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就這樣,他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尤其是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死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自己已經不是在那個冰冷潮濕陰暗的地下室里了,而是在一個病房里面,鼻子里聞到的不是尸體腐爛的味道,而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的耳邊聽到的是陌生人的說話聲,他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死了之后去了天堂嗎? 直到很多天以后,他才知道自己還活著,是的,他活下來了,但是,每當他想起自己經歷的那恐怖的一幕之后,他就感到一陣寒冷和恐懼,發(fā)自內心深處,來源于骨子里的恐懼。 第355章 你們是好人 生命是一襲華麗的袍,爬滿了蚤子,所有炫目的光彩背后,哪一個不是傷痕累累,甚至鮮血淋漓。 每個人都害怕死亡,恐懼死亡的來臨,然而,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盡管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憤懣、不舍,終究還是會死亡的,當一個人經歷過死亡之后,他們會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和倔強,許瑯是如此,李泰平亦是如此。 當許瑯和張雷沉默著聽完李泰平那略顯稚嫩的聲音的講述之后,他們再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兩個人看著病床上被包裹的像木乃伊一般的李泰平,他們很難相信,這些話語是從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小男孩的口中說出的,說的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平靜,那么的淡定。 張雷不禁在想,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在干什么?他十二歲的時候,才剛剛上初中而已,對一切新的事物,新的學校,新的環(huán)境充滿興趣的時候,以張雷的家庭條件,他小時候,不用去擔心吃穿用度,不會擔心自己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他是開心的,是快樂的,雖然他的父母在他小的時候就很忙,但是,至少他還有父母的陪伴,還有親戚朋友的鼓勵,還可以和同學小伙伴快樂的玩耍,不用像李泰平一樣去遭受這些本不該在他這個年齡段應該承擔的痛苦,張雷很心疼眼前這個叫李泰平的十二歲小男孩。 而許瑯想的則不是這些,他在想,牛宏和案件發(fā)生之前的那個晚上,也就是自己和張雷第一次去了城西孤兒院的那個一天,上官菁為什么要帶著劉思雅出去?那個晚上,她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是否是去見了牛宏和? 在最近這一系列案件的發(fā)生之后,一切最終的指向都指向了城西孤兒院,指向了上官菁,指向了‘常師爺’,但是,許瑯一直覺得奇怪,牛宏和的案子發(fā)生的太突然了,太奇怪了,為什么是發(fā)生在自己和上官菁見面之后呢?難道這真的是巧合嗎? 一開始,許瑯認為是的,畢竟,牛宏和案件的發(fā)生,和上官菁和城西孤兒院沒有一丁點兒的聯系,無論是最開始的調查,警方認為這是一起因入室盜竊而引發(fā)的命案,還是后來隨著調查的深入,確定的因感情糾葛而引發(fā)的命案,似乎都和城西孤兒院沒有關系,但是,現在仔細回想一番,許瑯有一個疑問在腦海中徘徊不去,那就是,牛宏和他們七個人,在十幾年前就離開了城西孤兒院,雖然后來他們因為一起輪jian案而被迫分開了,又因為種種原因,牛宏和與余潔結婚了,但是,牛宏和是當年輪jian案的參與者和加害者之一,他肯定知道知道余潔當年遭遇了什么,許瑯有時候在想,他每天面對余潔的時候,心里難道不覺得別扭嗎? 男人在有的時候是很大氣,對很多事情可以不在乎,可是,面對過去的事情,牛宏和真的可以不在乎嗎?許瑯不相信這一點,至少,他不相信牛宏和的內心真的不在乎,就算牛宏和不在乎,那么,作為受害者的余潔呢?她也不在乎嗎?畢竟,牛宏和是當年那起案件的加害者和參與者,余潔真的不在乎嗎?估計這很難,可是,余潔和牛宏和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既然彼此心中都對當年的事情那么在乎,為什么牛宏和要選擇在這個時候痛下殺手呢?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姜正業(yè)的出現嗎?這解釋不通。 