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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雙搖紅燭有淚,歸鄉(xiāng)遺骨完悲(7)

    努爾哈赤想了想道:“你就說,我這次去能不能抓住尼堪外蘭吧。”石戎道:“九成到手,因?yàn)槔畛闪翰幌胱屇峥巴馓m去京中去胡鬧。”

    努爾哈赤道:“只要能抓到尼堪外蘭,我就去。天兵,我把人馬交給你帶,想來李成梁再想辦法也籠不住你,然后我?guī)б魂?duì)人輕騎前往,快去快回,如何?”

    石戎見他決心已下道:“既如此,我也不攔你了。”舒爾哈齊卻皺緊了眉頭,忖道:“大哥走了,這兵權(quán)就應(yīng)該有我來帶,怎地還給了個(gè)外人。”

    努爾哈赤點(diǎn)了九龍老齊、智上法王、揚(yáng)古利、葉克書、齊昌、彭燾六人,不帶小卒,連夜起程,本來他讓舒爾哈齊與他同去,舒爾哈齊推說不舒服,怎么也不肯去,葉克書則一再駐咐石戎替他招顧娜布琪。

    努爾哈赤走了的第二天,安費(fèi)揚(yáng)古到了,他大為埋怨石戎道:“你怎么不勸他啊,試想你不統(tǒng)兵就是舒爾哈齊統(tǒng)兵,若舒爾哈齊統(tǒng)兵,李成梁很輕松就能籠絡(luò)住他,而你統(tǒng)兵舒爾哈齊又不服,李成梁一樣能找到機(jī)會(huì)籠住舒爾哈齊,故而無論如何也不該讓努爾哈赤走啊。”

    石戎苦笑道:“那個(gè)勸得住他啊。”安費(fèi)揚(yáng)古在懷里掏出一柬行文道:“你看看吧。”石戎不知所以的打開看看,就見上面寫著:

    “大明遼陽守備李如松:啟請何和理閣下,今悍匪王兀堂占據(jù)婆豬江城,李某奉令討伐。啟請何和理部首領(lǐng)兵接應(yīng),如松頓首而謝。”

    石戎一笑道;“這是李成梁存心想把我支開。”安費(fèi)揚(yáng)古道:“你不能回絕。”石戎道:“我知道,而且王兀堂突然跑到這來,只要我們把他的人馬打掉,左秩就沒有幫手了。”

    安費(fèi)揚(yáng)古道:“舒爾哈齊怎么辦?”石戎想了一會(huì)道:“李成梁肯定會(huì)唆使舒爾哈齊帶兵先回建州,搶先開鐵墳,我想師叔見多識多,身上可有什么不按君臣的藥料沒有,若是有的我話給二貝勒用用,讓他就算回得了建州也不能做什么。”

    安費(fèi)揚(yáng)古大驚道:“你是想殺了舒爾哈齊?”石戎一瞪眼道:“誰說我想殺他了。只是讓他動(dòng)不得而已。”

    安費(fèi)揚(yáng)古想了想道:“我這有包‘軟筋酥骨散’,聽說能讓人吃了只后三個(gè)月不能動(dòng)彈,發(fā)作的時(shí)間也慢,大概要服下四五天之后才能發(fā)作,我要這東西也沒什么用,丟了吧。”說完掏出一個(gè)小袋丟在地上,轉(zhuǎn)身走了。

    石戎拾了起來罵道:“老jian巨滑!”把小袋在手上顛了一下,然后出帳找舒爾哈齊去了。

    三天以后,石戎帶著人馬點(diǎn)了額亦都、哈思虎、圖魯什、勞薩、達(dá)爾岱四將隨李如松出兵婆豬江城,留了阿敏、貝和齊、穆爾哈齊等眾將與舒爾哈齊,命他留軍在此,等候努爾哈赤,由禇英輔佐,舒爾哈齊滿口答應(yīng),送石戎去了。

    石戎臨走之前又去了一回‘醉群生’,給那老鴇子送去了四百兩銀子,讓她招顧娜布琪,老鴇子打躬作依沒口子的答應(yīng),一臉諂笑的把石戎送出了‘醉群生’。

    石戎走了之后,李成梁果真把舒爾哈齊請去了。一天之內(nèi)大宴小會(huì),也不知請舒爾哈齊喝了多少酒,舒爾哈齊的被灌得昏天黑地,果然保了二祖靈柩和袞代起程,不顧禇英等人的反對向赫圖阿拉轉(zhuǎn)回,但剛到薩爾滸城,就一病不起,說話都困難了。

