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回來了?” 梁楨出聲,他才揭開眼皮,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不動。 不知為何,梁楨心里突然晃了一下,說不出的一種忐忑感。 “你父親…怎么樣?”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還是不吱聲,只是靜悄悄地盯著梁楨看。 梁楨心慌的感覺又來了,且比昨晚更加明顯。 “怎么了?是情況不好嗎,還是有其他事?” 原本靠那的男人鐘聿抬了下手臂。 “你過來。”大概是一夜沒睡,開口的嗓音啞得很明顯。 梁楨僵了一下,但還是照著他的意思往沙發那邊走了幾步。 “干嘛?” “再過來一點。” 梁楨有些莫名,“到底怎么了?” 鐘聿卻好像在執拗一件很重要的事,“叫你過來就過來,快點。”催促的口吻中還夾雜了疲憊感。 梁楨不得不又往前走了一段,直至走到鐘聿身前。 原本靠在沙發上的人突然挺腰往前,伸出手臂,雙手圈住梁楨的腰把臉埋在她的小腹上。 整個動作很流暢,但他做得好像有點慢,就像個老舊的機器,慢鏡頭似的很吃力。 梁楨被他弄得腰背挺直。 “你……” “別說話,讓我就這樣抱一會兒。” 他沉啞的聲音在凌晨四點的晨曦中似乎顯得有點虛弱。 梁楨僵在半空中的手動了動,垂下來蓋在他頭頂。 他感受她腹部起伏的呼吸。 她承受他手臂給予的力道。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么抱在一起,秋日的晨曦并不暖,但總算有一點微弱的光。 梁楨覺得,有點光就好了,真的,有點光就好。 兩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一度梁楨以為懷里的人都睡著了,她挺著腰站在那里也累,于是動了下,“鐘聿?” 他啞啞地“嗯”了聲。 果然是睡著了? 她拉開腰上的人,說:“要不你洗個澡去樓上睡吧。” 他含糊著又應了聲。 “那你起來啊。” “嗯……” “起來!” 梁楨拉他,可他懶洋洋地癱那就是不肯動,嘴里嘀嘀咕咕還說了句什么,梁楨沒聽清。 “你剛說什么?” 鐘聿又去攬她的腰,“你陪我睡…” 梁楨頓了下,摸他的頭:“好!” 洗完澡后梁楨還真陪鐘聿睡了個回籠覺,以為睡不安穩的,可是居然很快就睡著了,甚至根本沒做夢。 那一覺下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張俊臉,鐘聿撐著上半身躺在旁邊盯著她看。 窗外天光早已大亮。 梁楨的意識從睡意中猛地抽離,一下子爬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醒的?” “醒很久了。” “很久?那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想多看看你。” “……” 天知道他其實壓根沒怎么睡,已經這么躺在她旁邊盯著她看了兩個多小時。 梁楨覺得他的情緒不對勁。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別嚇我行嗎?” 鐘聿也爬了起來,撅著屁股往上坐了一點,原本蓋到月匈口的被子往下滑,露出精壯的肌rou和線條。 他揉了下面孔。 “老爺子心梗,在醫院搶救了兩個多小時,原因是因為我昨天跟他說了我們領證的事,包括豆豆跟我的關系。” 梁楨聽完一時愣在那里,腦子里努力拼湊并去理解他的字面意思,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所以…他是因為我們領證的事氣成心梗的?” 鐘聿的手還蓋在臉上,搖了搖頭,“其實半年前他就因為心梗住過醫院,心臟還搭了橋,那次還有點小中風。” 快八十的人了,平時還要cao心公司的事,有這些毛病其實并不稀奇,可是因為她跟鐘聿領證而被氣到送醫院搶救,可見受的刺激有多大了。 “你怎么突然跟他說了呢。” “鐘盈起訴離婚的事被放到了網上,消息曝光的時候老爺子剛好跟我在一起,他當時看了就很氣憤,質問我到底有沒有跟你斷干凈,我說沒有,我們已經領了證。” 第168章 困局 兩人從確認彼此到領證,中間只花費了很短的時間,可是領證之后這段日子一直小心翼翼,不公開,也沒有任何儀式,甚至前幾天去參加吳恙的生日趴都刻意摘了戒指。 因為知道老爺子這關很難過,所以如履薄冰,想要等一個合適的契機再公布兩人領證的消息,但沒想到小心來小心去,最終卻挑了一個最糟糕的時機。 梁楨苦笑,心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現在呢,你父親的情況怎么樣?” “還在icu,醫生說熬過這兩天才能算是基本穩定。” 他始終低著頭,神情里是很明顯的擔憂。 