現在,聽完李泰平的講述之后,許瑯開始懷疑,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在許瑯和張雷出現在孤兒院之后,上官菁因為某種原因,去找了牛宏和,從而發(fā)生了牛宏和案件,至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又是如何說服牛宏和的,許瑯暫時還沒想明白,但是,可以確定一點的是,牛宏和案件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許瑯一直覺得很奇怪的是,在自己和上官菁見面的第二天,上官菁就帶著劉思雅找到了自己,讓自己陪著她們在市區(qū)玩耍,在姚文林案件發(fā)生的時候,上官菁來到了市公安總局找自己玩,許瑯一開始雖然十分警惕上官菁的靠近,但是,他從來沒有把這幾起命案和上官菁聯系起來,畢竟,在這幾起案件發(fā)生的時候,許瑯都是上官菁最好的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然而,在姚文林案件的時候,上官菁和許瑯在一起,劉思雅卻不在,而在后期的調查工作當中,警方在姚文林家發(fā)現的那半枚腳印,和劉思雅的腳印相吻合,而這個發(fā)現是在921案件發(fā)生之后的事情了。 想到姚文林命案現場現場的半枚腳印,想到李泰平剛才說,在姚文林命案發(fā)生的時候,他曾經看到劉思雅和王雅蘭回來的時候,劉思雅穿了一套十分性感的衣服的時候,許瑯突然想起了一件之前被他忽略的事情。 當初,在調查姚文林死亡原因的時候,警方一直就姚文林是自殺死亡,還是他殺死亡而產生了分歧,盡管最后確定了姚文林是他殺死亡的,但是,在調查前期,呂星在查閱姚文林電腦的時候,在其電腦里面發(fā)現了很多特殊的視頻資料,其中大部分都是關于同性戀之間的視頻資料,但是,還有一部分是和小孩子之間的視頻,最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把這些視頻當回事,畢竟,那時候法醫(yī)葉雪菲對姚文林的尸體進行了解剖工作,得知對方是個性功能障礙的患者,是個同性戀,對方電腦里存著這些視頻資料,無非就是為了刺激而已。 許瑯在聽到李泰平講述的那些事情之前,他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可能遠遠不止如此,姚文林很可能不只是一個同性戀和雙性戀那么簡單,對方可能還是一個戀童癖,不能,無法解釋劉思雅為什么會出現在姚文林命案的現場,也無法解釋,劉思雅在姚文林死亡當天,穿了那么性感的一套衣服,劉思雅不是性感女郎,她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而已,性感的衣服完全不是她那個年齡段應該穿的衣服,可是,她穿了,那么,她這么做為了什么?許瑯猜測,很可能就是因為她親手殺害的姚文林,而這一點,警方在之前的調查過程當中,也證明了這一點,許瑯的這個猜測,只是讓這個結果得到了更充分的證明罷了。 想通了這件事,許瑯不由得又想起了齊朗死亡和龔力勤遭到襲殺的當天,那時候,城西孤兒院發(fā)生了一場火災,自從火災發(fā)生之后,張雷就把上官菁和孤兒院的眾人安排到了酒店里居住,在此期間,孤兒院的所有人都處在張雷的監(jiān)視之下,雖然這種監(jiān)視只是無意間產生的,但是,只要她們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以張雷的辦案經驗,肯定會發(fā)現什么,但是,上官菁在921案件發(fā)生之前,她沒有離開過張雷的視線,王雅蘭也沒有,其它的孩子更沒有,唯一離開張雷視線的只有在齊朗遇害的前一天,劉思雅晚上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許瑯從黑八那里得到了齊朗和龔力勤的下落,也就是在當天,許瑯和寧嫣然在去找齊朗了解當年情況的時候,齊朗就死在了他們的眼前,龔力勤也在當天遭到了襲擊。 在齊朗遇害的時候,許瑯曾經在工地上看到了一個人影,事后證明,那個出現在現場的黑影,不是和齊朗搭檔的同事,而是后來協(xié)助龔力勤離開公安局的律師,而負責當天去殺害龔力勤的那個人,在許瑯和寧嫣然的干擾下,龔力勤活了下來,而許瑯也在警方的配合之下,對歹徒進行了追擊,最后發(fā)生了槍戰(zhàn),歹徒死了。 再到后來,龔力勤的死亡,牛宏和的死亡,似乎都和上官菁沒有直接的關系,除了張雷親身經歷的921案件之外,似乎之前發(fā)生的所有案子都和上官菁沒有聯系,甚至,921案件上官菁也沒有直接參與,她至少冷眼旁觀,看著劉思雅做的這一切。 一陣濕熱的風從窗戶的縫隙里吹了進來,因為思考問題而走到窗戶旁邊的許瑯,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寒冷,一陣發(fā)自內心深處的寒冷,上官菁這個女人不簡單,而且非常的可怕,這是許瑯在想通很多事情之后,最深的感觸。 這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上官菁沒有直接的關系,無論是姚文林的死,還是其它幾個人的死,亦或者921案件當中那些孩子的死,似乎都是劉思雅這個小女孩做的,而上官菁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著,許瑯不得不重新認識這個漂亮和恬靜的女人。 