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jié)
梁楨當時聽到醫(yī)生下判定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fā)顫。 謝天謝地,這算是捱過去了嗎? “那他什么時候能醒?” ”這個說不準,但一般指標正常之后病人就會慢慢蘇醒,應(yīng)該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吧。” 梁楨感覺心口的石頭往下落了一大截,只要人能醒過來,剩下的無非就是術(shù)后療養(yǎng)。 陰霾和驟雨總會過去,當時她這么想。 兩天后鐘聿復查,感染已經(jīng)控制住了,燒也退了下來,各項機能也都在慢慢恢復中,鐘聿從icu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 然而,人卻一直沒醒。 期間梁楨去找過醫(yī)生幾次,對方的說辭從最初的“這幾天的事”變成“重傷未愈,總得有個恢復期”,再到最后搖頭嘆氣:“如果超過一周沒醒,很有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醒不過來是什么意思?” “就是…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梁楨當時覺得頭頂半邊天都砸了下來,懵在那好一會兒才回神。 ”您之前不是說各項機能都在恢復嗎?傷口也在愈合中,燒都退了,所有情況都顯示他在好轉(zhuǎn),怎么會醒不了?”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或者說無法接受鐘聿以后要一直在床上毫無意識地躺下去。 “不會的,不可能,您肯定是哪個環(huán)節(jié)搞錯了,能否再安排一次檢查?”梁楨近乎不講情面地纏著醫(yī)生不放,但對方表示自己已經(jīng)盡力,但鐘聿畢竟身份特殊,事后院方聯(lián)系了外院專家,聯(lián)合會診,檢查報告打了厚厚一疊紙,上面各種專業(yè)詞藻堆砌,但其意思基本跟主治傳達的差不多——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可最終能不能蘇醒還要靠他自己。 梁楨那幾天幾乎日夜呆在病房,專家組離開之后她整個人都散掉了,身體失去支撐一下坐到沙發(fā)上。 人不醒,她便像是一條被擱淺在灘上的魚。 期間米國那邊的同學跟她聯(lián)系了幾次,問她這邊什么情況,到底什么時候能夠回去上課,但她卻根本給不了答案。 陸青這邊也潛移默化地給她壓力。 鐘聿住院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雖然遇刺受傷的事還沒曝光,但外界已經(jīng)各種猜測,甚至有傳聞?wù)f鐘聿已經(jīng)身故。 各種“小道消息”導致鐘氏好不容易平穩(wěn)了幾天的股價又開始回落。 公司上下,股東,媒體……各個層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陸青快要頂不住了,只能來找梁楨。 “……媒體那邊尚好應(yīng)付,但公司那邊恐怕瞞不了太久,最多撐完這周,但這個月的高層例會估計就沒辦法再蒙混過去。” 每個月各分公司負責人都會匯集到總部進行一次例會,這是鐘氏集團自成立以來保留了多年的習慣。 “除此之外b市那邊的工廠也剛投產(chǎn),今年是中海最關(guān)鍵的一年,如果外界知道鐘總受傷昏迷,后果不堪設(shè)想。” 梁楨知道b市的能源項目,是鐘氏收購了富強光能,前不久剛更名為中海能源,去年下半年鐘聿大部分精力都撲在這個項目上,當初啟動的時候外界沒人看好,公司上下阻力都很大,是他力排眾議才得已重啟收購計劃。 之前唐曜森曾給她分析過,鐘聿大抵是想通過這個項目在公司站穩(wěn)腳跟,可這一招其實是險棋,走好了他能迅速成長并在短期內(nèi)確立自己的威信,走岔了卻會導致公司巨大虧損并在股東中喪失最后一點信任。 不過梁楨記得自己七月份去米國之前有在網(wǎng)上看到報道,b市工廠第一條組件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成功投入使用,并與g省簽訂了電站戰(zhàn)略協(xié)議,這就說明收購項目進行得很成功,只要一切有條不紊地按節(jié)奏進行下去,后期只會越來越好。 但現(xiàn)在這情況…… “中海那邊有人負責,短期內(nèi)問題應(yīng)該也不會太大,只是現(xiàn)在最棘手的是鐘總的傷情,該怎么處理才能將影響降至最低?” 陸青將目前所面臨的問題一條條攤在梁楨面前,而這些問題又變成了一團絲線,編織成網(wǎng),纏得她快喘不過氣。 梁楨揉了下疼得快要炸裂的太陽xue,問:“例會具體哪一天舉行?” 陸青:“下周一上午。“ 梁楨算了下時間,距離現(xiàn)在還有三天時間。 三天,她該怎么破這個死局? “給我一點時間整理,下周一之前我會給你答復。” 事情聊完之后陸青并沒多作停留。 病房很快又只剩下梁楨一個人,哦不,還有一個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的男人。