梁楨知道面上他總嫌鐘壽成煩,管得太多,又總是強求他做不喜歡做的事,可內心其實對父親有很強烈的依賴和感情。 如果換個角度想,他從小被親生母親放棄,鐘壽成是他人生路上唯一一個親人。 “你也別想太多了,現在醫學昌明,你父親平時應該也很注重保養,搶救也算及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梁楨這時候不知該說什么,只能挑些安慰的話講,可是心里又分明清楚,這些話無關痛癢,甚至一點忙都幫不上。 鐘聿抬頭,因熬夜和缺乏睡眠,眼睛里都是紅血絲。 他盯著梁楨又看了一會兒,突然握了下她的手。 “網上的新聞,你不用太在意,應該都已經處理好了。” 梁楨愣了下,“你找人處理的嗎?” “昨天下午知道這事后我讓老陸處理了一下,但即便我不處理,唐曜森那邊也會有人作出反應。” 無論這事幕后有沒有推手,其目的是什么,但一旦曝光,影響的也遠遠不止梁楨和唐曜森,更會對鐘氏產生很多負面影響,直接的經濟損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自然有對應的人和部門作出迅速反擊。 “不過鐘盈這么一鬧,婚肯定是離定了。”鐘聿冷笑著說。 梁楨也贊同這一點,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就算真的要離婚,何必要把事情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你jiejie這么做,除了泄憤和報復,對她又有什么好處?” 把自己失敗的婚姻和私生活暴露在公眾眼中,跟丈夫對簿公堂,讓自己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梁楨真的就想不通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處理方式,實在不夠成熟不夠聰明。 鐘聿摩挲著梁楨的手指:“你不會懂,她好勝心很強,什么都要占上風,為了不跟唐曜森離婚,鬧過也爭取過,甚至一度吞安眠藥威脅,但是唐曜森還是一口咬定想離婚,所以我猜測她是想先發制人吧,起碼可以爭取一個主動權,在輿論上先贏得好感。” 爭取過,挽回過,但是依舊改變不了結局,倒不如自己先動手,總好過把刀遞給別人,讓別人先出擊。 鐘盈的好勝心,好斗心和強烈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她去當一個失敗者和被動者。 她需要把形勢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婚姻失敗了,她也要當一個驕傲的斗士。 梁楨可以理解鐘盈這種好勝的心態,甚至她都能理解她對自己恨之入骨所以要肆意誣陷編排往她身上潑臟水,但是她跟唐曜森的婚姻不僅僅只是他們倆的感情問題,一旦觸礁,嚴重而言會影響整個鐘氏的形勢。 梁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這么做真的值得嗎?” 鐘聿:“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做到這一步我想她應該也不是一時沖動,而且依我對她的了解,她做事愛鉆牛角尖,而且不喜歡留后路,這幾年處事風格越來越極端。” 梁楨知道之前鐘盈曾為了搶個項目私下里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單從這件事看,確實是個很可怕的女人。 鐘聿見梁楨坐在那里不說話,苦笑:“害怕了?” 梁楨:“我能說實話嗎?” 鐘聿:“嗯。” 梁楨:“當年我跟唐曜森,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我們不對,是我們對不起她,所以她對我怎樣我都能接受,也能理解,但是我無法原諒她朝豆豆潑臟水。” 孩子是無辜的,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全然不知,為何要承受成年人犯下的錯誤?而鐘盈這么一鬧,即便以后澄清豆豆跟唐曜森沒有血緣關系,但輿論肯定也清肅不干凈,將來還是有人會帶著有色眼鏡看他,認為他是梁楨跟有婦之夫偷情生下的野種。 鐘聿握緊梁楨的手指,他心里又何嘗不心疼豆豆,也能感知到梁楨的氣憤,可眼前緊要的不是豆豆的名譽。 他了解鐘盈,有多在乎就有多痛恨,有多憤怒就有多極端,她現在既然能夠直接跟唐曜森起訴離婚,就說明她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他反而更擔心鐘盈會對梁楨下手,但是有些話他還不能說,說了只會給她徒增壓力。 “豆豆呢?”鐘聿突然問。 梁楨:“應該起來了吧,沈阿姨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