牛宏和的案子,因為牛宏和的主動交代和警方的調查,而選擇了結案,殺害余潔和姜正業(yè)的就是牛宏和,然后,牛宏和死了,姚文林的案件看起來復雜又十分的簡單,殺人兇手是劉思雅,可是,劉思雅失蹤了,沒人知道劉思雅當初是怎么進入到姚文林所在的小區(qū)的,又是如何殺害姚文林的,做完案之后,她又是怎么離開的,殺害齊朗和龔力勤的人,到底是誰,他們?yōu)槭裁匆獨⒑@兩個人,隨著這些人的死亡,沒有人知道,唯一的猜測就是,劉思雅聯系了殺害他們的兇手,但是,劉思雅真的可以做到這一切嗎? 許瑯始終不太相信這一點,不管劉思雅小時候經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經歷,不管她在怎么的早熟,她終究還是一個未成年少女,這些案子的發(fā)生,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一個小女孩怎么做到的?許瑯不相信上官菁在這些案子當中,真的只是冷眼旁觀,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而這就是許瑯感到身體發(fā)寒的原因所在。 以前,許瑯和上官菁接觸的時候,他一直以為上官菁對劉思雅很好,好的就像是劉思雅是她的親生meimei,親生女兒一般,可是,現在看來,劉思雅只是上官菁手里的一個工具,一個殺人和傳遞消息的工具而已,而更讓許瑯感到憤怒和心寒的是,劉思雅似乎知道這一切,她不但沒有反抗,反而積極的配合著上官菁,想到這,許瑯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的憤懣和無奈。 就算警方把劉思雅抓捕回來了,又能怎么樣?她才十三歲,還是未成年人,既不能給她判刑,又不能拘留,最多就是送進少管所里待著,只要她不主動交代一切的真相,不提供給警方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上官菁在背后指使的,警方也不能把上官菁怎么樣,而這,是許瑯感到最無奈的地方。 不過,幸好,現在有了李泰平的證詞,他還活著,而他將來會是把上官菁送上被告席最大的證人,也是最有利的證據。 許瑯背靠著窗戶,看著病床上的李泰平,他不但沒有因為想通這些事情而感到高興,反而有一種深深的憂慮,李泰平太小了,他只有十二歲,將來在庭審的時候,李泰平的證詞真的會被采納嗎?而李泰平真的愿意出題作證嗎?許瑯不知道,他不敢確定。 當然,現在考慮這些還為時過早了,畢竟,警方現在連上官菁她們三個人在哪都不知道,沒有將其抓捕歸案,現在想這些,都是沒有作用的。 就在許瑯和張雷沉默的時候,李泰平看著遠處臉色陰晴不定的許瑯,輕聲的開口問道:“許瑯哥哥,菁菁姐如果被你們抓捕之后,會被判處死刑嗎?” 許瑯抬起頭,看著李泰平的眼睛,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會還是不會,而是問道:“你想她被判處死刑嗎?” 李泰平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他轉移視線,看向窗外,輕聲的說道:“菁菁姐是個好人,至少,以前的時候,她對我們這群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很好,我不知道。” 許瑯沉默了,張雷也沉默了,他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上官菁被抓捕歸案,不管牛宏和等人的案子和她有沒有關系,至少,孤兒院地下室里那五具尸體,那五名被害者的死,肯定和她有關系,她肯定會被判處死刑的,除了那五具尸體之外,還有那一批已經被軍方帶走的軍火,上官菁的死刑是跑不掉的,這一點,許瑯心里清楚,張雷心里也清楚,警方的心理也很清楚,而作為當時人的上官菁的心里肯定也十分的清楚,只是,清楚是一回事兒,該怎么告訴李泰平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李泰平說的沒錯,拋開地下室的軍火和那五具尸體,還有李泰平遭受的非人的折磨之外,在過去的那些年里,上官菁確實是一個好人,至少表面上來看她是一個好人,她一個女人獨自撐起了諾大的一個孤兒院,她收留了很多沒人遺忘的孤兒,給了他們一個棲身的地方,從這一點來看,上官菁確實是個好人,雖然,隨著現在案件的調查的深入,許瑯他們已經知道,上官菁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不能否認,對于像李泰平這樣在孤兒院生活的孩子來說,她是個好人。 過了良久,李泰平再次開口問道:“思雅會被判處死刑嗎?” 這一次許瑯沒有轉移話題,而是搖搖頭,說道:“她還未成年,根據相關的法律,思雅不會被判處死刑。” “哦。” 沒有失望,沒有憤懣,沒有怨恨,李泰平只是看著窗外淡淡的哦了一聲而已,許瑯和張雷不知道李泰平究竟是希望劉思雅被判處死刑,還是不被判處死刑,可能,李泰平自己也不知道吧。 又過了一會兒,李泰平轉移視線,看向許瑯和張雷,緩緩地說道:“如果她們被逮捕之后,需要我出庭作證的話,我會去的,我要當面問問她們,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們。” 