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威脅
說著手指一抬,不偏不倚的指向混雜在人群中的一位宮女。 顧凜雙眸一瞇,“把那個宮女帶出來。” 立即有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將宮女架了過來。 慕容淵表情一亂,生怕順藤摸瓜查到他頭上,一語雙關的威脅道:“你這賤婢,還不快如實招來,要是說了什么假話,可別怪本王子滅你九族!” 宮女瑟瑟縮縮的趴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奴婢沒有啊,請大人明鑒,就算借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做謀害皇子的事啊!” 蘇毓上前,抓起她右手,自她指甲縫里揪出一縷緞子線,目光幽深黝黑,“據我所知,七皇子身上所穿的衣袍布料乃大麗國的貢品雪緞,萬金難求一匹,這緞子輕薄脆弱如雪,稍微不甚便有刮蹭,你區區一個宮女,哪有機會接觸到這種衣料?現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宮女神色微慌,仍哭喊著巧舌如簧,“求顧大人明鑒,奴婢絕對沒有做那樣的事情,方才人影混亂,許是奴婢不小心碰到了七皇子殿下,但碰到七皇子殿下的肯定不止奴婢一人,不能憑此斷言就是奴婢將七皇子推入湖中的啊!” 又瞪著蘇毓,禍水東引道:“倒是這位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誣陷奴婢,到底是何居心!” 顧凜饒有興致的盯著蘇毓,神態慵懶清貴,仿佛在等著她能唱出什么好戲,不緊不慢道:“蘇小姐,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毓眸光慧黠,俯視著宮女,“僅靠這些,自然是定不了你的罪。” 轉身徑直走到慕容渲身邊,微微福身,“請七皇子伸開右手。” 慕容渲剛從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正心神俱空,魂不附體,呆呆攤開右手,掌心中赫然躺著一只盤花紐扣! 蘇毓彎腰將紐扣捏起,視線睥睨,于宮女臉上淺流慢轉,“七皇子慌亂之中反手拽了你一把,你瞧瞧你袖子上是不是少了一只扣子?” 眾人被蘇毓的思路牽著腦子走,個個伸長脖子瞧,果見那宮女的袖子上少了顆盤花扣,一時議論嘈雜。 宮女臉色煞白,沒想到卻在這小女子手上翻了船,手指暗暗摸上了袖中的暗器,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蘇毓氣定神閑,做出最后一擊,“當時七皇子在御湖東北角,前有樹木掩映,后有廊道阻礙,若非有人蓄意作案,根本不會跌入湖中。” 慕容渲漸魂魄歸位,大喊道:“本皇子想起來了,就是她將本皇子推入湖中的!” 皇貴妃怒火中燒,洶洶上前,“來人,把這賤婢給本宮帶下去,聽候皇上發落!” 宮女鋌而走險,一躍而起,瞬間隔斷了兩個上前收押的侍衛的喉嚨,手刀雪亮,直抵皇貴妃的脖子,將她挾持住,臉上已是一副殺人如麻的暗黑,“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皇貴妃花容失色,驚呼連連,“你好大的膽子!還敢挾持本宮!本宮讓皇上誅你九族!” 大批的禁軍圍攻上前,堵如堅墻。 “快放了我母后!”慕容渲大吼道。 慕容淵做足了孝順兒子的派頭,厲聲道:“挾持皇妃,乃是重罪,若想活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宮女渾不在意,手中收力,刀刃切入皇貴妃細嫩的脖頸中,血珠暗淌,“呵呵?九族?我的家人早就被那狗皇帝株連了!現在該是你們還債的時候了!” 顧凜神色鎮定蕭冷,“無知愚蠢的困獸之斗,放了皇貴妃,我興許還能給你一條活路。” 