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診脈的太醫(yī)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激動道：“太子果然是得上天庇佑, 已經(jīng)是徹底無礙了。”

    魏蘇慎眼皮一跳……太子？

    和系統(tǒng)相處久了, 心態(tài)早就放寬, 很快找出另一個心理慰藉，也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太子。

    剛做好心理建設(shè), 一偏頭, 就看到一個威嚴(yán)的男人, 此刻雙目布滿紅血絲，顯然沒睡好。

    一身龍袍加身, 這人的身份閉著眼也能猜到。

    皇帝身上的憂慮是做不了假的, 可見太子很得圣心。

    魏蘇慎想要揉揉眉心，只是手腳還略微有些發(fā)麻，意識到?jīng)]有第一時間稱呼父皇可能會引起疑心, 遂即指了指嗓子。

    臨近的小太監(jiān)會意，連忙取了溫水來。

    魏蘇慎喝完一口后，才用沙啞的聲音叫了聲‘父皇’。

    “醒了就好。”這一聽, 皇帝的聲音竟是比他還沙啞。

    很好，殘酷的現(xiàn)實(shí)擺在面前，這太子可謂是極度受寵。

    魏蘇慎垂下眼，面上平靜卻已是頭疼欲裂，可能因為這具身體是受傷的狀態(tài)，所有原主的記憶支離破碎，此刻正一股腦的自由整合。

    不知過去多久，頭疼才有所緩解，原身大部分的記憶也被接受。

    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到來，太子會死于溺亡。

    魏蘇慎仔細(xì)回憶了一番，勉強(qiáng)記起最后看到的畫面，是一張小宮女的臉。

    說起來這太子也是奇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愛說話。

    但逢他一張口，必定是沒完沒了。

    承元帝最為寵愛這個兒子，然而對于太子的話癆，也是頭疼不已。

    這會兒魏蘇慎叫了一聲父皇，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nèi)都在等著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式發(fā)言。

    久等不至，心里就跟貓爪似的。

    承元帝輕咳一聲，魏蘇慎對上帝王的視線，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一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去裝話癆，裝是可以裝，不過裝出來的效果不但會大打折扣，還易引人懷疑。

    一旁有一道聲音插過來：“太子可還記得落水前發(fā)生的事情？”

    開口的人名為李元，身居高位，是承元帝為數(shù)不多信任的臣子，從前曾經(jīng)在大理寺任職過一段時間，破過不少案子。

    太子落水，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并非意外。

    魏蘇慎頭再度垂下，似乎是在回憶。不知為何，從李元的角度來看，似乎瞧見太子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是個宮女，應(yīng)該會功夫。”

    承元帝目光一沉，李元又問：“此人殿下可有印象？”

    魏蘇慎微微頷首：“似乎在麗妃娘娘身邊看見過。”

    此話一出，屋子里瞬間靜的可怕。

    說來奇怪，承元帝如今膝下只有一個皇子，妃嬪所出皆是公主。前不久麗妃有孕，不知是哪里散出來的消息，說麗妃這胎懷的是男孩。

    這種情況下，太子的處境就有些微妙了。麗妃受寵，承元帝又正值壯年，無病無災(zāi)的情況下，太子做個二十年的太子都不奇怪，而歷史上東宮的位置如果坐得太久，就容易易主。

    而如今太子要指認(rèn)麗妃娘娘的身邊人——

    周邊的太監(jiān)宮女恨不得捂住耳朵，裝作沒有聽到這回事。

    承元帝皺了皺眉：“可看清了？”

    在他身旁的李元內(nèi)心嘆息一聲，無論是不是麗妃的人，這個時候開口指認(rèn)未免會有陷害之嫌，并不明智。

    “兒臣不確定。”魏蘇慎表情依舊淡淡的，只是眉梢一動顯出他在苦惱：“不如把人叫過來，看過后才好確認(rèn)。”

    承元帝目光閃爍幾次，最后沉聲道：“讓麗妃過來。”

    麗妃雖然身子不顯，但邁進(jìn)門檻的時候護(hù)著肚子，很是小心翼翼。她的目中全是忐忑，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常人看到這副模樣必定是要心生憐惜。

    “參見陛下。”麗妃行禮的動作略慢一拍。

    承元帝虛扶了她一把：“身體不舒服？”

    麗妃虛弱地笑了笑：“天氣轉(zhuǎn)熱，這兩日睡得不太踏實(shí)。”

    為人母，身上會有柔弱無意識流露出，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不少人下意識認(rèn)為是太子有意為難麗妃。大熱天里讓人特意往東宮走一趟，實(shí)在是有些折騰。

    太子和后妃之間的聯(lián)系肯定不多，能被他記住的長相只能是經(jīng)常跟在麗妃身邊的宮女。

    麗妃張口欲言，承元帝卻在那之前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問魏蘇慎：“可是這兩個宮女？”

    魏蘇慎尚未開口，兩個宮女已經(jīng)跪在地上，都成篩糠：“圣上明鑒，就是給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加害太子。”

    磕頭都磕出血，有些駭人。

    麗妃掩飾住眼底的得意，就要接過話茬說下去，然而又被人搶了先。

    “磕破相了是想讓孤看不清么？”

    一句話令兩個宮女瞬間愣在原地。

    魏蘇慎淡淡道：“抬起頭。”

    兩個宮女顫顫巍巍抬起頭，腦門上全是血花。

    魏蘇慎余光瞥了眼麗妃，后者像是遭受天大的遠(yuǎn)去，俏臉煞白，但仔細(xì)看，卻有一絲從容不迫。溺水之事多半麗妃有關(guān)，不過對方如此冷靜，那就是留了后手。

    反栽贓么？

    推原身入水的是左邊頭上血最多的宮女，但麗妃既然敢?guī)藖恚囟ㄊ怯修k法證明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