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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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持幫她關上房門前,還貼心地幫她拉上了房間里的遮光窗簾。 所以等紀明月醒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全然迷茫的狀態。 我是誰?我在哪?現在幾點了?晚上了嗎?那究竟是第一天晚上還是第二天晚上? 她盯著天花板發了五分鐘的呆,終于想起來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這一打量,她看見這個跟她房間完全不一樣的布置和整體上灰藍色的色調,睡迷糊了的意識一點一點地回了貓腦袋里。 慢慢回憶起來昨晚的事情之后,紀明月再次扭了扭頭,看了看自己躺著的地方。 下一秒,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的紀明月,徹徹底底地僵在了床上。 她腦子里來來回回地瘋狂滾動著彈幕。 靠,她睡的是謝云持的床。 靠,她蓋的是謝云持的被子。 靠,她輕輕一聞,聞到的全都是謝云持身上那特別的味道。 靠,她究竟是怎么上的謝云持的床。 ……靠。 紀明月本來就不怎么清醒的貓腦袋,徹徹底底地宕機了。 只是壓根沒能讓她宕機太久,紀明月就聽見了房門被扣響的聲音。 不疾不徐、輕重得當的三聲敲門聲,又停頓了一下,再次隔著房門傳來男人清潤的嗓音,帶著清明的笑意, “貓貓醒了嗎?都十二點了,起床吃午飯吧。” “……” 紀明月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念頭竟然是,原來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了啊。 那她好像睡得也不算太久。 好的,解決了其中一個問題。 那現在新的問題來了。 究竟是她睡著睡著,把人家謝云持的床位給占了呢,還是她睡著睡著,謝云持…… 把她,抱/背/扛/拎上床了呢。 “……” 她靜默了兩秒。 感覺有時候吧,人的求知欲還是不要那么強的好。 比如現在這個問題,好像也沒必要尋求答案了。 畢竟,聽起來哪個答案都不是現在脆弱的她,可以承受得了的。 紀明月想東想西的這一小會兒,謝云持倒也沒再催她,卻也沒走開。 她眼看著好像真的躲不過了,只能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起床。” 悶了悶,還是沒聽見謝云持的腳步聲,紀明月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口,“……你等會兒就當沒看見我。” 她現在徹底清醒過來了,然后想起來,自己昨晚沒洗澡沒洗頭沒換衣服,蓬頭垢面地就在謝云持房間待了一晚上。 想想就知道,現在的她,可能形象上和一只流浪貓是沒有任何差別的。 謝云持倒也沒說話,只是響起了腳步聲,聽起來是往客廳的方向走去了。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謝云持那分辨度極高的、壓低了的,輕笑聲。 紀明月單手遮住了臉。 沒臉見人了。 絕望.jpg 紀明月從謝云持房間出來后,做賊一樣偷瞥了瞥正在廚房里忙碌的謝云持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氣,躡手躡腳地直奔上樓,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整理儀容儀表。 只是紀明月沒看到,等她一消失在樓梯入口處,謝云持就回過頭,面帶笑意地看了看她這邊的方向。 別說,溜得還挺快。 等她終于一身清爽地下了樓,謝云持正端著兩份米飯,從廚房朝餐廳走過來。 餐桌上擺了好幾盤菜,紀明月大致瞄上了一眼,發現都是很合她胃口的菜色。 剛坐到椅子上,看謝云持把一份米飯放在了她面前,紀明月先是沖著他道了聲謝,繼而猶豫了一秒后,開口問道, “你…燒退了吧?” 謝云持拉開椅子坐下來,點頭,“嗯,已經徹底好了,昨晚謝謝你。” 紀明月搖了搖頭,想說什么,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炸豆腐嘗了嘗,眼睛登時一亮,“這個好好吃!” 謝云持輕笑了笑。 等等。 炸豆腐。 紀明月只覺得自己最近聽到過這個詞。 邊吃著,她邊使勁回想了一下。 拜她很不錯的記憶力所賜,紀明月很快想了起來,是上次和時辰一起吃飯的時候,時辰告訴她—— 謝云持做的炸豆腐特別好吃,但很少做,說太麻煩了。 默了默,紀明月邊又夾了一塊,邊問,“這個做得麻煩嗎?” “不麻煩。”謝云持答得自然而然,“家常菜。” “。” 紀明月又夾了一筷子青菜嘗了嘗,“誒對了,你昨天是怎么突然發燒了?” 她“嘖嘖”感慨,“而且謝云持,我真不知道你生病時竟然會跟平常一點都不一樣。” “可能是著涼了吧,”謝云持無意多提生病的原因,倒是笑了笑,反問,“怎么不一樣了?” “太聽話了,”紀明月很是驚奇,“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差點讓你叫我爸爸。” ? 謝云持抬頭瞥了瞥她,優雅地吐出來一塊骨頭,又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行。” ?? 紀明月整個人都震驚了。 謝云持又笑了笑,“這個月給多少生活費?” 他還頗為厚顏無恥地補充道,“其實我真的不太介意啃老的,反正我也不太想工作了。” 聽聽,你聽聽,這都是人說的話嗎。 紀明月嘆為觀止。 說起來這個,紀明月驀地想起來昨晚那盒過期的藥,拿起手機給祝琴發了消息。 【moon:媽,你為什么在我行李箱里放一盒前年就過期的退燒藥啊?】 【祝琴:你發燒了?】 【moon:誒不是,沒有。】 【祝琴:那就是你身邊有人發燒了?】 【祝琴:不然按照你那個懶成鬼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打開那個醫藥箱看的。】 “……” 知女莫若母。 【祝琴:男的女的?】 【祝琴:有希望拿下嗎?】 紀明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時間腦子抽了,才想起來問她mama這些個問題。 她放下手機,看了看謝云持,問他,“你昨晚燒得那么厲害,如果我沒回來,你就準備硬扛過去嗎?” 謝云持又笑了笑,但沒說話。 紀明月卻不依不饒。 這是高燒,他如果溫度再高一些,可能就會危及神經的。 明明他還有親人,他卻誰都沒有求助,只是打算去拿一瓶冰水冰一冰而已。 這可能是多年習慣,但這個習慣,一點都不好。 好久,謝云持才開了口。 “你有聽說過沈從文的一句話嗎?” 紀明月看著他。 “孤獨一點,在你缺少一切的時節,你至少會發現,原來你還有個自己。”謝云持語氣很淡,像是真的才背誦一句話而已。 紀明月一哽。 謝云持仍舊無波無瀾,“我以前也是這么做的,但我現在發現,沈從文說得并不對。” 紀明月愣了愣。 什么意思? 謝云持看著她:“我忍受不了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