宮女冷笑兩聲,眸中恨意如針,“顧大人權傾朝野,若是沒有你的助力,那狗皇帝或許還不會誅殺我全家呢,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向顧大人這個幫兇討個說法呢?要我放了皇貴妃不難,除非你自斷一臂!” 蘇毓目露緊張,果然......又是和前世一樣的發展軌跡。 顧凜看到她滿臉的憂切,心中驀然一暖,生出無限異樣情感。 她,這是在擔心自己么? 那邊的宮女卻沒有時間給他多想,刀口壓深,皇貴妃頓時面色慘白,“閣老大人!” “割!”宮女咬著牙,眸底猩紅一片。 所有人都目光都隨著宮女的視線集中在顧凜身上:這個冷酷聞名的當朝閣老是否愿救為皇貴妃一命自斷一臂? 慕容淵更是心中暗喜,若這顧凜不肯斷臂救人,皇貴妃出事,即便他父皇不殺此人,也定與之心生嫌隙,不會再委以重權。 若他肯......慕容淵幾不可察地冷笑一聲:一個殘廢,還有什么可顧及的。 “等下!” 蘇毓上前一步,沉聲道,“放了皇貴妃,我愿代顧大人斷臂!” “你?” 宮女冷哼一聲,“你算個什么東西!” 蘇毓莞爾一笑,淡然說道,“若不是我,你也不會現在就被拆穿,難道說...你不想報這個仇?” 那宮女一怔,繼而冷聲笑道,“還真有找死的,好啊,我答應你。把你剛才指認我的那只胳膊砍了,我就放了這個賤人!” “不可!” 慕容渲焦急喊道,“別信這個壞女人,她在騙你,就算你砍了她也不會放人的!” 蘇毓卻神色從容,一雙鳳目凜然,堅聲說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那宮女被她盯得有些心虛,稍稍側首,點頭算是默許。 慕容淵微凝了眉,這個蘇毓怎么接二連三壞他好事,這次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就連常毅也有些糊涂起來,禁不住低聲提醒說,“蘇小姐,還是當心的好,此人說話未必可信。” 蘇毓偏頭行禮,胸有成竹道,“謝將軍警醒,小女自有打算。” “這......” 常毅將軍困惑地退開一步,與眾人面面相覷。 蘇毓則緩步回身,慢慢走到顧凜身前說道,“敢借大人寶劍一用。” 顧凜微沉雙眸,垂首盯著眼前這個女人。自初見便覺得這個女子與常人不同,明明年紀輕輕,氣質卻是穩重端莊得很,處世甚至比一個看破紅塵的老僧都淡然沉靜,怕是泰山當真崩于前,她也能冷靜且從容地判斷出如何才是避開滾滾亂石的最佳逃生道路。 顧凜不禁有些相惜之感,按下她握住劍柄的手,冷聲道,“回去,我還不至于讓一個女人代我流血。” 蘇毓推開了他的手,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勾唇淺笑,鳳眸溢彩,只壓低了聲音提示,“大人該是練過飛刀的功夫吧,不知飛劍會不會?” “嗯?” 顧凜立時會意,再抬頭,果然見蘇毓把劍遞了過來。 那宮女在遠處,只能看見蘇毓的背影,終于不耐煩起來,“你們磨磨蹭蹭,做什么呢!休要拖延時間!” “若王爺不嫌,還請王爺代勞。”蘇毓挽起袖,玲瓏一段玉臂白的晃眼。 顧凜接過劍,目光越過蘇毓的肩頭,鎖定了宮女的位置,對蘇毓微微點頭。 二人心下各自了然。 只聽得一聲厲嘯,蘇毓展臂后仰,顧凜平舉長劍,掌擊劍柄,銀色長劍帶著破空的風聲閃電般擦過蘇毓胸口,直中宮女的右肩。 宮女吃痛,手里的匕首脫手甩落在地上。 眾侍衛武官一哄而上,雪亮的刀齊齊架上了她的脖子。 “卑鄙!” 宮女嘴角溢出血來,惡狠狠咬牙瞪著蘇毓,目眥欲裂。 “彼此。”蘇毓松垮下肩,倦極地闔下眼。 經過適才一幕,她后背早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一個節點稍有不慎,她傷了事小,皇貴妃殞命于此才是大禍事。 蘇毓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身正對上顧凜邃如深海一雙眸,不禁偏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