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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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鬼。” 她抓過旁邊一把傘,傘罩住二人左側的光源,側后則挨著墻。她由蹲的姿勢變成跪下,左手撐傘,右手搭在言尚臉上,托住他的臉。她不和膽小鬼多說,直接傾湊過去,含住他的唇。 他出了汗,他又不自在,又抗拒。可是女郎的手搭在他臉上,她的甜美氣息,他抗拒不得后,便不想抗拒了。于是便又緊張,又渴望。他深恨自己的矛盾,深惱自己為何如此表里不一。 可是欲面前,誰又抗拒得了。 光火明明滅滅,忽遠忽近,水洼中蕩著兩人的影子。二人躲在角落里,親了又親,抱了又抱。他們抱了又抱,依依不舍,眷戀不能,然后望著彼此,再忍不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真傻。 塞外漠北,韋樹與趙靈妃逃出了孤胡國,又以大魏使臣的身份,前去周邊兩國搬救兵。他唇槍舌戰,態度強硬,要求兩國必須援助大魏。 其中一小國依附大魏,南蠻擴張讓它瑟瑟縮縮,早已懼怕。大魏使臣前來搬兵,它毫不猶豫地借出了兩萬兵,交給了韋樹。而韋樹用這國的果斷去說服另一小國,另一國拖拖拉拉,也給出了一萬兵。 韋樹嫌一萬兵馬太少,然對方小國,也給不出更多的。韋樹便換了詞:“那就用布匹來換。” 大魏國力強盛,小國不能拒,為了兩國友鄰關系,只好給出韋樹需要的絹布數量。而韋樹緊接著,就要求將這些布匹都做成戰袍。他指定了戰袍的樣式與顏色—— 趙靈妃與他出了王宮,一同向外走,偏頭:“我不懂要戰袍做什么。我以為巨源哥要布匹是用來換銀子,然后用銀子去外面雇傭專門打仗的蠻人兵馬,來對付孤胡國。” 韋樹答:“靈妃,我們是大魏使臣。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并看到,滅了孤胡國的,是大魏兵馬。” 趙靈妃:“可是大魏距離我們八千里……啊。” 韋樹道:“所以我要他們做戰袍。我要他們連夜裁制出朱袍丹幟。紅色戰袍,丹色指揮旗……這都是大魏的象征。孤胡國曾作為大魏的附屬國,它如今敢叛去南蠻,不過是南蠻勢強,它覺得大魏管不到這里。而這時象征大魏的朱袍丹幟出現在他們面前……” 趙靈妃喃喃道:“他們會驚駭而潰散吧。你利用了他們的心理……” 她一下子抓住韋樹袖子,眼中蕩著光,興奮道:“巨源哥,你好聰明哇!你這么冷靜,又這么聰明……我現在相信你,我們的使臣團一定能救出來的,我們一定能在大漠揚我國威,一定會讓周邊小國全都順服我們! “我們能夠完成出使任務!我們會平安回到大魏!” 韋樹被她扯住袖子,她力氣大,他又被她扯得一趔趄。趙靈妃說話又快、聲音又靈動,她像一萬只小鳥嘰嘰喳喳地在他耳邊飛,聽得他暈頭轉向。如他這般本性安靜的人,都沒聽明白她在說什么。 而他已經臉有些紅,低頭:“你放開我的袖子。” 趙靈妃一愣,松手,連忙放開他,還為他輕輕撫平褶痕。她抬頭對他不好意思地笑,韋樹撇過臉,并不看她,快步離開。趙靈妃一時咬唇,有些無措地立在原地。 韋樹已經走到了宮門口,微微側頭向后,輕聲:“還不走?” 