    安費(fèi)揚(yáng)古從遼陽趕來看了,自然清楚是自己那包藥的關(guān)系,他把解藥調(diào)了,分成六十份,告訴一天一份,自然好轉(zhuǎn),舒爾哈齊雖是氣得暴跳如雷可也全無辦法,而他一病倒人馬交給禇英管理,自是不再向前走了,就那樣留在薩爾滸城,等候努爾哈赤。

    尼堪外蘭走進(jìn)甲版城守備府的大廳,把大斧子倚在壁上,他自從丟了一次斧子之后,就再也不肯讓這斧子離身了。

    尼堪外蘭看一眼廳上,就見戚威雄坐在一張擺滿酒肴的大桌子前面,正一人獨(dú)酌呢,他笑著走過去道:“守備找我來做什么啊?”

    戚威雄指指酒菜道:“在下一人飲酒有些悶得慌,請城主過來一敘。”

    尼堪外蘭在下首坐了,拿過酒壺來倒了一杯酒喝了,然后道:“守備大人,是不是見皇上的事有眉目了?”他見戚威雄一掃愁云,心中暗猜可能是找到門路了。

    戚威雄不答反問:“我和城主結(jié)交有十年了嗎?”尼堪外蘭道:“不到十年,九年多一點(diǎn)。”戚威雄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年我在遼東采參,差點(diǎn)凍死在山里,是城主救了我,還授我武功,給我銀錢讓我參軍,這之后幸得李總鎮(zhèn)青眼,我才能有今天啊。來,我敬城主一杯,似謝城主大恩。”

    尼堪外蘭急忙端起酒來喝了,道:“守備大人何苦說這些啊。”戚威雄道:“哎,小弟說這些是想和城主說,我不是不記得城主的恩情,只是有些事實(shí)在辦不了,現(xiàn)在的首輔佟海、大都督府都督司馬人龍,都受了努爾哈赤的救命之恩,還拿了人家不少錢,我怎么可能再為城主找到其它門戶啊。”

    尼堪外蘭失望的低下頭去,戚威雄接著道:“城主還不知道,努爾哈赤向大都督府遞了一封柬文,說城主是建州逃犯,首輔佟海已經(jīng)請動(dòng)了圣旨,四處緝拿城主了。”

    尼堪外蘭恨恨的一掌,將桌子拍飛一塊道:“努爾哈赤這個(gè)畜牲,他是想把我逼死!我偏要和他做個(gè)對頭!”思忖片刻道:“看來我只能像焦先生說的那樣,去找左秩了。”

    戚威雄道:“焦天魁也是錦衣衛(wèi)要抓的人,現(xiàn)在楊寰接掌錦衣衛(wèi),派了許多高手四處抓捕焦天魁,我聽說努爾哈赤也已經(jīng)向楊寰打了保票,說一并抓住焦天魁送京,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你們都在我這,唉……。”

    尼堪外蘭心道:“原來你擺了這桌酒菜是逐客的。難怪人家說漢家人的心都是黑的。”他冷哼一聲道:“罷了,守備大人不必說了,我們今天就走,省得給你添麻煩。”

    戚威雄苦笑一聲道:“小弟也是逼不得已,還望城主莫怪。”尼堪外蘭道:“守備大人給了我不少糧草,讓我養(yǎng)好了傷,我感濟(jì)大人還來不及呢,怎敢相怪。”

    戚威雄道:“城主見了這個(gè)人,只怕就怪我了。”說著拍了拍手,廳的后門簾一挑,努爾哈赤走了進(jìn)來,他一屁股坐到尼堪外蘭的對面,端起一碗海參倒在地上,然后將那碗里倒?jié)M了酒一口喝干道:“城主別來無恙啊!”

    尼堪外蘭看著戚威雄二目中幾呼噴出火來,大吼一聲,一掌托著桌子向戚威雄一送,戚威雄早有準(zhǔn)備,縱身躍開,桌子摔在他的面前,摔的四分五裂,菜汁四濺打了戚威雄一身,隨著桌子落地,數(shù)十名武士沖了出來,把大廳圍個(gè)水泄不通。

    戚威雄哭喪著臉向他一躬道:“城主,我也是沒辦法,一但朝廷追查下來,城主可以一走了之,我就不行了,更何況我還有家人呢。”

    尼堪外蘭不去理他,回身向大斧沖去。手掌剛要抓到斧子,一股冷風(fēng)劈到,努爾哈赤的五龍寶刀貼著斧桿向他的腕部砍到。

    尼堪外蘭急忙收手,左足一踢,正踢在斧桿上,大斧失去重心倒了下來,尼堪外蘭一把扣住斧背的金鉤,努爾哈赤的刀跟著到了,削向他的五指,尼堪外蘭喝了一聲手向回一拍,手掌收回,斧子被他一拍之力打得翻了一個(gè)身,斧刃朝上正好磕上刀口。

