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不置可否，一邊聽他說話，指尖夾著一枚棋子落下。

    參老正說得痛快，見她趁人之危吃了自己的棋，胡子氣得豎起，也不賣關(guān)子了，“當(dāng)然，紅塵有紅塵的好處，苦修精進(jìn)有限，想成仙，紅塵歷心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只是人間有道佛兩脈把持，見妖必誅，我等不得不繞著走，非必須絕不踏入紅塵。”

    他一雙與外表不符的銳利眼眸盯著穆清，想觀察她的反應(yīng)。

    穆清的反應(yīng)很平淡，垂眸又落下一子，懶洋洋道：“參老，你再不專心，就又要輸了，輸了你的寶貝我可不嫌多。”

    參老瞪眼，“你就沒什么話要說？！”之前某人可是差點被殺了！

    穆清挑了挑眉，眉眼間的攻擊性毫不客氣顯露出來，“我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好說的。”

    “你……”參老聽懂了她的潛臺詞，“你一個人……”

    “一個人又怎樣，”反正比和一群老狐貍一起要好。

    穆清是自信，但還沒有自信到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經(jīng)歷能算計得過那些年齡零頭都比她大的人，不，是妖。

    和一群老妖怪合謀，她只能想到“與虎謀皮”四個字，指不定到最后下場還沒原身好。

    “冥頑不靈！”見她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參老氣得摔了棋子，甩袖就走。

    穆清聳了聳肩，心神微動，滾落到臺階上的棋子飛回了棋簍里，她朝參老離開的方向喊道：“別忘了把你的寶貝送過來！”

    不遠(yuǎn)處，參老險些拔掉了自己的胡子。

    系統(tǒng)同情道：“那老人參該氣壞了。”本就是抱著拉攏她的目的湊上來的，結(jié)果送了那么多寶貝，還被拒絕了。

    穆清無語：“這鍋我可不背，能怪我嗎？分明是他棋藝太差，輸給我的。”連她一個初學(xué)者都下不過。

    系統(tǒng)：“……”下棋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她拒絕了老人參好嗎？系統(tǒng)擔(dān)心道：“他不會惱羞成怒吧？”

    “不會，”穆清悠哉游哉地一粒粒撿著棋子，“現(xiàn)在人道大興，妖族本就處于劣勢，他們那計劃就是癡人說夢。”

    穆清道：“他們想必也知道這點，只是不甘心而已，又碰巧遇到我這個化蛟成功的大妖，還有險些喪命在人族手里的經(jīng)歷，照理說我該對人族恨之入骨。”她拋起一枚棋子，目光冷然，“上好的棋子，他們不動心才怪。”

    總而言之，就是想忽悠她去送死。

    別說穆清只是恨紫清山的人，而不是整個人族，就算真的是，穆清也知道自己的分量，以一人之力對抗一族，她還沒那個本事。

    終于收拾好了棋盤，穆清踏出了這個山間的小亭子，伸了個懶腰，山間風(fēng)光頗美，可惜啊，她搖了搖頭：“不是久留之地。”

    她縱起一道流光，往天際而去。

    系統(tǒng)一臉懵：“這是要走？”

    “當(dāng)然，不然等著被老人參再找上門嗎？”只怕到時候來的就不只是他一個了，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穆清在一戶農(nóng)家改成的學(xué)堂前落下，綠色的藤蔓爬滿了半面墻，院中郁郁蔥蔥，種滿了各色蔬菜，墻角擺著幾株不知名的野花做的盆栽，孩童搖頭晃腦的讀書聲傳出窗戶。

    她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沒想到白駒元辦了學(xué)堂。”

    系統(tǒng)道：“他這算不算陽奉陰違？”

    “只要沒有耽擱教導(dǎo)羅明就行，”別的，穆清不在意，隨他cao作。

    學(xué)堂內(nèi)一共有十來個幾歲大的孩童，最小的不過兩三歲，張著嘴巴含糊不清地跟著讀，啊嗚啊嗚的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系統(tǒng)悟了：“這是托兒所吧？”哪有這么小的孩子上學(xué)堂的。

    穆清一想就明白了，“半大的孩子都是家里的勞動力，誰舍得送過來浪費時間，而且讀書就算白駒元不收錢，他們也讀不起。”

    筆墨紙硯哪一樣不要錢，萬一真讀出興趣是供還是不供？供吧供不起，不供孩子不一定愿意，怎么都是兩難。

    不過鄉(xiāng)野山村也有有遠(yuǎn)見的人，學(xué)堂內(nèi)正當(dāng)齡的孩子還是有幾位的，多是家境略略寬裕的那幾戶，不求讀出什么名堂，認(rèn)字明理即可。

    穆清看到了羅明，他坐在學(xué)堂靠后的位置，坐得端正筆直，正在練字。

    也對，白駒元這時候講的不是羅明的進(jìn)度，穆清湊過去看了看，幾個月不見，羅明的字大有進(jìn)步，不說多好看，卻也看不出是初習(xí)字幾月的人的字。

    臨近晌午時分，各家各戶飄起了飯菜香，白駒元一拍戒尺，恰好將最后一句講完，然后道了放學(xué)，年齡大點的孩子當(dāng)先起身，躬身道：“夫子再見。”

    其他孩子零零散散也跟著道：“夫子再見。”

    白駒元笑瞇瞇跟他們說了再見，目送他們離開。

    學(xué)堂每天只開半天，下一次再見就是明天了。

    白寄霜在隔壁聽到孩子們離開的腳步聲，和母親說了一聲，到學(xué)堂門口輕聲喚道：“父親，師弟，開飯了。”

    陽光正好，枝頭蟬鳴知了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嬌嬌撒嬌 10瓶；殤，系之所在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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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我是妖11

    又是一年秋。

    從長街盡頭走來的英挺青年手持油紙傘，踩著滿地落葉，停在兩扇厚實的紅木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