趙靈妃瞬時笑起來,她甚至跳了一下,才撲過去跟上他。 他們與孤胡國的這場戰并不難打,因南蠻確實沒有抽開身來顧忌此局,而孤胡國的兵馬在角樓上認出大魏標志的“朱袍丹幟”后,首領就嚇破了膽。 韋樹騎馬,領著三萬兵馬直攻城下,孤胡國內一派混亂,好不容易整出雜兵來戰,卻到底一開始露了怯,只拼命向南蠻求助,希望南蠻派兵來救。趙靈妃全程跟著韋樹,見他御馬,見他指揮戰事,見他臨危不亂。 他的背影弘雅,衣袍翻飛。在這大漠黃沙中,他是何其奪目的一個郎君。 趙靈妃想大魏真是小瞧了韋七郎。多年前長安演兵,他們竟讓韋樹只負責糧草,只管后方……而韋樹的才能,又豈是如此! 他亦能打仗,亦能指揮戰爭,亦能騎馬射箭,亦能舌戰群儒……韋七郎只是不愛說話罷了,只是喜歡站在人群外,不喜歡和大家交流罷了。可是如果你熟悉了他,你厚著臉皮天天湊到他跟前和他說話,你便會看到真正的他。 孤胡國在七天內被攻破,大魏使臣團得救,正使從牢獄中出來時,看到風塵仆仆、一身血污的韋樹與趙靈妃。正使心中感慨,不用多話,只在韋樹肩上拍了拍。 而韋樹輕聲與正使說:“明公,孤胡國王逃出國去,已經派兵追殺。我們要扶持孤胡國新的王室上位,同時,我們或許可以從孤胡國了解南蠻情況……我隱有些不安,覺得南蠻擴張太過,勢力愈發強大。大魏如不先行了解,恐怕坐以待斃。” 正使嘆道:“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巨源,我如今還有什么不敢信你,不敢放心你上手的?” 當夜大魏使臣團慶祝劫后余生,諸人圍著篝火一一敬酒,都是給他們的救命恩人韋樹的。韋樹平時話少,此時也不多說,旁人來遞酒他就喝,趙靈妃在旁邊看不過去,跪著傾身而來。 她將韋樹向身后一擋,拍著胸脯道:“我來與你們喝!你們就是欺負巨源哥不說話!” 她回頭,對眸子漆黑盯著她、眼神已有些愣的韋樹俏皮一笑,做個“交給我”的口型。韋樹大約喝酒喝得有點糊涂,腦子不會轉,直愣愣地看著她。他身子一晃,在趙靈妃瞪大眼眸時,他歪倒下去,頭磕在了趙靈妃的后背上。 趙靈妃后背僵住,一下子躲也不是,坐著也好累。 眾男郎們見此,哈哈大笑。 他們與趙靈妃相處久了,了解這個小娘子的活潑后,也敢來和這個小娘子開玩笑:“你替巨源喝,你用什么身份替巨源啊? “靈妃你來看看,我們巨源要皮相有皮相,要腦子有腦子,還沒有亂七八糟的紅顏知己,走哪里都清清爽爽一個人……你什么時候嫁給我們巨源做媳婦啊?” 就是正使看著他們一眾年輕人笑鬧,都禁不住跟著開玩笑:“我可以給你們做個媒人嘛。” 趙靈妃漲紅了臉,想跳起來追打他們,卻礙于后背被醉了的韋樹抵著,而不敢起身。她大聲嚷:“你們這些混蛋!又開巨源哥的玩笑!你們給我等著,等我明天揍你們——!” 篝火漫少,青年兒女們歡笑。笑夠了,他們沉默下去,望著頭頂的月亮,有人開始嘆:“四年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去大魏啊。我想念我媳婦了。 “別說了,我回去后,我閨女都不認得我了吧。 “我阿母給我寫的信,上次我們和馬賊遭遇時,全都弄丟了。她老人家眼睛看不見,我好想她。” 說著說著,眾人聲音低下,哽咽聲漸多。眾人情緒低迷,趙靈妃小心翼翼地換了坐姿,抱著自己的膝頭,也仰望著月亮—— 她也想念阿母,想念阿父。 