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解釋，”女鬼啜泣道：“這是喜悅的淚水。”

    雖然知道她肯定未說實話, 方杉仍決定仁慈地接受這個理由。

    當(dāng)這對未來的新人走到舞臺中央, 心如死灰的女鬼面色鐵青發(fā)問：“新郎, 你愿意娶新……郎為夫嗎”

    “這段掐掉。”魏蘇慎道：“誓詞很神圣，屆時我們會請專業(yè)的神父來。”

    女鬼努力洋溢著笑容：“你拳頭大, 都聽你的。”

    婚禮一共彩排了三次, 為做到萬無一失, 方杉本欲再來一回, 奈何這些鬼怪已經(jīng)精疲力盡, 女鬼甚至懇求他給一個痛快。

    方杉一臉嫌棄，最終還是選擇暫時離去：“回頭我會給你燒些紙錢。”

    女鬼：“……”

    方杉：“有需要再來找你。”

    女鬼：“……”

    一直到方杉和魏蘇慎從夢境中消失, 女鬼才恍然驚醒, 怒道：“老娘雖然冥婚, 但不是出來賣的！”

    然而罪魁禍首早已沒有影蹤，當(dāng)然如果他們還在, 女鬼萬萬不敢當(dāng)面發(fā)泄怨氣。

    魏家。

    床頭的水晶球一閃一閃, 像是壞了的小夜燈。

    魏蘇慎較方杉先醒一步，睜眼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坐起身, 借著月色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對方完全是在呼呼大睡。

    他忽然就覺得，倘若下一刻是世界末日, 只要方杉認為困了，會照睡不誤。

    推了兩下沒把系統(tǒng)叫醒，魏蘇慎披上外套，走下樓去。

    今晚的月亮很耀目，幾顆星辰寥寥懸掛在天邊。

    魏蘇慎對著這樣的月色看了半晌，下一刻從手機調(diào)出幾組照片，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屬于哲學(xué)家的思考時間并不長，魏蘇慎察覺到異動，抬起頭看向客廳的某個方向。

    系統(tǒng)001因為之前傷勢太重，臉部器官的代碼都是草草修復(fù)，一雙眼睛并沒有人類該有的色澤，在黑暗中類似電子眼，有些嚇人。

    “感覺還挺敏銳。”男子的話語不含夸獎，更像是一種暗諷。

    魏蘇慎望著他那雙連殺意都不加掩飾的眼睛，淡聲道：“想趁著方杉不在動手？”

    系統(tǒng)001慶幸守株待兔有了成效，迎面朝他走來：“只能說招呼一下，何來動手？”

    話雖如此，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給對方來一次社會的毒打。

    和方杉在一起久了，魏蘇慎偶爾也會說一些懟人之語，但他今夜比往常要沉默，面對系統(tǒng)001的挑釁一言不發(fā)。

    “害怕了？”男子把他的不說話當(dāng)成驚恐，譏諷道：“如果你求饒，我可以考慮暫時放你一馬。”

    魏蘇慎實話實說：“不害怕。”

    因為是坐著，仰起臉的間隙隱約能看出一絲無辜。

    有一剎那，男子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和666所謂的夫妻相。

    “當(dāng)初被你擄走時，有句話我很認同，”此刻魏蘇慎的話突然又多了起來，他看著系統(tǒng)001，嘴角露出的笑容和男子臉上的譏嘲如出一轍：“做人要防著夜長夢多。”

    “你在做什么？”幾乎和他話音落下差不多的時間，另外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方杉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正不滿地觀測著下方情形。

    男子明白過來，適才魏蘇慎沉默的間隙，極有可能是在腦海里聯(lián)絡(luò)方杉，讓其為自己出頭。想到這里，看對方的眼神十分不齒：“你竟然好意思……”

    魏蘇慎打斷他，坦然道：“沒錯，我說你欺負我。”

    告狀這種事，他比小孩子做得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方杉隱約能猜出發(fā)生的場景，無奈地搖了搖頭，打著呵欠道：“你們是小學(xué)生么？”

    竟還學(xué)會了私下斗毆。

    魏蘇慎：“是他先動的手。”

    男子臉色一僵，這還告上癮了？

    方杉動動手指，意識到動作有些類似召喚小狗，轉(zhuǎn)而主動走下樓梯，把不省心的宿主帶了上去。

    男子死死盯著魏蘇慎的背影，喉嚨里擠出類似野獸的低吼。

    本來算是一個溫暖的夜晚，魏蘇慎硬是感覺到有幾絲涼氣順著脖頸往下鉆。

    “也不能全怪他，”方杉明顯也感覺到了這股殺氣，淡淡道：“畢竟你剛剛的舉動像極了故事里的白蓮花。”

    哪怕是狗血電視劇里登堂入室的第三者，都不會婊氣成這般模樣。

    一夜有驚無險過去。

    翌日魏蘇慎驅(qū)車帶方杉去裴揚家做客戶回訪工作。

    裴揚精神抖擻，狀態(tài)比之前好了不知凡幾。

    “那個奇怪的女子沒出現(xiàn)在我夢里。”他笑了笑：“昨晚算是我近期內(nèi)睡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覺。”

    說著，干凈利落的把尾款給打過去。

    方杉收到錢滿意地咧嘴笑。

    裴揚遲疑了一下，問道：“我這種體質(zhì)，是不是容易招鬼？”

    方杉搖頭，在對方松口氣的時候又道：“是特別容易。”

    “……”裴揚皺了下眉：“有沒有辦法預(yù)防？”

    方杉繼續(xù)搖頭：“體質(zhì)是天生的，好比有些人陽氣重，有些人八字輕。”

    裴揚苦中作樂，半開玩笑道：“看來日后我要成為你的長期顧客。”

    “或許不用，”說話的卻是魏蘇慎：“下次再有鬼拉你入夢，可以試著報出方杉的名字。”

    方杉臉色隱隱有些不對，訕笑道：“我沒你想的那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