    斧上無力,向地上倒去,尼堪外蘭的左足一勾,把斧子勾了回去,足尖一挑,斧子立起,尼堪外蘭剛要抓斧,努爾哈赤大吼一聲,威鎮(zhèn)七海出手,一刀將斧桿斬?cái)唷?/br>
    斧頭向一側(cè)飛去,努爾哈赤一腳點(diǎn)在后面,大斧子加力飛去,嘭的一聲擦過戚威雄的頭頂,剁在壁上。

    尼堪外蘭趁努爾哈赤點(diǎn)斧之時(shí),轉(zhuǎn)身向外就走,努爾哈赤腕子向外一送,鐵葫蘆向尼堪外蘭后心打去,尼堪外蘭反手抽出霧锏回手盡全力一锏。將鐵葫打成兩半,那葫蘆系著鐵鏈向兩側(cè)飛去,但卻飛散不開,又蕩了回來,撞在一起發(fā)出當(dāng)?shù)囊宦暰揄懀槌蓴?shù)片,向四處飛散,好酒灑了一地,發(fā)出一股奇香。

    努爾哈赤大吼一聲,一躍而起兩口刀一齊向尼堪外蘭頭上劈了下來,尼堪外蘭猛的扭回身來,雙手捧锏向上一頂,兩口刀一齊劈在锏上,劈得尼堪外蘭身子向下一跪,刀口锏身火星四散,如同閃電一般。

    戚雄威費(fèi)力的把金雀斧拔了下來,大聲道:“拿下尼堪外蘭!”眾武士一擁而上,向尼堪外蘭撲去,尼堪外蘭急怒交加怒吼一聲,猛的向上一推。把努爾哈赤送了出去,大锏橫掃就地一轉(zhuǎn),十幾名武士被掃得飛蕩開來,慘叫不止。

    尼堪外蘭執(zhí)锏向外就闖,努爾哈赤鼓掌道:“不愧我建州第一勇士,尼堪外蘭!你果然了得!”戚威雄則怒罵道:“沒有的廢物!都閃開!”揮著金雀斧就追,努爾哈赤等他追出去一些,方縱身一躍超過戚威雄,追上尼堪外蘭一刀向他后心刺去。

    尼堪外蘭一把扯過一名武士向身后一甩,努爾哈赤的刀尖刺進(jìn)那武士身體三分,尼堪外蘭回手一按,把那武士按得透了過去,他借這一按之力,向大門縱去。

    大門猛的關(guān)了起來,隨后從門上躍下二人,一個(gè)輪月牙大斧向尼堪外蘭頭頂就劈,另一個(gè)一甩手兩只鐵鈸向尼堪外蘭的小腹打去。

    尼堪外蘭霧锏向門墻上一點(diǎn),身子縱了起來,兩足點(diǎn)在鈸上,左拳打出正中彭燾左肩,他身高臂長這一拳搶在彭燾的斧子砍落之前打上,把彭燾打得向后飛去,正撞在大門上,震得兩扇門搖處不住,灰塵四散而落。

    智上法王雙掌齊出向尼堪外蘭推去,尼堪外蘭雙足一挑把兩只大鈸挑起,一上一下向智上法王挑去,智上法王來不及躲,身子猛然一直兩掌向外拍去,借力從兩鈸之間飛了過去。尼堪外蘭正好又向上縱了一些,兩足向智上法王腰脊之間踢去,智上法王在半空之中一轉(zhuǎn),雙掌向上一推,正好推在尼堪外蘭的腳上,把尼堪外蘭推的又向上飛起一丈多高尼堪外蘭大锏在門樓上一點(diǎn),縱身出了院子。

    努爾哈赤一個(gè)箭步縱到門前,此時(shí)雙鈸正好飛到,彭燾剛要站起來,努爾哈赤一腳踢在他的腹部道:“倒下!”彭燾負(fù)疼身子一彎。雙鈸從他頭上飛過,釘在門上,下面的那一只鈸正好擦去彭燾一塊頭皮。

    努爾哈赤抱著刀向前沖去,嘭的一聲,將大門沖了開來,兩只鈸得力重又飛起,努爾哈赤一眼看見尼堪外蘭,兩口刀各挑一只鈸,將它們甩向尼堪外蘭,隨后踏墻而走。飛一般的追了下去。

    尼堪外蘭用锏從地上撥起兩塊石子,向后一甩,打在鈸上,雙鈸被沖得又向后飛來,智上法正好追出來,袈裟脫下裹住雙鈸。

    彭燾追出來一揚(yáng)手,三只金鈴?fù)瑫r(shí)飛去,就在此時(shí)墻上躍下一人,正是焦天魁,他向著鈴子連彈三指,三只金鈴被彈得向后飛去,飛到一半鈴兒炸裂,鈴中的毒蛇彈了出來,向彭燾咬去,彭燾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跑,智上法王上前一步,雙鈸一合將蛇合在鈸內(nèi),然后用力一推鈸道:“你再彈彈!”

