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紅了眼睛的是程天樂，他聲音發(fā)抖的問：“很遠(yuǎn)、很遠(yuǎn)是什么地方？你要去哪？”

    “簽了保密協(xié)議不能說。”

    “我們能找到你嗎？”

    “不能。”

    “那你能保證回來嗎？”

    “……”

    沉默，死寂一樣令人絕望的沉默。

    程天樂猛地起身，轉(zhuǎn)身就要回房間。

    “天樂！”簡秋然坐在位置上喊他：“我的最后一次團圓飯，給哥留點面子。”

    程天樂猛地頓住腳步，垂在身側(cè)的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最終還是紅著眼睛又回到桌邊坐下。

    簡秋然嘆息：“原本想吃過飯再說的，現(xiàn)在……”

    青年話還沒說完，就見倆兄弟同時拿起筷子垂頭狠扒飯，也不加菜，機械的往嘴里塞。

    過會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和著米飯一起塞進(jìn)嘴里，苦澀入心，脹痛的恨不得大哭一場。

    可是他們沒有動，只是將頭垂的更低，繼續(xù)往嘴里塞米飯。

    因為他們不想破壞這場團圓飯。

    這場不一定會再有的團圓飯。

    第81章

    簡秋然看了心里也發(fā)澀，準(zhǔn)備好的安慰堵在嗓子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跟著沉默，低頭扒飯。

    團圓飯是在沉默中結(jié)束的。

    他們滿心苦澀，嘗不出飯菜的香氣，也感受不到中秋晚會的歡樂，明明現(xiàn)場觀眾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們卻坐在沙發(fā)上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僵硬的，連假笑都做不到。

    最后鄭姨關(guān)掉電視讓他們休息，等倆小子回到房間又跟簡秋然聊了會。

    鄭姨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又知道簡家的情況，接受能力明顯高于倆孩子，對青年說：“癌癥沒什么大不了的，咱們醫(yī)療水平一直在進(jìn)步，晚期被治愈的也不是沒有，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放棄自己。”

    她非常認(rèn)真的說：“我希望封閉治病是真的治病，而不是你找個地方躲起來自暴自棄。”

    簡秋然：“您放心，我不會放棄自己、也沒說謊，如果我想躲起來自暴自棄就不會告訴你們肺癌晚期的事情。”

    鄭姨想想也是，盯著青年看了片刻，突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你和你mama很像。”

    這是時隔多年，鄭姨第一次主動提起簡秋然的母親。

    她說：“以前擔(dān)心你反彈，我不敢提起，但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青年身體僵硬，嗓音逐漸緊繃：“什么事？”

    鄭姨說：“幾年前的那場火災(zāi)并沒有被判定人為，我看過報告書，上面寫著起因是廚房夏日溫度過高導(dǎo)致煤氣罐意外爆炸。”

    她仰頭看著已經(jīng)成熟的青年，微笑道：“你mama沒有放棄自己，也沒有放棄過你，這是一場意外。”

    簡秋然大腦嗡的一聲險些當(dāng)機，他呆滯的盯著鄭姨，用很長很長的時間理解著這句話的意思。

    不是人為？那她為什么會讓自己離開？

    沒有放棄自己？可是她拿到病例時哭了很久，從此眼里再也沒有過神采。

    是意外？巧合的意外嗎？

    大腦盤旋著無數(shù)的疑問，明明每一條都可以反駁不是人為這個觀點，可是簡秋然動了動唇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