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節
兩人聊了一會兒,時間也挺晚了,看護進來準備幫梁楨擦身,脫衣服的時候見鐘聿杵那沒動。 “你不出去?”梁楨問。 鐘聿眉頭擰了下。 梁楨在醫院穿的是睡衣,為了穿脫方便,特意選了綁帶式樣的那種,這會兒帶子已經松了一段,露出一大截鎖骨和白花花的皮膚。 鐘聿眼睛瞄了眼,“為什么我要出去?” 梁楨:“我準備換衣服了。” 鐘聿:“你換唄,我又不是沒見過。” 旁邊看護撲哧一下笑出來。 鐘聿瞪了眼。 梁楨:“……” 看護也算有眼力見,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梁楨衣服脫到一半,鐘聿賤兮兮地蹭過去,又瞄了眼桌上擺的毛巾和溫水。 “要不我幫你擦吧?” “不用!” “為何?” “你不會弄。” “誰說我不會?再說你不試試怎么知道?“ 鐘聿擰了毛巾就要去揭梁楨的睡衣,梁楨摁住不松。 “真的不用!” “讓我試試唄。”鐘聿堅持,非要去扯梁楨的袖子,梁楨掙扎了兩下。 “嘶~” “怎么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梁楨縮著身,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鐘聿趕緊松手,“給我看看,是不是扯到傷口了?”他緊張得要死,想要脫梁楨的睡衣檢查她后背的傷。 梁楨推了下,“沒事,你出去吧,把護工叫進來。” 鐘聿見她態度堅決,也就沒再勉強。 護工進來幫梁楨擦了身,換了套干凈的睡衣,鐘聿再度進來的時候梁楨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床上。 護工出去忙了。 鐘聿在床邊轉了圈,笑了笑。 梁楨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鐘聿:“你現在這算什么,矜持?不好意思給我看?” 梁楨:“……” 第二天鐘聿有個晨會,還有些資料需要準備,那晚就沒有陪梁楨住在醫院。 梁楨也樂得清閑。 主要是這段時間鐘聿一直守在病房,除了去公司處理工作,參加一些必要的會議,偶爾出席無法推卻的飯局,其余時間都陪梁楨耗在病房里。 他在病床旁邊安置了一張1米2的折疊床,晚上就睡折疊床上。 病房就那么大,他成天在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管東管西,梁楨都被他煩透了,偶爾一次晚上他不住在醫院,她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不少。 護工洗漱完之后梁楨又重新開了電腦,跟米國那邊認識的同學連線。 盡管之前辦了休學手續,但申請書上寫的是半年為期,可自去年夏天回國之后已經大半年過去了,梁楨清楚就目前自己的身體狀況,短期內應該還回不去。 她將醫院出具的傷情鑒定書和各項檢查單全部歸類整理好,打包發給同學,讓其代為遞交休學延期手續。 連線之后自然避免不了對方的刨根問題。 梁楨跟她聊了幾句,當然,她并沒有告知其受傷的真實原因,只說發生了一些意外導致暫時需要臥床休養。 大概是當天晚上跟同學聊得有點晚了,第二天梁楨難得睡了個“懶覺”。 一覺醒過來居然已經九點多了,睜眼見對面沙發上坐了個人。 梁楨嚇了一跳。 “丁大哥?” 丁立軍拉長臉瞪著她,“醒了?” 梁楨撐住手臂,可一下子沒起得來,丁立軍過去扶了一把。 她往后靠著喘了口氣,“你怎么來了?” “這么大的事,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都瞞著我?” 梁楨笑了笑,“沒有,哪瞞你了?要真瞞你你還能打聽到我住哪間病房?” 丁立軍哼了聲,問:“身上的傷恢復得怎么樣?” 梁楨:“還不錯,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出院了。” 丁立軍:“真的是槍傷?” 盡管梁楨遭遇綁架并中槍的事被曝光過,但當時唐曜森撤得快,后期媒體那邊的嘴也封得挺死,所以坊間傳來傳去并沒有一個確定的版本。 梁楨呼口氣,“算是吧。” 丁立軍又瞪了眼,“外面都說你是替姓鐘的擋了子彈?” 梁楨低頭沒接話。 丁立軍氣得不行,“你當你是在拍電影啊,這種事都能去逞能替他擋?” 梁楨:“我不是逞能,只是當時那種情況我沒有第二種選擇。” 丁立軍:“你沒有選擇?那你有沒有替豆豆想想?要是那一槍再打偏一點豆豆以后怎么辦?” 梁楨低頭將雙手握到一起。 天知道那顆子彈傳入皮rou的時候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鋪天蓋地的恐懼。 