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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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長安城中的楊三郎沒有真正的自由,一切肆意都是有條件、有人兜著的。既然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的好,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何況他與太子這么多年的感情……豈是假的? 楊嗣深吸一口氣,他攢緊手中的金鈴鐺,轉(zhuǎn)頭走向城門。他冷面無情,對自己的隨從吼道:“開城門!我們走——” 言曉舟騎馬回府,一路都很傷心。 她低著頭,眼中一直落淚,手帕如何都擦不干凈。她第一次喜歡一個郎君,而且是那位郎君追的她……然而到了今日,這幾個月的歡喜、心照不宣的曖昧,如同假的一般。 也許楊嗣有不得已的緣故,也許楊嗣只是玩一玩她,發(fā)現(xiàn)她是言尚的meimei后就不敢玩了……而無論是什么緣故,她的愛情,都凋零了。 言曉舟回到了公主府所在的巷中,倉促地和侍女一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她要回言尚之前所住、現(xiàn)在改成言家人住的府邸,她怕自己的家人看出自己哭過,自己讓家人擔心,當然要擦干凈眼淚。 言曉舟到府門前下馬時,遇到了從公主府出來的暮晚搖。 暮晚搖手中拿著一柄羽扇,搖搖地從府中出來。她掩著團扇遮半張臉,目光柔媚地看過來,當是云鬢霧鬟,珠翠綾羅。 言曉舟這位公主嫂嫂,永遠精致輝煌,站在哪里都如明珠一般光彩耀耀。 言曉舟連忙站好,恭敬地向自己這位嫂嫂請安。她本能對嫂嫂有一種畏懼感,也許是暮晚搖公主出身,也許是暮晚搖在她還小的時候?qū)λ齼窗桶偷摹傊?,言曉舟恨不得將嫂嫂將菩薩一樣供著。 暮晚搖正打算晃去隔壁,跟言家人一起聊聊天,順便厚著臉皮在隔壁府邸用午膳。言尚在吏部辦公不回來,暮晚搖可是打算好好跟言尚的家人相處的。 暮晚搖瞥言曉舟一眼,停住腳步:“哭什么?” 言曉舟一顫:“……沒有哇?!?/br> 暮晚搖蹙眉:“臉上的脂粉都哭暈了,還說沒有?” 言曉舟茫然,不知嫂嫂是如何火眼金睛看出來的。明明她的侍女都保證看不出來的。 言曉舟正在思量如何撒謊應(yīng)付過嫂嫂的追問,暮晚搖卻是羽扇托著腮,心中輕輕一動。言曉舟作為言尚最疼愛的meimei,她若是做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嫂嫂,不是可以跟言尚邀功么? 暮晚搖當即對便宜meimei帶了七分真切的關(guān)懷:“快,跟我回府洗把臉,重新梳妝一下。你這副樣子回去府上,會讓公公和你哥哥嫂嫂們擔心的。” 言曉舟連忙說不用,但暮晚搖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侍女們哄著架著這位小姑子,回公主府去了。而暮晚搖看眼言曉舟那個迷惘的侍女,她再對秋思使個眼色,示意秋思去套話,弄清楚言曉舟為什么哭。 于是半個時辰后,暮晚搖就強硬地摟著言曉舟,心疼地與小姑子談感情問題了。言曉舟初時不肯承認,但是被暮晚搖詐了幾次,也是敗退下來。她到底是一個從未有過情愛的小娘子,哪里比得上她嫂嫂的經(jīng)驗豐富? 何況嫂嫂與她一起咬牙:“楊嗣真是個混蛋!我早告誡過他不讓他碰你了,可是他還是管不住,又不跟我商量!這個混蛋,我?guī)湍阋黄鹆R他!” 言曉舟本來都好了,又被暮晚搖勾出了淚水。暮晚搖拐彎抹角地打聽,言曉舟抽抽嗒嗒,哽咽不住。 她仰著粉白的臉,睫毛沾纏在一起,茫然的:“嫂嫂,我真的是被玩弄了么?” 暮晚搖遲疑。 言曉舟擁有和言尚差不多的敏感,暮晚搖眼神稍有停頓,她就看出來了。言曉舟輕聲:“嫂嫂,可是三郎有什么難言之隱?嫂嫂,你告訴我吧。我不會去糾纏他的,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到底錯在了哪里。” 