許瑯和張雷對視一眼,眼神一觸及分,許瑯看著李泰平,重重的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李泰平說完這句話之后,微微轉動腦袋,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然后小聲的說道:“張雷哥哥,許瑯哥哥,等我病好了,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當一名警察,可以嗎?” 許瑯和張雷聞聽此言,頓時有著一種莫名的心酸,張雷拉著李泰平的手,語氣低沉而堅定的說道:“可以啊,但是,在你長大之前,在你選擇成為警察之前,你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好好養(yǎng)病,把身體養(yǎng)好了才能成為一名警察。” 李泰平咧嘴一笑,他握住張雷的小手動了動,然后輕聲的說道:“張雷哥哥,許瑯哥哥,還有最近那些來看望我的警察哥哥和jiejie們,你們都是好人,和我叔叔一樣,都是好人。” 許瑯和張雷沉默了,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李泰平。 第356章 海邊的交談 “你們都是好人。” 好人是什么?不貪財好色是好人,幫助弱小也是好人,遵紀守法,不做違反亂紀的事情也是好人,好人是什么?每個人心中的定義都不同,在劉思雅的心中,上官菁就是好人,無論她讓自己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她都是好人,在姜小珍姐弟的心目當中,一直在默默幫助他們的張雷是個好人,對于李泰平來說,那些把他從陰暗的地下室救出來的警察是好人,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醫(yī)生是好人,對于很多受害者機器家屬來說,把犯罪分子,殺人兇手繩之以法的警察是好人。 是的,好人的定義很難界定,上官菁真的是好人嗎?在警方看來,在大多數人看來,她不是一個好人,非但不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張雷是好人嗎?可能對大多數人來說,他是一個好人,但是,對于有些人來說,他是一個壞人;救死扶傷的醫(yī)生是好人嗎?打黑除惡的警察是好人嗎?可能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都是好人,但是,對于有些人來說,他們就是壞人,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其實沒有那么簡單,從潔白當中可以拷打出罪惡,從罪惡當中可以拷打出潔白。 李泰平睡著了,許瑯和張雷離開了這間病房,一直坐在外面等待的姜小珍,在他們出來之后,進入到了病房,開始照顧這個命運多舛的小男孩。 張雷和許瑯一起沿著樓梯朝樓下走去,他們的心情都格外的凝重,誰也沒有開口說什么,或者說,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張雷現在不是警察了,他只是一個有錢的富二代,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調查案子是警方的工作,他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會在去過問這些事情,但是,不詢問不代表他不關注,他需要一個結果,需要一個真相,其實,不但是張雷需要,警方也需要,那些死去的遇害者同樣需要,所以,當兩個人走出醫(yī)院,在分開之際,張雷看著許瑯,鄭重的說道:“調查結果出來之后,一定要告訴我。” 許瑯點點頭,表情十分嚴肅認真的說道:“一定。” 就這樣,兩個人在醫(yī)院分開了,許瑯需要去市公安總局,找到寧嫣然他們,把今天李泰平說的事情,告訴他們,準備為接下來的調查工作做準備,而張雷則回到了新建的孤兒院,那里還有一群孩子在等著他呢。 許瑯乘坐出租車回到刑偵二隊之后,把他提前準備好的錄音筆交給了寧嫣然,然后,什么都沒說,就離開了公安總局。 許瑯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以前,他以為,只要罪犯繩之以法,把他們送上被告席就可以了,就可以給那些受害者及其家屬一個交代了,可是,在經歷了靳恩霈案件,卜子墨案件和現在的孤兒院案件之后,許瑯開始動搖了,他不禁在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自認為對的事情,真的是對的嗎?他真的是個好人嗎? 也許,在大多數人眼中,許瑯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是個好人,以前的許瑯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現在呢,他不知道。 靳恩霈的悲哀,卜子墨的血腥復仇,孤兒院的那些亡魂,還有那個自己才知道的雙胞胎哥哥許埌,以及武器專家侯德寶在臨走的時候,跟自己的那番談話,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許瑯除了苦笑之外,更多的是無奈和迷茫。 以前,他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公平的,都是正義的,可是,現在呢,他這才發(fā)現,其實,真正的公平真的很難做到,而且,他悲哀的發(fā)現,原來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父親許淵的影響下下意識做出來的,他真的很無奈。 