她怎么可能沒有想過呢,若蔣燁那顆子彈再偏一些,傷及器官,她沒能熬過去,豆豆以后就沒有mama了,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她該如何作選擇? 她似乎真的沒得選。 “不會,我命大嘛,我相信我能逢兇化吉!” 丁立軍氣得轉過去朝空氣吐了口氣,“行行行,你嘴硬,我說不過你,你就說說你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是綁架又是中槍,搞得跟黑道片一樣。” 外面關于這次綁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但并沒有一個官方版本。 梁楨下意識地撓著腕上和手背上已經脫痂的疤痕,想了想,“目前還沒結案,有些事知道了對你也沒什么好處,晚點等明朗之后再找機會細說吧。” 丁立軍也不是刨根問底之人,聽梁楨這么說,也就沒多問。 “對了,你怎么進來的,外面保鏢沒攔你嗎?” “攔,怎么沒攔!”丁立軍一說到這又來氣了,“在走廊上就被堵著了,我說我是你哥那幫狗日的就是不信,后來是碰到唐……唐什么來著?” “唐曜森?” “對,他過來說認識我那幫狗日的才放行。” “……” “不過說真的,你這排場…”丁立軍看了眼門外,門尚未關牢,隱約可以看到門口站的兩保鏢,高頭大馬一身黑衣跟尊佛似地立在那,“估計也就電影里能看到這樣的排場。” 丁立軍還有活要干,在醫院呆了半個多小時就走了,兩手空空的來,走前還順走了桌上剩的兩根香蕉,說是沒吃早飯,正好墊墊肚子。 梁楨對他這德性已經習以為常,笑了笑,轉過頭看到床頭柜上的花瓶。 昨天瓶子里插的是一束小蒼蘭,這會兒已經換了幾枝芍藥。 剛好看護進來,梁楨問:“早晨唐先生是不是來過?” 看護在這已經小半個月了,對經常出入醫院的幾個人都已經熟悉。 “對,七點多來的,見您還沒醒,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看護一邊倒水一邊又問,“您是不是找他有事?有事的話下趟來我可以叫醒您。” 梁楨搖了下頭,“沒有,我問問。” 自蘇醒之后她其實沒有見過唐曜森幾次,大部分他來的時候自己都在睡夢中,起初以為是巧合,可連續幾次之后梁楨才意識到或許是他有意為之。 看護也曾跟她提過兩次,說那位唐先生怎么總是在你睡著的時候來探病,也從來不肯喊醒你,自己在床前坐幾分鐘就走了。 唯一判斷他來過的方式就是花瓶里換了新的花樣。 他每次來都會帶一束,從郁金香到向日葵,百合,洋牡丹,蒼蘭,再到今日的芍藥,次次不重樣。 …… 鐘聿的晨會一直持續到十點才結束,之后又回辦公室處理了一會兒工作,不知不覺忙完已經快要十二點。 下午三點還有一場會議,他打算先去醫院陪梁楨吃頓午飯。 剛下到停車場,還沒來得及上車,旁邊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影。 身后保鏢的反應可謂靈敏,就在鐘聿還沒看清誰時,對方已經被雙臂捆住扣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阿聿,是我……我是你表嫂……”對方嗷嗷鬼叫。 鐘聿看清對方后朝保鏢示意松手,劉慧往后嗆了兩步差點沒摔倒,勉強站穩之后突然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雙臂抱住鐘聿的小腿就開始哀嚎:“阿聿,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救救我們阿燁,放過他行不行……” 鐘聿當時真是被跪了個猝不及防,這波cao作弄得旁邊兩保鏢都沒及時反應過來,等到劉慧強行抱住鐘聿的小腿時他們才知道上前拉人,可是怎么拽也拽不動,到后邊劉慧幾乎是整個身子趴地上,只用兩條手臂死死抱住鐘聿的腿肚子。 “……他是犯了錯,可是看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放過他這一次吧……” “就當你行行好,行行好……只要你肯放過他,我保證以后我們母子倆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阿聿,阿聿……” 劉慧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抱住鐘聿磕頭哀求。 起初鐘聿還想跟她好好溝通,可發現完全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