想念家中哥哥jiejie。 雖是逃婚而出,阿父在她臨走前還讓她滾,讓她再也別回去。可是她常常想起阿父對自己的好,自己喜歡舞刀弄槍,阿父雖然從來不看,但也沒有把她的小武場拆了。 他在她小時候抱她出去買糖吃,他被她大吼大叫時也沒有不認她這個女兒…… 趙靈妃輕輕嘆口氣,目中噙滿了水,靜靜地望著月亮。 身后傳來韋樹的聲音:“你也想家了么?” 趙靈妃后背頓時一僵,汗毛倒立:韋樹沒有喝醉? 韋樹低聲:“我不想再喝酒了,所以裝暈而已。你不要叫出來。我們處理完孤胡國的事,應當就能回大魏了,你可以回家了。” 趙靈妃也學著他壓低聲音,她坐得筆直,不敢讓周圍人看到自己的異樣:“為什么?” 韋樹:“我們要把南蠻的情報,把西域的情況,告訴大魏。孤胡國事了,此間便可開出完整商路……我們可以回長安了。” 趙靈妃眼眸彎起,她重重應了一聲,無比相信他的判斷。寒月下,她心口guntang,因他別樣的安慰方式而開心—— 長安,長安。 讓他們魂牽夢繞的長安,讓他們午夜夢回的長安。那望不到的繁華都城,忘不掉的酒樓茶肆……終于可以回去了么? 金陵城中李公喪事已了,暮晚搖一行人收拾行裝,準備返回長安。 而就在這時,緊趕慢趕的來自長安的圣旨,才跟著幾個內宦到了金陵,終于將圣旨交到了公主手中。 暮晚搖在李家內宅的寢摟上接見這些來自長安的信使,她看到給自己的圣旨,便心中一動,才是駙馬人選換了。暮晚搖拿過圣旨,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想,不禁露出笑。然而她看到印章處,笑容卻又凝住—— “為何沒有中書省的印章?怎么,中書省反對我成婚?” 送圣旨的小內宦連忙消除公主的誤會:“中書省不表明態度,殿下不用擔心。殿下的婚事一直在cao辦著,中書省只是因為一些緣故有些猶疑,但絕沒有阻攔殿下成婚的意思。” 暮晚搖一頓,覺得其中有些內情,她先記了下來。她將圣旨遞給秋思,讓侍女收好,準備一會兒到言尚面前耀武揚威。她又看向另外一個公公:“你也是來頒發圣旨的?” 這個公公伸長脖子望后廳,很窘迫:“殿下,臣這里的兩道圣旨是頒給言縣令的。言縣令為何還不出來接旨?” 暮晚搖霸道慣了,隨意道:“他眼睛有傷,御醫在給他上藥,一時半會他都出不來。他的圣旨你念吧,我聽著就行。” 內宦遲疑。 暮晚搖美目望去,似笑非笑:“怎么,他都要是我的駙馬了,我這個公主,不配聽你讀圣旨么?還是你要我跪下來接旨,叩謝圣恩?” 內宦哪里敢讓公主下跪。 他都不敢在公主面前宣讀圣旨,連忙將給言二郎的兩封圣旨,都交給了公主身邊那個侍女。秋思打開圣旨,隨意掃了下,臉上浮起疑惑神色,她湊到公主耳邊說話。 暮晚搖臉色微變,奪過圣旨—— 第一封,嘉賞言尚歷任穰縣縣令三年,將穰縣從一中縣,提升到了上縣水平。大魏朝上中下縣按照人口、經濟劃分,不同等級的縣令官職等級也不同。所以,言二郎原本應是從七品上的官職,而今因穰縣升為上縣的緣故,他直接成了從六品上的官職。 讓暮晚搖大愣。 心想原來言尚不讓她弄砸了他縣令的官位,是在等這個消息。 第二封,因言尚如今已是從六品上的上縣縣令,政績了然,中樞讓其回京述職,予以升調。因吏部人員短缺,升言尚為吏部考功郎,從五品上。中樞要言尚立即回長安任職,并且因言尚官升五品的緣故,從此以后,每日朝參,無故不得缺席。 