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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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了他一聲表哥后就不再叫,微昂起下巴,目光堅定——你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 轟—— 打了一天的悶雷終有了結(jié)果,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濺在楊嗣手中刀鋒上。 銳利刀鋒染血,照著二女明亮的目光,和楊嗣的眼睛。 隔著水霧,楊嗣盯著她二女。 一人讓他魂牽夢繞,一人和他一起長大。 皆站在了他的對面。 楊嗣撇開了目光,他握緊韁繩,猛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高聲:“走——” 他帶頭調(diào)轉(zhuǎn)馬頭,當(dāng)沒看到這一行人,言曉舟和趙靈妃松口氣,楊嗣身后的將士們卻愕然。小將不服氣地跟上,沉痛道:“楊將軍,你放過他們,我們攻皇城時,那個太監(jiān)就會用同樣手段對付我們……” 楊嗣馬速如電,聲音在大雨中仍然清晰:“皇城一共六個門,劉文吉沒有本事用百姓填滿每個門。我們攻防備最少的門!” 小將:“何必如此……” 楊嗣厲聲打斷:“軍令如山,自是聽我的!” 如此便沒有人再質(zhì)疑。 然而……主將心慈手軟,無法對百姓下手,而敵人卑鄙。哪怕主將再厲害,這一仗,也許從一開始就輸了。 — 避暑山莊,言尚到來時,秦王陷入被動;之后秦王這邊加入楊嗣給出的兵,秦王重新占了上風(fēng)。但那都是徒勞。 傍晚時,南方由李家走的私兵來援,再加上天突下暴雨,影響戰(zhàn)局,秦王這邊,很快就一面倒地敗了。 秦王被活捉,被捉去見暮晚搖。 被人五花大綁,滿身血污狼狽,秦王見到自己那個同樣一身被雨水淋濕的meimei,卻大笑。 秦王:“怎么,搖搖,你還要救父皇?” 他不能理解:“你救他做什么?他能給你皇帝當(dāng)么?他給你許了什么好處?我做了皇帝,我也能給啊。你不就是要寒門發(fā)展么,我又不是要寒門死。我不過是——” 他咬著牙,憤怒的、悲愴的:“我不過是,要自己活下去!” 暮晚搖漠然:“你要做亂臣賊子,我不是。” 秦王笑得發(fā)抖。 他喃聲了幾句“亂臣賊子”后,說:“難道你不恨父皇么?他當(dāng)年送你和親,你就一點不恨他?搖搖,這可是你報仇的好機會。 ”父皇給了你兵,讓你入長安救他對不對?你只要晚去一會兒、只要晚一會兒……他就死定了啊。有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會幫我們殺他的! “他死了,我們再分誰當(dāng)皇帝不好么?我和太子殿下都給你承諾,不行么? “你連父皇都信,卻不信我們么?搖搖,你捫心自問,我與太子……誰有他心狠?!誰不比他是更好的合作對象!” 暮晚搖囑咐:“堵住他的嘴,別讓他開口。” 她掉頭就走,怕自己再聽下去會心動。而她心已亂,她確實被秦王說動了……兵在她手中,只要她晚一點兒…… — 大雨如注,兵馬重整。 暮晚搖凝望著雨中黑壓壓的軍隊,又看著檐下的雨滴發(fā)呆。 “殿下,我們發(fā)兵支援長安么?”大臣來問。 暮晚搖遲疑時,聽到身后低弱卻堅定的聲音:“立刻支援長安。” 眾人紛紛回頭,暮晚搖也驚愕回頭,并上前去扶住那個被衛(wèi)士扶著進來的臉色蒼白的青年。 暮晚搖:“你怎么不歇一歇……” 言尚對她寬慰笑一下,心想他如何能歇。 言尚再次將命令重復(fù)一遍,眾人見公主沒吭氣,便下去了。 眾人出去后,言尚低聲對暮晚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時間不能拖,城中百姓是無辜的。” 暮晚搖低聲:“你只在乎百姓。” 言尚頓一下,看向她:“我也在乎你。你不能弒父,哪怕是間接。” 他說:“搖搖,弒父罪名不應(yīng)由你來承擔(dān)。良心煎熬不應(yīng)日后摧殘你。不管旁人如何,我們要問心無愧。我們不做那個惡人,因為……” 他同她一起去看外面的大雨,輕聲:“有人比我們更想做。” — 但是有人想做惡人,卻到底敗于言尚和暮晚搖手中。 兵馬入城,楊嗣一萬兵馬,對方與北衙聯(lián)手,數(shù)倍于他,又拉著百姓墊背。在不知城中死了多少人后,第二天天亮雨晴,楊嗣在皇城中被俘。 此消息傳入東宮時,東宮一片哀聲,太子殿下也被衛(wèi)士們圍著,被當(dāng)作謀逆犯人看押。 