他就會和言尚談和,和大魏談和。之后解決了阿勒王……南蠻才真正能按著他的想法去發(fā)展! 四月底,蒙在石和楊嗣決戰(zhàn)大峽谷。 楊嗣手下的十萬軍,只剩下了五萬。大魏軍隊退到峽谷,蒙在石領著十萬大軍進入峽谷追擊。蒙在石進入峽谷后,發(fā)現(xiàn)楊嗣的軍隊突然消失了。 他意識到不妥,發(fā)現(xiàn)地勢不利于己方,這讓他一下子想到了當年長安演兵之日,楊嗣領著百人在一口袋型的峽谷堵住自己、讓自己無法攻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