案件調查到了現在,一切都停滯不前了,上官菁帶著王雅蘭和劉思雅失蹤了,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里,正在冷眼旁觀著眼下的一切,而許瑯一直在尋找的許埌,此刻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靜靜地看著自己,自從他和侯德寶的那一次談話之后,許瑯開始對身邊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他不敢在去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不相信陸曄,不相信刑偵二隊,不相信舒悅,似乎,所有人他都不在相信了,甚至,他連自己都開始不相信了,于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么。 許瑯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著,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在大街上游蕩者,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一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最后,他來到了海邊,站在一片礁石上,看著湛藍的大海,蔚藍的天空,看著潮起潮落,聽著海鷗的鳴叫,身體被咸咸的海風吹拂著。 “是不是很迷茫啊?” 就在許瑯站在礁石上,伸出雙臂,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久違的寧靜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許瑯身邊響起。 許瑯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原本空無一人,此刻卻突然出現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男人,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許埌。 “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許瑯看著許埌,咬牙切齒的說道。 許埌似乎沒有注意到許瑯那警惕的目光,那復雜的表情,他站在礁石邊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輕聲笑了笑,然后轉過頭,瞥了一眼許瑯,淡淡的說道:“我為什么不敢出現在你的面前呢?我的好弟弟。” 許瑯眼眸微微瞇起,他擺出了一個防御和進攻皆可的姿勢,許瑯想不通,為什么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離開了s市嗎,他出現在這里,出現在自己面前,究竟想干什么?他是在這里等待自己的到來嗎?還是一路尾隨自己到達的這里,而且,他喊自己弟弟,難道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和他的關系,知道了他的身世? 這些念頭在許瑯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瞬間在腦海當中浮現出來,只是,這些念頭出現之后,他并沒有開口詢問。 許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沒有在意許瑯那隨時準備沖過來制服他的架勢,他悠悠然的一屁股坐在微微發(fā)燙的礁石上,淡淡的解釋道:“我一直都在s市,并沒有離開過。” 聞聽此言,許瑯的眼眸再次瞇了瞇,他那好看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他還是警惕的看著許埌,沒有放松下來,也沒有說話。 “其實,自從我來到s市之后,就一直在暗中默默地觀察著你,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但是,也比我想象的要差很多。”許埌轉過頭再次瞥了一眼許瑯,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對方長得和自己太像了,讓他感覺自己看到對方就像是看到一面鏡子,還是因為對方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許瑯終于開口說話了:“你來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松點,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再怎么說,我們也是親人不是嗎?” 