劉文吉說秦王已認罪,在請求陛下的恩典,陛下問太子,可有話要說。例如求饒,例如解釋。陛下都想聽一聽。 太子沉默著。 劉文吉痛快無比地盯著他,想到當(dāng)日就是這個人,造成了自己的悲劇。而今自己審問這個人,劉文吉痛快得全身發(fā)抖,恨不得剜了此人。 東宮一片慘淡,而太子仰起面,淡聲:“世間之事,不過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第146章 暮晚搖和言尚從城外回城時,言尚因受重傷的緣故, 一直靠著她的肩, 昏昏沉沉。暮晚搖則撩開車簾,看到外面的景象—— 雨后, 地上的泥水混著血水; 軍士們沉默地搬著尸體; 無人問津的百姓尸首堆在商鋪外,將開了商鋪的人嚇得慘叫連連; 男人女人們行尸走rou一般立在街上, 四處問自己的親人可還活著…… 公主府所屬的馬車沉默地行過街坊,將士們隨行, 身后便有一個瘋癲癲的男人追著馬車, 被人攔著也要高聲嘶吼: “貴人!貴人!貴人從城西來么, 可有看到我家娘子?她昨日上午出去買菜, 至今未歸,至今未歸啊! “明明城東就有菜, 她非要去西市, 說那里便宜。都怪我前日罵了她,說她干吃不動。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干活太累了,自己被頭子罵了, 回頭罵她…… “我們成婚三載,膝下唯有一女,女兒在家嗷嗷待哺,可母親卻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 那男人被衛(wèi)士們攔著無法靠近馬車,他顛三倒四地說著, 說到激動處,干脆坐在地上抹眼淚,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聲凄涼,悲愴無以抒發(fā)。 今日之前,誰會想到長安城中,會發(fā)生這種事呢? 暮晚搖掀開車簾,一直回頭看那男人。她怔然望著,忽一雙手伸來,捂住了她的耳朵。暮晚搖回頭,見是臉色慘淡蒼白的言尚醒了過來。 他替她放下簾子,輕聲:“不要看、不要聽了。聽多了更難受。” 暮晚搖盯著他,見他目中雖有不忍哀意,神情卻很平靜。 她忽的輕聲:“你小時候經(jīng)常看到這些么?” 言尚:“嗯。見的多了。” 暮晚搖不說話,一時間為自己的狹隘而愧疚。她充作大度人,口上說著要去了解民生。但是到今日她在長安街頭看到這些,她才真正被觸動到。 才真正有些懂言尚想堅持、想守住的是什么。 暮晚搖喃喃自語,自我反省:“人間總是如此么?” 隔著車簾,盯著簾子上晃動的人影,言尚輕聲:“人間總是如此。上位者不擇手段,受苦者渾渾噩噩。權(quán)貴者搏前程,百姓們求生存。 “他們無人可依,我等前途迷惘。若有可能,自然不該失了憐憫心。為官者,為仁者,當(dāng)幫這些百姓們。” 暮晚搖無話可說,只握緊了言尚的手。 皇帝是這場宮變的勝利者,可是長安這煉獄場景,不正是劉文吉用普通百姓的命填出來的么?而劉文吉不是在為皇帝做事么?事成之后,難道皇帝會因為劉文吉用人命去對付楊三,而殺劉文吉? 不會的。 死去的人對皇帝沒意義,只對自己的親人有意義。 暮晚搖忽然想,她為公主,言尚為官,權(quán)貴至此,他們可以做的事,也許真的很多…… 暮晚搖問言尚:“后背痛不痛?” 言尚本想說不痛,但是望著妻子憂郁的眼眸,他點了下頭。 他嘆口氣,蹙眉:“整片后背火燒一樣,我還懷疑我發(fā)燒了……搖搖,我怎么總這樣……” 暮晚搖心痛他遭受的苦難,心痛他的身體總是受到各種折磨。自他為官,他一會兒被油燒到,一會兒是牢獄之災(zāi),一會兒是眼睛,現(xiàn)在又是后背…… 暮晚搖想,這一次后,言尚必須好好休息一番。他不能再撐了。 心中已有主意,暮晚搖道:“言二哥哥,別害怕。咱們府上有專供御醫(yī),回去后就給你看傷,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言尚嘆:“恐怕是睡不成的。” — 自然睡不成。 長安城中剛發(fā)生這樣的大事件,言尚回城后,就要去中書省和門下省走一趟,向幾位相公說明城外戰(zhàn)事;他還要去刑部、大理寺、宗正寺,將秦王交到宗正寺;他亦要去吏部,穩(wěn)定那些正惶惶不安著的官員們的心。 且護駕之功,言尚這一次的事,中樞總要嘉賞吧?自然,比起其他的事,事后嘉賞這樣的,反而成為最不重要的事。 如今最重要的,是對太子和秦王的議罪。 皇帝沒讓官員們來議罪他的兩個兒子,但是暮晚搖和言尚回到長安的第二天晚上,就被叫去宮里了。 太子和秦王,總要有個定論。 — 言尚這一次進宮,是隨暮晚搖,以駙馬的身份入宮的。 他們在皇帝的寢宮中得到皇帝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