暮晚搖沉默半晌,才緩緩地用言曉舟能聽懂的話說:“曉舟,你與你三哥在長安也待了大半年了,你是否能理解,長安局勢波動極大,如我,如你哥哥,還如楊三郎……我們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我們做的每一個決定,影響的都不是我們一個人?!?/br> 言曉舟若有所悟:“嫂嫂是說,有人讓三郎離我遠一些么?是……” 她忽然明白了:“嫂嫂,你和哥哥,是不是都希望我和楊三郎保持距離?” 暮晚搖睜大眼睛,心中驚嘆,想言尚這個meimei,實在是一點就通。 暮晚搖擰眉,說:“我剛剛知道你和楊三的事,你哥哥估計都還不知道呢。我們的態(tài)度……其實還好。因為姻親雖然是立場的一個表現(xiàn),但也不完全是。而你哥哥那樣的人,他大約更在乎你好不好,不會太關(guān)心其他的。 “只是曉舟,這長安大部分人,和你哥哥是不一樣的,你知道么? “我與楊三從小一起長大,我要為他說一句公道話。他絕不是隨意戲弄女郎的人,他態(tài)度如此前后反復,只能是要么楊家拒絕和我們聯(lián)姻,要么太子要他拒絕。無論哪種緣故,因立場而引起的問題,就是兩家的問題,不獨獨是兩個人。” 言曉舟垂眸。 她輕聲:“那哥哥與嫂嫂是立場一致,為了結(jié)盟才成婚么?” 暮晚搖當即站起來,高聲:“自然不是了!” 言曉舟被她嚇一跳。 暮晚搖又放軟態(tài)度,柔聲:“你哥哥是特別愛我,才尚公主的。我們和其他人當然不一樣。” 言曉舟愕然,看暮晚搖毫不臉紅地說哥哥迷戀她,公主如此坦然,言曉舟卻為嫂嫂羞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言曉舟才重新將話題轉(zhuǎn)到楊嗣身上,悵然道:“他沒有負我,我不怪他了?!?/br> 暮晚搖將meimei好生安撫一通,看meimei情緒不那么低落了,才挽著meimei,要一同去隔壁用午膳。言曉舟見嫂嫂如此熱情要和他們打好交道,雖然也是頭皮發(fā)麻,但仍收拾好心情,打算幫一幫自己的嫂嫂。 而言府中,言父等人一聽說丹陽公主又來了,都有些苦笑——哎,一個公主。 但是自然不能拒絕。 如此一家人用午膳,除了言尚。暮晚搖與他們之間天然有隔閡,但今日有言曉舟幫著說些俏皮話,席上的氛圍倒還勉強好。 只是在用膳中途,出現(xiàn)了一點兒小岔子。 暮晚搖被一口菜嗆到,側(cè)頭掩著帕子咳嗽。她的侍女們站在屋外守著,而屋中公主一咳嗽起來,坐在暮晚搖旁邊的三郎妻子一驚之下,分外惶恐地為公主倒酒水。 暮晚搖兀自咳嗽,忘了旁邊是誰,厲聲說話如同對自己的侍女一般:“喝什么酒,沒見我咳嗽么?把這道菜撤下,不能吃了?!?/br> 大郎妻子連忙響應(yīng),和忙活起來。 三郎妻子又來給暮晚搖拍背,大郎妻子接過公主非常自然地遞出的帕子,送上一塊新的帕子給公主。言曉舟機靈地跳起來,去泡茶給嫂嫂。 言家其他幾個男人都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圍著公主,焦聲關(guān)懷。 等暮晚搖終于緩了,她舒口氣,擦掉眼角的淚,回頭面對這一眾人……她發(fā)現(xiàn)兩位嫂嫂如侍女一般跪在她腳邊伺候她,三個男人如小廝一般站著聽她訓話,言曉舟提著一壺茶等著給她漱口。 暮晚搖:“……” 她漲紅臉,深深為自己把言尚的家人當成仆人用的行為而懊惱。 而言家人也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嫂嫂們尷尬地回了座,幾個男人說不出話,還是言父干巴巴來了句:“殿下,這頓飯……還吃么?” 暮晚搖沮喪于自己沒做成一個好媳婦,又只能咬牙:“吃!” 暮晚搖努力做一個好兒媳的時候,言尚被皇帝召入了宮中。自他回京后,他經(jīng)常要去面圣?;实蹖⑺敼ぞ哂?,哪里需要就將他安排過去,言尚已經(jīng)習慣。 但是這一日,言尚都沒有來得及用午膳,被皇帝召入宮,皇帝也沒有第一時間見他。 言尚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皇帝午睡醒了,才讓他進殿。 賜座后,皇帝咳嗽著喝完今日的藥。言尚坐在下處,皇帝坐在躺椅上,側(cè)過臉望著窗外的秋楓瑟瑟,緩緩道:“一年又快結(jié)束了。