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給我留這么大一個難題?” “這時候我本該在羅德島的大學課堂上念書,建模,畫圖紙,你知道,這一直是我夢想的場景,可卻因為一個電話回到這里,學校那邊可能會將我作曠課處理,而你呢,你留了一堆爛攤子自己卻不肯醒,偏還要把我困在這里,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自私,利己,沒有擔當?shù)奶颖埽 ?/br> 梁楨越說越氣憤,越說越委屈,整個人的情緒就像被困在籠子里的小獸,抓耳撓心卻又找不到?jīng)_出去的破綻。 “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特別討厭你……” 真是討厭死了。 討厭死了! 梁楨握住鐘聿微涼的手將頭趴到他身上,嘴里暗自喃喃,王八蛋! “喲,抱歉啊,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倆什么好事?” 身后突然傳出聲音,梁楨猛一下把身子抬起來,轉(zhuǎn)過去見葉千橙笑呵呵地站在那里。 第406章 試探 梁楨趕緊別過頭去飛快用手抹了下眼睛。 “喲,還哭了呀!”葉千橙踩著高跟鞋進來,特意湊到梁楨面前盯著她仔細看了看。 梁楨躲閃不及。 葉千橙笑得更歡,“還真哭了,看來總算沒白疼你一場,嗨小子,你媳婦兒可是為你哭了啊,你可以死得瞑目了……”說完往鐘聿手臂上重重拍了下。 梁楨被她的舉動弄得哭也不是,氣也不是。 “葉小姐…”她調(diào)整好情緒站起來,“要不你在這坐一會兒吧,我先出去吃個飯。” 梁楨起身站起來,拿了包準備出去,結(jié)果還沒走到門口就被葉千橙拉住了。 “誒你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 ”對啊,你不是出去吃飯嗎?我也剛好沒吃,一起唄!”葉千橙將鏈條包往身后一甩,親昵地圈著梁楨的手臂就往外走。 梁楨被強行拖了兩步才反應(yīng)過來。 “抱歉葉小姐…”她巧妙避開葉千橙叉在自己身上的手,“我想我跟你之間并不熟吧。” “哎一回生二回熟嘛!” “但還沒到可以同桌吃飯的地步。” “噗都睡過同一個人男人了,一起吃頓飯又能怎樣。” “你……” “快走吧磨磨唧唧的人都要被餓死了。” 梁楨就這么被葉千橙半拉半拽地出了院區(qū)。 醫(yī)院地處偏僻,附近也沒什么像樣的商業(yè)區(qū),就門口幾家小餐館,也沒得挑,最后選了店堂看上去最干凈的一家。 主營日式拉面,配一些小食,壽司和飲料。 那會兒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店里也沒其他客人,落座后葉千橙拿過菜單掃了遍。 “你有什么忌口的嗎?” 梁楨臉上沒什么表情,回答:“沒有!” ”那我可就隨便點了啊。” 葉千橙也不再問梁楨意見,點了兩份面加一些小食,給自己要了杯奶昔,又把飲料單給梁楨:“你喝什么冷飲?” 梁楨看了眼,“不用,我喝白水。” 葉千橙:“哦忘了,鐘少跟我說過你不喜歡吃甜食。” 梁楨::“……” “好了,就這些吧,服務(wù)員,收單子!”葉千橙在紙上勾完后嚷嚷,爽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店里穿堂而過,那感覺真是說不上來,明明應(yīng)該很討厭這個女人,但她自顧自嗨的性格實在又令人動不了氣。 梁楨只能低頭看手機,盡量避免跟她接觸。 店里安安靜靜,除了一名在收銀臺玩手機的服務(wù)員之外,只有她們兩個客人,氣氛簡直是尷尬得匪夷所思。 梁楨煩躁得在手機屏幕上亂戳亂點,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答應(yīng)出來跟她吃飯。 ”喂!”前面突然伸過來一只涂滿黑色甲油的手,“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守在病房?”邊說還邊趁機在梁楨下巴上捏了記。 梁楨躲閃不及,露出一臉的不耐,“葉小姐,麻煩你別動手動腳。” “嘖嘖,碰一下都不行嗎?也是夠小氣!不過看你這小臉瘦的,眼皮下都青了,要是那小子醒了看你這樣不知又得心疼成什么樣。” 梁楨不住將身子往后靠,實在聽不得她這些胡言亂語。 “葉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如果沒有的話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回頭拿了包想起身,卻被葉千橙一把摁住。 ”一起吃頓飯的時間,你急什么急?” 梁楨目無表情地看著葉千橙,后者被盯了幾秒鐘,不得不抬手投降,“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咱有事說事,你先坐下行嗎?” 梁楨忍住性子,這才重新又坐到了椅子上。 剛好服務(wù)員端了面上來。 葉千橙扔了筷子給她,“我中午都沒吃飯,能不能先吃完面再談?” 梁楨見她似乎正經(jīng)了幾分,微微嗯了聲。 于是兩人開始面對面吃面,只是一個大口朵食,一個低著頭吃得三三兩兩,等葉千橙全部吃完,梁楨才吃了三分之一而已。 “怎么,不合你胃口嗎?”葉千橙問。 梁楨干脆把筷子放了下來,“還是說事情吧。” “別,好歹等你吃完吶。” “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