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
孟婆的話并未引起天城暮云的意外,他反而很平靜。“我一直懷疑他的死,對皇位甚是執著的人,以及從小拿我當競爭對手,絕不可能輕言放棄。 我來尋他,是為報仇。” 前世害他身敗名裂絕望自盡的人,即使是死他都不會放過。天城暮云尋仇分寸分明,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楚非離一個人害死他,是有天城暮溪誘導的。 “既然你一直是知道始作俑者是你這位兄長,那為何一開始選擇是找楚非離報仇?”孟婆詢問。 “只因,他從未信過我。” 孟婆頓手,半餉后才道。“你還真是執著。” “執著也罷,愛恨也罷。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天城暮云無奈笑罷,眸中多為疲倦。 這些年他其實從未有過片刻快樂和輕松,反倒是徒增了人世間的閱歷。 愛與恨交織,不斷則傷。負累良多,嘗之苦受之深。 孟婆于袖中蘇出一面八棱鏡子,遞給天城暮云。“你畢竟還是凡人之身,來冥界會傷及元神。以后若魂牌召喚不出老身,便用它來聯系。” 天城暮云點頭。 “大哥哥呀,你為什么看上去那么面熟啊,你不是和我認識呀。” 天城暮云正待走,卻被一軟團子抱住了腿,但是此女身上陰氣強盛,反倒令他不適應,背過氣就是一陣干嘔。 孟婆莫名其妙,“你這模樣,像是有身子了?” 天城暮云沒差點摔倒,但他還是保持一貫的冷靜。把小丫頭的手扒拉開后,便好許多了。 “孟婆還是不要說笑了,公主身上氣息與我相沖,是沖著了。” 小丫頭快哭了,看著自己被扒拉開的手,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嫌棄了。“抱父親也不理,抱孟婆jiejie也不理,大哥哥也不喜歡我。” 孟婆/天城暮云:…… 天城暮云要走,那團子一直跟著,說要去人世間玩一玩,她好久沒去玩了。 明夕尚未離開,還須得有些時日,孟婆心疼團子,便讓天城暮云帶她去一段時間。 于是只是來問天城暮溪下落的天城暮云,不得不抱了只團子回去。 小丫頭平時伙食夠好,胖乎乎的有點重。抱了一段路天城暮云的手酸得不行。不僅如此,一路帶回人間的路上,收到各種各樣的目光,甚至被問是不是他姑娘。 “說,你不是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了,這丫頭都這么大了!”東宮傳出一聲委屈的怒吼,然后便是砸東西的霹靂吧啦聲。 “楚非離,你看清楚,今年我才十七歲,她都十歲了。我從七歲生的?” “這倒也是,這丫頭看上去有點討厭。” 天城暮云無語透頂。 角落里,團子手里的撥浪鼓被楚非離撬走了,兩條小短腿不停地蹬,哭得小臉臟兮兮的,臉上的面巾滑落下來,露出胖嘟嘟的白臉兒。 楚非離去戳了一下,軟軟的還挺香,又去戳了一下。然后扭頭對天城暮云道。“這丫頭可以玩嗎?” 然后伸手去揉團子的臉,嚇得團子起身就跑,躲到天城暮云背后不敢出來,臉上的淚嘩嘩地掉。 天城暮云對楚非離又暴露的幼稚嫌棄無疑。“你若是喜歡,自己去生。這是別人家的女兒,我只是代為照顧,碰壞了我賠不起。” 楚非離瞅著心癢癢的,原來女兒會這么可愛啊。他便主意打到了天城暮云的身上,瞅了一下他的肚子。 “你看哪?” “暮云,要不,咱倆生一個吧,生一個漂亮的女兒。” 天城暮云看楚非離的眼神像看神經病一樣。“想要?” 楚非離點得頭都快掉了,那不自覺的狼尾巴搖得天城暮云想無視都不行。 他冷笑。“我是男的,你也是。” 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涼得楚非離心里拔涼拔涼的。 “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如愿以償。”天城暮云打量著楚非離,楚非離以為是有啥希望,眼睛都亮了。 誰知卻是天城暮云讓人拿了一套女童的衣服扔在楚非離的身上。“那就是,你變成女的不就行了。” 這句話楚非離以為天城暮云是開玩笑的,接下來幾天都收到天城暮云讓人送來的女童服飾,按照他的尺寸做的,一天一個類型,還說是專門替他定制的,惹得大家還以為楚非離有什么怪癖。 那段時間楚非離天楚非離不僅走路不敢抬頭,以免被人認出來,更是不敢進宮,這事過了好些日子才逐漸被大家遺忘。 楚非離經過此事再次確認,天城暮云是根本惹不得。 