說到這,許埌瞥了一眼許瑯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似乎是知道許瑯正在做什么,他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從刑偵二隊到這里最起碼要二十多分鐘,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如果你想通知那個女警察帶人來逮捕我的話,我勸你放棄吧,我既然敢來找你,肯定有辦法離開。” 許瑯瞳孔微縮,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真的就把放在口袋里,拿著手機的右手拿了出來,他也沒有在繼續(xù)擺著那個奇怪的姿勢,而是走到許埌不遠處,學著許埌的姿勢坐了下來,他沒有去看許埌,而是看向了面前的大海。 許埌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露出贊賞的表情,微微的點點頭,說道:“其實,就算你通知了他們,他們現在也不可能趕到這里來的。” “為什么?”許瑯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轉過頭看著這個‘親人’。 “因為上官華生出現了。”許埌依舊還是語氣平淡的說著,似乎,那個被眼鏡方面懸賞三十萬通緝的人的出現,對于他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饒是許瑯在怎么淡定,他還是感到了深深地震驚,他瞇著眼睛,緊蹙著眉頭看著許埌問道:“你怎么知道上官華生出現了?警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許埌轉過頭和許瑯對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瑯,似乎許瑯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一般。 被許埌這么看著,許瑯的表情愈發(fā)的凝重和陰沉起來,他感覺上官華生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他的出現不知道會給這座已經趨于平靜的城市帶來什么樣的動蕩,上官華生是什么人?上個世紀活躍的軍火販子,是城西孤兒院的第一任院長,而且,他還是‘常師爺’這個神秘組織的一員,他的出現,對警方來說,是好事同時也是壞事,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上官華生在牛宏和案件發(fā)生之前,他就回來了,只是一直沒有露面而已,不然,你以為,僅憑上官菁和那個小不點丫頭片子,就能完成那么多事情?你天真了,至于你那個美女警察搭檔是怎么知道上官華生的線索的,我想,你應該猜到了。”許埌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瑯說道。 許瑯眉頭愈發(fā)的緊蹙起來,他看著這個自己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頰,語氣陰沉的說道:“是你告訴他們的?” “啪” 許埌打了個響指,點點頭,說道:“看來你還不算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是‘常師爺’其中的一員,上官華生也是其中的一員,他的年齡比你大,資歷比你老,你出賣他,對你有什么好處?”許瑯不解的問道。 當許瑯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他發(fā)現許埌的表情還是那么的風輕云淡,似乎,他出賣上官華生只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在正常,在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了。 果然,許埌淡淡的說道:“出賣上官華生有什么好處?呵呵” “上官華生是‘常師爺’組織的一員沒錯,他年齡比我大,也沒錯,資歷比我老,我也承認,可是,他老了,人老了,總是會做出一些蠢事的,就像當初的王宏一般,他做的事情,危害到了組織,既然做錯了事情,那么,就要承擔責任,付出代價,你說對嗎?” 許瑯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你出賣了他。” 然而,讓許瑯沒想到的是,許埌卻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道:“不是我出賣了他,而是清理叛徒而已,他為了自己那個女兒,做了太多不應該做的事情,有太多人因為他死了,所以,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是清理門戶,那你為什么不親自動手,或者是你們那個所謂的‘常師爺’的組織的人動手,為什么要通知警方?”許瑯越來越不明白許埌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許埌轉過頭,表情譏諷的看著許瑯,搖搖頭,說道:“你把我這個哥哥當成什么人了?劊子手?殺人狂?還是其它的什么?我沒有殺人,從來都沒有殺過人,我的手干凈的,至少比你還要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