兩道圣旨,是中書省前后腳發下的,中書省擬旨,門下省審批,皇帝許可……兩道圣旨才出了京,一路穿山躍水,到了金陵,要親自送到言尚的手邊。 而暮晚搖看到這兩道圣旨,看到中書省的印章后,再想到自己那道圣旨上缺的中書省的印章,瞬時明白中書省是委婉地將駙馬權交到了言尚手中,中書省不逼言尚尚公主。 甚至中書省可能為了保言尚這個新鮮的五品大官,和丹陽公主對抗一番。 暮晚搖沉著臉,一言不發,她抓著這幾封圣旨,一徑向內宅去了。 寢舍中,言尚正靠著憑幾,由御醫給他看眼睛,給他換上新的藥。言尚的眼睛如今能看見了,但視力還未完全恢復,看人時偶爾會有重影,御醫自然要助他徹底恢復。 老御醫絮絮叨叨地跟言尚說著注意事項,例如少吃辛辣物、盡量少流淚、不要讓眼睛碰到異物……二人這般說著話,他們聽到了雜沓腳步聲。 言尚向窗口看去,見外頭侍女們提著裙子急匆匆向這邊小跑而來,下一刻,門簾一掀,暮晚搖冰著一張臉、手里握著幾封黃卷向他殺來。 老御醫來不及回避,暮晚搖也不在意有沒有外人在,她直接將幾封圣旨砸向言尚。 劈頭蓋臉,兇狠十分。 站在言尚身旁的老御醫膽戰心驚,言尚上身連忙一側,躲過了那飛來橫禍,肩膀卻還是被她砸來的圣旨打了一下。他吃痛,將落到榻上的圣旨撿起來,口上道:“殿下怎么了?” 暮晚搖立在屏風前叉著腰,她被他氣得臉紅,橫眉冷對—— “我怎么了?我還要問你怎么了呢!原來你成竹在胸,被我軟禁一路,我不讓你知道外界消息,你也完全不急……因為你知道,圣旨一定會來的。圣旨一來,你新官升任,回京述職,我就沒法軟禁你了。 “你瞞著我的,就是這樣的事啊。四年任期未到,你都能借縣級等級變動的事情,把自己的七品官變成六品。你言素臣的本事,我佩服得不行。 “你瞞著我干什么?是不是打算一直瞞下去,等回長安后,你去中書省告我一狀,說我逼你尚主?五品朝廷大員,中書省可是一定會保你的。” 言尚俯眼看過了三道圣旨,他對自己的兩道看得極快,因為心中早已預料,只是直接升為五品官,仍讓他挑了下眉,覺得意外。他心中猜測朝廷對自己如此安排的緣故時,目光落在給暮晚搖駙馬變動的那封旨上。 新的駙馬,寫的是,嶺南言二郎,言尚。 言尚指腹輕輕擦過那幾個字,那幾個字沒有消失,沒有變化。 暮晚搖看他低頭看圣旨,不慌不亂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被耍。她近而覺得自己委屈,眼中都要噙眼淚了—— “你瞞著我這種事,事到臨頭,我看你就是要到我父皇面前,說你不要做我的駙馬。 “你這個小肚雞腸的人,你這個心機深重的人!你一直算著時間算著所有人……我說你三弟和小妹為什么在長安,明明你應該在南陽待夠四年……原來你早就知道你會在今年回長安了,所以才讓你弟弟meimei在長安等你! “你是報復我么?報復我軟禁你,所以故意不告訴我你要升官的事,好不給我準備的時間?你這么不想娶我么?因為我不尊重你?因為我不向你道歉?所以你就要擺我一道?你混賬,爛人,惡心……” 她紅著眼,聲音都有點兒抖,她靠自己的猜測來臆想,越想越覺得言尚報復她的心很重。他不動聲色,他被她軟禁也不著急,他一直在等、等這個時候…… 言尚抬眸,安靜地看著她。他窺探到她的不安,害怕。 他打斷她大罵他的話,說:“我們回長安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