他記仇!超級記仇! ———— 南楚文獻二十二年夏,廢大皇子天城暮溪聯合異族突然攻打南楚,其勾結異族為南楚周邊三國,其中梁國為九國之首,另外兩國為齊國和匈奴。 梁國國力遠勝南楚,一路打下來,即使是好幾個退役老將出馬也難以抵抗。 天城凌不得已親率出征,身披火紅色戰甲,滿面怒容地手持長劍站在金陵城墻上,對著城墻下大罵天城暮溪不肖子孫。 另一邊,前些日急召鎮親王回京的信件還未得到回應,數十年沒打過仗的天城凌并不能完全保證保下金陵。只要叛軍和三國破開金陵城,楚國算是完了。 太子天城暮云已于七日前失蹤,不知去向。而城墻下的天城暮溪放話給天城凌,說太子天城暮云在他手中,若不將楚國給他,他就把太子誅殺。 “你還是個人嗎?天城暮溪。你雖然是庶子,孤可從來沒少過你吃穿,少過侍候你的人。你倒是好,又是造反又是聯合異族。還招來梁國皇帝這種狼子野心的人。 你別以為你毀了楚國,梁玨就會放過你!別做夢了!梁玨狼子野心,和他老子一樣,他老子在世的時候為了擴張領土就連兄弟和父子情宜都不要了!” 娃娃臉皇帝梁玨聽到這話可就不愛聽了,當即反駁。“天城凌,你說本皇的時候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呢,北楚楚氏不是被你篡位的嗎? 那個鎮親王怎么可能會回來幫你,你滅他皇兄的國后,還把他和他兒子當賊防,這么多年你坐在皇位上沒被拉下來已經是大幸了。” 梁玨年紀尚小,今年才二十歲,再加上長著比同齡人小一些的臉龐,看起來像十二三歲,即使是雙眼極致犀利,也給了天城凌輕敵的一種體現。 再加上他話不中聽,天城凌壓根就瞧不上他,“小子休得狂言!” 梁玨讓讓手,看了一眼天城暮溪。“你和你老爹有什么敘舊的話就趕緊說吧,本皇給你時間,但不能太久。” 同樣是庶子,為什么梁玨能被立為太子當上皇帝,而那個老東西卻寧愿立一個半死不活病榻纏綿的嫡子為儲。 天城暮溪猶不甘心。 他低眉抱拳謝過梁玨。“多謝陛下,不會太久。” 梁玨點頭。 天城暮溪撥開擋住左邊臉頰的發,讓城墻上的天城凌看清楚,那上面的一刀直過眉骨,延至顴下。 這是天城凌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下的狠手,讓他心灰意冷。 “你可不是我的父親,請你看清楚,這是你劃的!” 天城暮溪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嘶啞幾乎穿透梁玨的耳膜,他不由皺眉。想到當年自己的父皇對大哥七哥還有meimei也是這般絕情。 meimei和親匈奴一年后就病死了,大哥被廢太子位,七哥被趕出長安城。 “你不過就是仗著有天城暮云這個優秀的嫡子,他能聽你的話,比我優秀。即使你知道,天城暮云他根本也不稀罕你這個父皇,他恨透了你! 雖然說帝王家自古無情,但是你便是那無情中的絕情!你所謂的情宜,你配嗎?” 天城暮溪極盡發泄,滿臉通紅。因為憤怒,致使臉上的傷疤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在旁人看來,他是可憐又可恨。連自己家兄弟都要陷害。但換個說法,在帝王家出世的那一刻,無論情義與否,人生就不可逆轉,注定孤獨。 即使是真成了最高至上的那類人,也不勝讓人寒。 “天城暮溪,你簡直沒救了!今日孤要親自取了你的性命!” 天城凌哪里肯放過為了自己當皇帝,勾結異族打到金陵威脅自己地位的天城暮溪,當即就拿過長弓,朝天城暮溪射了過去。 天城暮溪自然是躲過了,箭只掉在了地上,折成兩段。 梁玨揮手。“攻城,拿下楚國!” 身后一片應答,隨即戰鼓擂天,好不洪聲。 天城凌命人放箭,梁玨便著人拿著盾牌來擋。又派出一部分去破開城門。 巨木撞在釘滿鐵釘的銅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廝殺和戰馬廝鳴聲不絕于耳。無論是楚國,還是梁國都沒討到什么便宜。 打了半天,除了護城河倒下的尸首越來越多了,城門并未被撞開。 梁玨知道天城凌不好對付,再打下去自己也是損耗太大,便命人撤兵,著日再重新攻打。 他撤兵后,天城凌幾乎是軟了下來,整個人倒在城墻上。一次梁玨就這么狂,再來一次金陵城不一定能保住。 ※※※※※※※※※※※※※※※※※※※※ 這個尾收不住了。 繼續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