等葉子落光了,就又走到頭了。人生倉促幾十年,大約也差不多。” 言尚溫聲:“陛下何必如此感慨?陛下吉人天相,又有海外神醫(yī)調(diào)養(yǎng),必能長壽久世?!?/br> 皇帝自嘲:“巴不得我死的人多著呢?!?/br> 言尚便溫聲再勸。 他說話一貫如此,即便皇帝知道這人未必對自己有什么感情,可是言語體現(xiàn)一個人的修養(yǎng),言尚說話好聽,讓皇帝的臉色也和緩了很多?;实圯p笑:“朕明白搖搖看中你什么了?!?/br> 言尚靜坐間,睫毛輕輕顫一下。 皇帝說:“但凡一個人長得不錯,又知趣乖巧,誰不喜歡呢?” 皇帝說的,如同言尚是暮晚搖圈養(yǎng)的一個玩物,只用搖尾乞憐便好。 言尚面不改色,說聲慚愧。 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言尚始終不動聲色,讓他心中嘆服。換了皇帝身體好的時候,皇帝或許有興趣和這樣的年輕人過過招。但是現(xiàn)在嘛……對于言尚這種人,皇帝心里卻是恐懼。 既要用這個人,又怕這個人不為自己所控。 皇帝微微笑,他望著窗外風景,陷入回憶道:“朕膝下的兒女并不多,搖搖是朕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她到十五歲前,都是長在蜜罐里,被我和她母后寵著長大的。我們養(yǎng)的她一派天真嬌憨,不通俗事,若有可能,只愿讓她一輩子這么下去。 “可是她身為公主,當一個國家有需要的時候,她便要做出自己的貢獻?!?/br> 言尚沉默聽著。 皇帝眼中神情由柔情變得冷酷:“朕送她和親,朕從不后悔這個決策。她是為大魏做出的犧牲,整個大魏都會感激她。這是她身為公主的使命,哪怕她貴為皇后的女兒,該如何,便還是如何。 “朕唯一心痛的,便是烏蠻不通教化,粗俗野蠻。搖搖和親兩年多,生生在那里弄壞了身體。朕的女兒,從此后再不能生兒育女。她再不是一個完整的女郎了!” 言尚緩緩抬眸,看向痛心疾首的皇帝。 皇帝說得激動時,又開始猛烈咳嗽。皇帝身邊那個大內(nèi)宦連忙給皇帝拍背,焦急地讓皇帝不要情緒激動?;实蹍s不聽,唉聲和言尚說自己的女兒不能生子,說得滿臉淚痕……皇帝又來看言尚。 見言尚神色安靜。 皇帝眼神一瞇:“你知道?” 言尚心中覺得疲累,他在心里輕輕嘆口氣。 皇帝的涼薄和殘忍,言尚都能看出來?;实鄣男市首鲬B(tài),在言尚眼中可笑無比。然而這是皇帝,哪怕這些事言尚都不關(guān)心,言尚也不可能去質(zhì)問一個皇帝……言尚只是在每一次和皇帝短暫的相處中,感受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累。 言尚答:“臣知道殿下不能生育?!?/br> 皇帝怔忡,沒想到暮晚搖連這個都告訴言尚。他一時不能理解,暮晚搖連這個都告訴言尚,那為什么這兩個人還會成親?言尚是需要暮晚搖的權(quán)勢?為了權(quán)勢,可以忍受這些? 皇帝臉色變冷,道:“既然如此,朕就不說廢話了。朕最疼愛搖搖,見不得搖搖受委屈。你是她駙馬,理應(yīng)和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能生子,你卻能,朕怕你在外養(yǎng)外室,偷偷生了孩子,回來作弄朕的搖搖。 “身為一個父親,朕少不得要為搖搖做主。” 言尚半晌,才道:“陛下要臣如何?發(fā)誓一輩子只有殿下一個女人么?” 皇帝淡漠一哂。 他道:“朕不信那些。朕讓御醫(yī)送一碗絕嗣湯來,你喝了這碗湯,朕便信你了?!?/br> 言尚沉靜很久。 他道:“好。” 劉文吉從宮外校場回來,一身熱汗。在一宮殿內(nèi)室換衣時,有小內(nèi)宦到他耳邊說了幾個字,劉文吉臉色微變,當即又往宮殿外走。 ——老皇帝看來是越發(fā)病得不輕。 要給言尚絕嗣! 他自己女兒不能生,就讓別人也斷子絕孫? 難道這就是他們皇室的道理么? 劉文吉立在艷陽天下,心中焦慮半天,還是決定去暮晚搖那里試一試——她若是對自己的夫君如此絕情,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第1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