    焦天魁那敢彈呢,縱身向努爾哈赤而去,袖中探出一劍道:“城主!我們廢了他!”一劍向努爾哈赤后背大椎xue刺去,尼堪外蘭大吼一聲:“好!”身形斗轉(zhuǎn),一锏向努爾哈赤打到。

    努爾哈赤長笑一聲,不理焦天魁,五龍刀梟開霧锏,威鎮(zhèn)七海則向尼堪外蘭臉上劈去,與此同時(shí)九龍老齊縱身躍了出來,煙袋一立,大煙鍋頂住焦天魁的劍尖。

    尼堪外蘭急向后退,但努爾哈赤的快刀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刀鋒仍是舔到了尼堪外蘭的臉上,把他的鼻子和嘴唇都舔開了。

    焦天魁死命握著劍不放,但劍身越來越紅,直向劍柄延伸,突然紅紅的劍身冒出一團(tuán)火來,焦天魁怪叫一聲,丟劍縱開,手上燒得全是大泡。

    尼堪外蘭扯下衣服抹了一把血,就見智上法王和彭燾已封住他的后路,戚威雄則帶人攔在前面。努爾哈赤、九龍老齊二人背對背的站在中間,分別面向他和焦天魁,他不由暗暗后悔,若是不聽焦天魁的直接走了,那能落到現(xiàn)在這樣無路可退啊。

    巴東奉了焦天魁的駐咐,躲在暗處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守備府衙門,一看到努爾哈赤他們圍住了尼堪外蘭,轉(zhuǎn)身就往回跑,一頭扎進(jìn)他們父子住的院子,大聲道:“都出來救主!”話音沒落就見齊昌從里面走了出來,笑道:“少城主好糊涂啊,這里的人若是你父子花錢雇來的還能救你們,可他們都是戚守備替你們花錢雇來的,你怎么喊得動(dòng)啊。”

    巴東驚愕的看著齊昌,見他們父子花重金雇來的那些人一個(gè)個(gè)提著兵器站在齊昌身后,嘲弄的看著他,不由又驚又怕轉(zhuǎn)身就跑,齊昌一揮手道:“抓住他!”那些人發(fā)一聲喊,擁了過去,一陣亂刀將巴東剁成rou泥。

    尼堪外蘭把锏一橫向努爾哈赤道:“我今日已是山窮水盡了。大貝勒,你要是肯的話,就來與我一決生死,尼堪外蘭死在你的手里,絕無怨言。”

    努爾哈赤冷笑一聲道:“好!我就來與你一戰(zhàn),勝負(fù)一分,恩怨化解!”說完,將威鎮(zhèn)七海收起,五龍刀一橫,大步向前走去。

    焦天魁急道:“卻慢!”努爾哈赤站住道:“你有什么話說嗎?”焦天魁道:“我和城主說一句話,說完了你們再動(dòng)手也不遲。”努爾哈赤一笑道:“請吧。”慢慢的又退了回去。

    焦天魁靠近尼堪外蘭低聲道:“城主,你我還有逃出去的機(jī)會(huì),我讓巴東藏在暗中監(jiān)視,一看你不好,便回去帶人接應(yīng),你何苦現(xiàn)在與努爾哈赤決戰(zhàn)啊。”

    尼堪外蘭眉鋒一動(dòng),想了想道:“巴東喊不來人,戚威雄既然設(shè)計(jì)害我,他幫我找的人,又怎么可能來助我呢,只怕巴東的一條命都保不住了。”

    焦天魁一呆還想說什么,這時(shí)戚威雄突然走上前來道:“城主,你也是位英雄了,到了這種地步就不要再做無謂之爭了,不如你放下兵器,我向大貝勒求情,饒你一條活路如何?”

    尼堪外蘭一看見戚威雄恨得牙齒咬碎大喊一聲道:“你給我閉嘴!我對你有活命之恩,可你呢!忘恩負(fù)義、賣友求榮,你的天良讓狗吃了嗎?”

    戚威雄讓他罵的惱羞成怒冷笑一聲道:“我戚某人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尼堪外蘭!你是欽犯,我既食了國祿,難道還能因私廢法嗎?”