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節
梁楨搖頭:“沒什么打算。” 丁立軍:“你走之前總得把條件跟他談好吧,比如讓他等你幾年,或者干脆直接把婚復了再走!” 梁楨驚奇,“為什么要復了婚再走!” 丁立軍:“以防你不在的時候有人趁虛而入啊。” 梁楨忍不住笑,“不至于。” 丁立軍氣節,“你不會單純到真以為一個正常爺們兒能夠連續忍幾年吧,你就說他有需求了怎么辦?大老遠坐十幾個小時飛機飛那鳥國家去找你睡一晚,第二天再飛回來,還是他在國內再找一個滿足一下自己?” 梁楨:“……” 丁立軍:“或者換句話說,就算他不出去找,可憑他那條件,估計手指都不用動一下就有很多女人會主動撲上來,到時候你想,他能抵擋得了一次,兩次,能抵擋得了一百次?” 丁立軍苦口婆心的,梁楨低頭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也都想過,但是……” “但是什?他不同意跟你復婚?” “不是。”梁楨搖了下頭,用手摸了下有些涼的臉蛋,“無論什么時候,他不屬于我,也不屬于任何一個女人,他只屬于他自己,而我也一樣,我們是獨立的兩個個體,你明白嗎?” 丁立軍皺著眉,企圖想了想,最后還是搖頭,“不明白!” 他怎么能明白呢,這么深奧的玩意兒。 梁楨又笑了笑,“這么問你吧,如果我向他要了一個承諾,或者我們去領了證,你覺得這樣就能完全杜絕他這幾年在國內不找其他女人?” “這個……”丁立軍齜牙,“…男人的尿性你也應該知道,這事兒有時候不受自己控制是不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即便領了證,他也未必就能做到守身如玉對不對?” “……差不多,這意思吧。” “所以何苦非要弄張證來給自己添堵呢?” 梁楨用手支著額頭,跟丁立軍解釋,“我其實也不是多大度的人,一旦領了證復了婚,我就會對他產生要求和期許,如果我在國外念書這幾年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即便是緋聞,我也會難過,到時候眼里又揉不進沙子,回來再跟他離一次嗎?” 上次離婚她覺得仿佛就給自己剝了一層皮,那么痛苦的經歷她不想再來一次。 “對,話是這么說,可難道你不跟他復婚,他出去偷腥你就不難過?” “也會難過吧,但那種難過跟結婚之后的難過又會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梁楨轉過去看了眼豆豆,小東西正撅著屁股跪在凳子上玩樂高,其專注認真做一件事的神情簡直跟鐘聿一模一樣。 “如果我們沒復婚,他出去找其他女人,我或許還能說服自己原諒他,可是一旦我們領了證,彼此之間就有了守護婚姻的義務,如果這幾年他憋不住出去偷腥,對我就是背叛。” 前者梁楨尚且可以說服自己,他只是遵循自己的本意和本能,他是自由之身,無可厚非,可倘若兩人結婚了,鐘聿再出去找人就是出軌了。 兩者之間的意義完全不同。 “我這次去ny,念完全部課程大概需要三年時間,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我不想用婚姻綁住他,也不想用婚姻給自己一個可能隨時會破滅的夢想。” “所以你還是不相信姓鐘的能夠等你三年時間?”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現實。” 兩人遠隔萬里,晝夜顛倒,一個忙工作,一個忙學業。 上萬個日夜啊,梁楨覺得應該沒有什么感情可以抵擋住這樣的消耗。 “更何況我有什么資格讓他等我三年?”梁楨低著頭苦笑。 “所以你這趟去ny是抱著要跟他分手的決心?” 她還是搖頭,“沒有,我不強求他等我,同樣也不會單方面放棄,但我會隨時做好他離開我的準備,畢竟一萬個日夜,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但是……” “但是什么?” 她原本想說,如果鐘聿最后找了別人,她不得不離開他,她想自己還是會非常難過,可是若真到這一天,她難不難過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結局。 “算了,得到和失去永遠都是成正比的,我不能太貪心。”她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抹了下眼角,“別讓我再去想那些以后可能會發生的事,吃飯!” 見過丁立軍的隔天,梁楨又去見了陳芝蘭。 她特意挑了個早上,找到陳芝蘭在小區門口擺的早餐攤。 “來碗餛飩!” 她過去像其他客人一樣點東西吃,那會兒正是上班早高峰,攤子前圍的客人還挺多,陳芝蘭忙得頭都來不及抬,慣性似地問:“三鮮還是白菜餡兒?” “三鮮,多少錢一碗?” “八塊,要不要加……”說到后邊陳芝蘭才抬頭,看到站在餐車前的梁楨,她當場愣那兒,直到另外一個客人吃完來結賬,她才回過神。 陳芝蘭咯咯噔噔地收完錢之后才將情緒放平,“三鮮餛飩是吧,你先去那邊坐著,我馬上給你做。” 她熟練地往鍋里下餛飩,沖湯,不出兩分鐘,一晚熱熱的餛飩端上了桌。 “要不要給你擱點蔥?” “不用。” “那你先吃,吃完要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加,那什么……” 攤子前邊又有客人喊著結賬,“那什么,我先去忙,忙完過來找你。” 陳芝蘭在離餐車兩三米的空地上支了幾張塑料桌椅,梁楨一邊吃著三鮮餛飩,一邊看著她結賬,下湯,陪笑臉,一襲舊衫忙忙碌碌地穿梭于早市的人群中。 梁楨端起碗,將碗里的餛飩連湯帶水一起吃完。 陳芝蘭正在另一頭的桌子那邊跟最后一位客人結賬,梁楨從包里掏出錢,放到她餐車下邊裝雜物的柜子里。 “餛飩的錢擱里面了,你回頭看看。”她輕描淡寫地沖陳芝蘭喊了聲。 陳芝蘭回答:“什么錢不錢的,你來mama這吃餛飩還付什么錢,趕緊拿回去。”說完她也沒顧上梁楨,幾下將桌子上客人留下的臟碗和筷子收干凈,轉過身來準備去找梁楨的時候發現早就沒了人影。 “嗨,這孩子!” 她拍了下罩在身上的圍裙,想著等一會兒空了再給她打電話。 一直耗到九點收攤。 陳芝蘭將桌椅凳子全部綁到車上,準備拉著車子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趕緊轉過去打開下邊的柜門。 里面堆了一次性打包盒,紙巾等雜物,而梁楨的一只牛皮檔案袋就擱在這堆雜物上方。 陳芝蘭將檔案袋拿出來,打開,里面二十疊人名幣碼得整整齊齊。 第476章 愛與被愛 梁楨一直到中午才接到陳芝蘭的電話,當時她已經回到南樓了,正在臥室收拾即將帶去米國的行李。 電話接通后陳芝蘭那邊支吾半天才開口,問:“你這…你這擱我柜子里的錢……” 梁楨將疊到一半的衣服放下,回答:“錢是給你的。“ “給我?咋突然給我這么多錢呢?這……”陳芝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激動。 梁楨任她緩了緩,“數目不算特別多,但在你小區附近找間門面開個早餐店應該也足夠了,以后起碼不用再風吹日曬。” “小楨,你真是……”那邊慢慢就有哭聲過來。 梁楨不喜歡聽人哭,而且最近這段時間都已經聽人哭煩了,她適時打斷了陳芝蘭的哭聲。 “我要出國念書,后面幾年不在國內,你自己保重!” 梁楨掛完電話之后獨自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身后是收拾到一半的行囊,身前是落地窗,窗外微風徐徐,天氣晴朗。 她感受到自己的人生即將進入另一個全新的階段,就如十多年前在山谷里目送陳芝蘭離開一樣,有一些迷茫,卻又有某種篤定。 第二天梁楨去看了何桂芳。 何桂芳精神狀態尚可,只是比之前更加瘦了些。 梁楨讓她注意身體。 陳興勇還是老樣子,但因為現在有護工料理,看上去要比之前干凈了很多。 梁楨也沒呆多久,臨走的時候何桂芳送她出去,在樓道里提到陳佳敏。 “…前陣子我去看她,她說想見見你,你這幾天要是有時間,能不能跑一趟?” 或許也是因為接連了經歷了很多事,何桂芳不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如今利索地站在梁楨面前,看著倒比以前明白了幾分。 “她要見我做什么?” “具體沒說,但我想應該是要當面謝謝你吧,畢竟官司的事你幫了很多忙。” 梁楨苦笑,“沒有,我沒幫什么忙。” 何桂芳也跟著笑,“我心里明白的,我相信那丫頭心里也明白,至于她具體要跟你說什么,我也不清楚,等你去見了她之后就知道了。” 梁楨回去之后考慮了一晚上,最終決定還是要去看看。 案子審完后沒過多久,陳佳敏就正式從看守所遷去了監獄服刑。 梁楨從高博那要了監獄地址,隔天一大早讓司機送她過去。 本地監獄,在濘州下屬的一個縣級市邊郊,坐車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 梁楨去的那天天氣也不大好,出發的時候外頭天色就灰蒙蒙的,等到了監獄門口已經直接開始下雨。 司機撐了傘說要送她進去,但被梁楨拒絕了。 “你在車里等我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她拿了傘從車里下來。 本不是每個月的探視日,她是提前讓高博那邊打了招呼才能過來探望的。 到門口報了里面某頭目的名字,很快就有人出來相迎。 梁楨跟著對方安排的人進入鐵門,里面四處高墻,墻上用藍色油漆寫了一些激勵性標語。 如今倡導人道主義,即便是監獄,在建筑和安排上也不會顯得過于冰冷,但可能是因為天氣原因,梁楨走進去之后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通往探視間需要經過一塊空地,空地上上按了籃球架、羽毛球網,還有一些運動器材,只是可能因為年代久遠,器材上的漆脫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籃球框底部的網兜也早就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個生了銹的鐵圈掛在上面。 除此之外剩下的地方便長滿了雜草,有些甚至露出了地皮,被雨水一澆,泥地坑坑洼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